第482章 不看不聞不問
江雯回到基地,打開微博,和之前準備好的一樣,將想說的話發送出去。
“昨天3比0贏下比賽,是我是自以數不多在享受過程的比賽。在上一場比賽中,因為壓力突然導致身體不適。我很害怕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再發生類似狀況,跟俱樂部討論後決定先休息一些時間也會尋求專業的幫助,謝謝大家的關心。
我不在賽場的時間請繼續支持我們完美,我會回來的。”
話或許不都是真的,也不會都是假的,原本沒有計劃寫出最後一句話,可是在發送的前一刻,將這句話加了上去。
“我會回來的。”
顧雲夕看到這一條消息的時候,來的匆匆。
“怎麽回事啊?你怎麽都沒有人跟我說你生病了。”
江雯拍手:“我才沒有生病呢,就是一點小傷手腕覺得有點不舒服而已。”
話說到這個地步上,顧雲夕也漸漸明白。
“說到底還是我之前的時候有問題,沒有好好的照顧你,讓你受苦了。”
顧雲夕說的越來越堅決,看著她這副模樣,江雯依舊是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和嫂子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嫂子你的問題。”
“我隻是覺得。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夠完美的響應嫂子你給我的期待。”
江雯淺淺的笑了一下。
回應嗎?
那就說一下吧。
“我會解決好的,你不要擔心。”
江雯的手機的光亮起來,微信的界麵出現又消失,好像很久沒在不開燈的深夜收到過朋友的信息,和休賽期的生活一樣安靜又寂寞。
窗子外麵的天很黑,冬季的上海不像曾經聽說過的那麽暖和,好像自從夏季賽的末尾開始,天氣就沒有像以往那樣真正熱起來過。
江雯隻是一點點在充滿冷氣的空調外停步,留在房間裏的隻剩空調製造的、有些冷的空氣而已。
冬季的空調換成了熱氣,環繞著周圍似乎看上去溫暖,她把手放在鍵盤上,停止操作的時候往往也有點發涼,也隻是難以捕捉的輕微的冷,散在所有人壓抑著卻又難以言明的寒冬裏。
她把手機打開,微信上的對話框裏有幾句簡明的話,她大概早就知道這件事,她想,那就找個時間稍微講講吧。
“喂,聽得到嗎?不打遊戲,說件事吧。”
怎麽說起呢。
江雯第一次直播,深夜淩晨她把聲音壓的有點低,可能是白天喝少了水聲音有些沙啞,或者是她本身並不想在這裏講這個開端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並不是在合適的時機,卻不得不站出來、講出來的事,但或許她也到時候該麵對,就在今天吧。
沒有開燈,房間很黑,隻有眼前的屏幕還亮著,發著有些刺眼的光,和手邊的水杯一樣冷,在冬天的夜晚應景地靜默地坐在她有點空的桌子上。
直播間裏的彈幕有好有壞,幾天的輿論蒸發吸引了什麽,她隨手關掉沒再去看,她說,可能現在講這些有些奇怪,但她知道,這件事是完全不對的,沒有意義的,無可爭議的錯的。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她會站出來回應,她不會讓你們失望。
輿論從醞釀到沸騰往往隻需要幾天,網絡上真假相摻又暗含影射的信息如爆炸也似洪水。
江雯打開微博又關上,毫不相關的導火線、突如其來的謾罵,似乎隻是恰巧翻出了當年的舊賬,又像是早有預謀的一場痛擊,或者隻是想利用,為什麽其她的事衝淡一筆罷了。好早好早之前做的錯事,
在她已經遺忘、已經過了那樣衝動又不懂事、還不很清楚地懂得尊重的含義的年紀之後,又再幾次地被人刻意地翻出來,擺在所有人麵前,吸引無數的謾罵和斥責,似乎這樣就可以借力踩一腳那個萬眾唾罵的她。
來的太快也太凶猛,就好像是從去年開始的某一場比賽開始,或者說她從來就沒被所有人看好過。
從冠軍到四強,再到被攔在世界賽的大門之外;從電競不被了解再到如此商業化、飯圈化的今天,一切都是意料之外也在預計之中。她知道所有的惡意,也做了很久任人消遣的魚肉。
江雯把鼠標放下又拿起,她說,她知道其實她可以偷偷改掉的。
但她不想,但她沒有。
她不喜歡逃。
她是江雯。日複一日進入已經堅持多年的遊戲,是熱血或是事業,信仰還是堅持,它的初衷對她來講或許已經沒那麽重要,她不再想得起來那個少年為何走上賽場,又或許它已經融進她生命裏,成了她不可割舍的、同骨血一同熾熱滾燙的東西,由她握緊也由她堅定。
她贏過最耀眼的獎杯,漂亮的金雨曾落在她身上,她曾經親手黑白色隊標亮起在世界巔峰的賽場,它永久地刻在電子競技的曆史裏,如今也依然在無數人的屏幕上亮起、發光。她也走過最深的低穀,於是鋪天蓋地的質疑衝向她,她曾經無措也痛苦,因為她好像什麽都沒變,隻是輸贏決定一切,她卻後來才慢慢懂得。
她輕輕歎氣——這時候的歎氣應該不要緊吧,深夜的電腦屏幕上的光有些慘淡,她回憶過以前卻不敢奢求以後,她隻知道她決定要站在這裏,聚光燈下的她不再是屏幕後的熱愛者、玩家,她站在了所有人麵前,要用雙手打出成績。
要坐得正直、走得坦蕩,要清醒更通透,她說,這件事不是用玩笑就能搪塞過去,她知道不應該,它就是錯的。
因為她是職業選手。
因為還有人在支持她。
她抿了一口已經冷掉的水,它順著喉管流進她的胃裏,很涼,她卻憑此感受到靈魂仍在發熱。
窗外還有路燈沒熄滅,仍有未散的人群和未停的車水馬龍。
時間還在走,她講完了名叫江雯的電子競技職業選手至今的故事,而筆她還沒有放下,她也不再膽怯和退縮。
她把該說的話一口氣講完,似乎可以鬆一口氣,但責任和夢想仍在她手中,她說,就到這吧。
她沒有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