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不記得
更像是一種即將觸及理想的、快要溢出來的滿足。
可是,是什麽時候發生了改變?
夜晚的安寧就是一場憂傷的間歇,情緒就是被冰凍封存的暗流,融化開不是傷懷就是痛苦。難以抒發的情緒就融入到彈奏方式中、傾瀉到彈奏的樂曲裏。
那是一件好事吧?
但是不真切的情緒讓一切恍惚起來。
徐可薇記起執念、記起夢想,又忽然覺得好像十分遙遠,那麽遙不可及。江止寒派給徐可薇發請柬的時候,正是尷尬時。
“……幹什麽。讓我去當嘉賓聽你們幾個在台上胡亂彈曲子啊?”
“錯了。你是“在台上胡亂彈曲子”那幾個的其中之一。”
什麽意思?這是邀請?像是窒息幾秒,或者徐可穗自發的暫停了幾秒鍾的呼吸來讓情緒平複。
綁帶的請柬像是有了溫熱從手心一直傳導到心髒,混入體內循環、混入喘息節奏中。
思想空白匱乏,一切思慮似乎隻是跟著腦海裏悠揚的樂音而行,任由心底的歡快肆虐叫囂。
在腦海中吵嚷。音符躍下紙張,從紙張上流淌下來,跳動著在他耳邊奏響。
那一刻,徐可薇搖擺不定的內心一分為二,一心向退,一向近。
激動?喜悅?
都不是。
未有過的感情驀然迎上心頭。
她心髒的跳動讓思緒再次翻飛,想好的推辭理由也如蝴蝶紛飛,徒勞抓捕,握在手中卻連沙也沒有。
徐可薇為什麽抓不住?
心房的撞擊帶來隱隱壓力和疼痛,“我去”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卻像是有了千斤分量,壓的舌苔發軟直在口齒中打轉旋出,像是沙漏落底鋪陳的沙,落地無聲。
徐可薇!你應該更堅定一點。
剛才的兩個字他全當你是被不知名的膽小鬼魂穿了才不敢大聲說出來!
徐可薇——!
思緒如海浪波濤起伏,想來此刻書寫的樂譜應是重音節奏組成,是異常喜歡的音節。拜托、猶豫什麽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希冀喜歡的就要自己去爭取,這才是你的人生信條!
徐可薇答應的很爽快。
“既然已經被邀請了,那麽哪有不去的道理呢。”
雖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原因邀請她,但是這種被看重的感覺讓她莫名的愉悅。
飼養寵物這種事情對江止寒來說,這是第一次。以前的時候,偶爾瞥見路邊的野貓,隻是好心的會送一些對他來說顯的多餘的東西。
野貓的警惕性大多數都很強,隻是稍微的風吹草動都能夠將它們都驚嚇走。
這讓他試圖靠近這些貓科生物的時候頗為苦惱。
當然,也曾經因為強行捕獲而被抓傷的時候。
顧雲夕提前發來短信說要加班的時候,他前腳剛離開公司的大門,低頭看著手機上的短信提示音,剛想要回複的時候,緊接著跟著下一條信息。
“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啦。”
到達辦公室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人剛剛下班的時候,江止寒詢問了一圈都是一樣的回答。
“顧雲夕,早就下班了先走了。”
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不是為什麽這人謊稱自己加班,而是她不會是想準備什麽驚喜之類的吧?
事實證明,人的第六感是可以很準確的。
江止寒關好門鎖的下一秒就聽見鎖扣打開的聲音。
她指尖停留在還沒來及換下的衣物上麵,轉身就能看到顧雲夕眼底的詫異,倒是看到所謂的“驚喜”的一瞬間還是有些驚訝。
是一個小的貓包,暫時看不見小貓的樣子,隻能聽見時不時的幾聲貓叫,聽起來還挺凶。
還沒等人開口。
江止寒就搶先一步問出聲。
“雲夕,你給我說加班,就是去帶這個小家夥回來了?”
沒等他開口,便有些雀躍的去逗籠子裏麵的貓。
是一隻三花,看不出多麽高貴的品種,普通花色的貓,爪子倒是白色的毛。
“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是看起來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顧雲夕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歎氣聲似乎昭示著今天的驚喜不夠隆重一樣。
“雲夕,你怎麽會想到帶貓回來,確實想到會有驚喜,但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小朋友。”
江止寒拉開貓包的拉鏈伸手去將縮成一團的小貓抱進懷裏。
“我很喜歡這個驚喜。”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你,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你,而是現實的你。”
前陣子江止寒討乖,硬嚷著要吃麻辣小龍蝦。
他念叨了能有三四天,正巧他今日得空,趕在落日前去買了兜鮮蝦,拎回家給他做了一盤。
江止寒正剝著蝦殼,和顧雲夕有一嘴沒一嘴的聊著些瑣事,冷不丁地聽顧雲夕說。
“和你說個事。要是哪一天……我先走了,你得好好呆著,活夠數,替我看看未來的世界。放心,我一定在下麵兒等你。”
此時天色漸暮,落日馱起旖旎的霞,像萬千遊魚過江海,洇開在天際邊。
他手一抖,尖銳的蝦頭刺劃破指尖,蜿蜒出一小道傷口,有些刺刺癢癢的疼。顧雲夕心疼了,湊上前來捧住他的手,吻去了滲出的血。而後抬頭。
他看到黃昏駐足在他的眼睛裏,蟄螢一樣金色的光閃爍在他纖長的睫毛上,瞳孔的微光裏,倒映出橙靄色的霞,以及他的綽綽的影。
顧雲夕就這麽看著他,眼裏隻有他。隻有他,山川萬物,在一瞬間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顛倒了時間,顛倒了歲月,他們重回少年時———綠蔭,蟬鳴,遍地的陽光。
屋內闊散的氣驅散了後脊粘膩的汗水,他剛坐下。
顧雲夕推門而入,裹著溫的風,衣服上沾著門口自然樹木的悶香。
江止寒長得好看,聲音清亮,帶著夏日的恣肆,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闖入他的視線。然後誰也沒想到,就是一輩子。
但他們的愛情終究逃不過世俗,逃不過時間。
不可置否的是,他們都老了。
像場縹緲的夢,一晃不知道多少年年,門前的白楊,又粗了一圈。
隻有日月,周而複始,生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