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鬥耀世 第二十七章 摧心剖肝
妘氏、公輸峻的目光齊齊匯聚到公輸班的身上。
公輸班心念一動，隻見他忽然又搖頭晃腦道：“不是，絕對不應該是……”
重又想泄了氣的公雞，癱軟的坐倒在桌子上。
公輸峻眼中更加迷茫，妘氏輕輕歎了口氣。
“盤兒，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柔兒？”
公輸班立馬否定道：“不可能是大姐，雖然她對我一般。但是出賣家族的事，我相信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妘氏微笑道：“盤兒，你是什麽性格，難道我還不知道嗎。倘若你方才心裏想的人並不是柔兒。你一定會婉轉的說我老眼昏花的。”
公輸峻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來。
是啊，又有誰會比珍愛你的家人，更加了解你。
一時間，公輸班不知如何反駁，唯有捏緊雙拳，咬牙一字字道：“不可能是大姐，她一向對我們都那麽好……”
“是啊，若是在你不知道那件事之前，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懷疑她。”
公輸班忽然淚眼婆娑道：“主母，是我對不起三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其實我現在就應該向他謝罪！”
妘氏忽然身影一閃，就出現在公輸班眼前，隻聽“啪”地一聲，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了公輸班的臉上。
公輸班隻覺得半邊臉火辣辣的疼，精神也瞬間清醒過來。
“盤兒，你記住，這件事的錯並不在你！要怪，就怪我們公輸家背負數千年的詛咒！難道剛才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講了嗎！？”
公輸班如醍醐灌頂，“噗通”一聲跪下作揖道：“主母教訓的是！孩兒糊塗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封印機魔神，讓他再也沒有辦法荼毒人間，告慰列祖列宗！”
妘氏麵色和緩下來，極為心疼的將公輸班扶起，抱在懷裏，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可憐的盤兒，辛苦你了……”
舐犢情深，這感人的一幕落在公輸峻的眼中，即便他真的是金鐵之心，此刻也被融化了。
可是無論他怎麽眨巴眼，都無法流下一滴淚來。心道：“祖母啊祖母，您真是貴人多忘事，肯定忘記往我的淚腺裏充水了吧。”
趁二人不注意，連忙跑到廚房，見桌子上正好有一壺茶，二話不說先充進淚腺裏，昂頭哭個痛快。
然後隻聽腹中“咕嚕”亂叫，心想主母和七弟定也是餓了。於是吩咐人偶廚師立即做些豐盛的菜肴。
不多時，幾個妙齡人偶侍女端上來各色美味。
三人聊了半晌，確實都有些餓了，不由食指大動，享受美酒佳肴，一時間將所有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妘氏見兩個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甚是開心，不知不覺也多吃了小半碗飯。
公輸班揶揄道：“五哥，你這金剛不壞的身體，還需要吃飯嗎？多浪費糧食啊！”
公輸峻一麵啃著大雞腿，一麵回擊道：“臭小子，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哥哥費心竭力的幫你弄回來很多稀有料品，吃你家點兒大米都不行了！”
公輸班搶過最後一塊排骨，塞進嘴裏，道：“作為幹飯人，我一旦覺醒了幹飯之魂，那必須是六親不認的！比機魔神還厲害呢！”
吸吮 了一下手指，又問：“五哥，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們絕地者和天行者平時和常人無異，也都會進食，那吃下去的東西都哪裏去了。”
公輸峻瞟了一眼妘氏，見妘氏點頭，於是放下剛才好不容易搶到的一個鮮美大閘蟹，道：“幺弟，其實你問的這個問題非常好，這恰巧也就是人偶與‘絕地天行’機關人最大的不同之處。”
公輸班一聽這個，立馬來了興致，他研究人偶和絕地者已經數年了，深知絕地者的構造和材料的確都要比人偶強上許多。但人偶的能力和智慧，明顯要比絕地者差上一大截。其中的差距，絕非那構造和材料可抹平的。
是以這個問題，確實在他腦袋裏一直揮之不去，今日正好有機會能一解心中疑惑。瞬間覺得連滿桌香氣撲鼻的珍饈海味，都沒那麽有吸引力了。立刻豎起耳朵聆聽。
公輸峻邊吃邊反問道：“咱先從簡單的講起。幺弟，你這麽聰明，先說說看人偶和絕地者有什麽不同之處？”
公輸班道：“那自是結構的構造和料品都不甚相同。”
公輸峻道：“好，那讓哥哥考考你。如果人偶的雙目出了問題，我應該怎麽辦？”
“自是檢查它雙目的料品是否有裂紋，也可能是兩隻眼球的做工有瑕疵，不對稱，可以替它重新換上一對。”
公輸峻道：“不錯，那如果是絕地者的雙目出現問題了呢？”
公輸班喃喃道：“如果是絕地者，那問題或許就複雜的多。除了要看出問題的料品之外，還要檢查體內的整個流程是否正常。”
“所謂肝開竅於目，心開竅於舌，脾開竅於口，肺開竅於鼻，腎開竅於耳。雙眼有問題，自然也要檢查身體內的肝是否完好。”
公輸峻拍手道：“幺弟，你這功課做得不錯嘛。難怪主母那麽喜歡你。不過你現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五哥，那‘其二’是什麽，請指教。”
公輸峻借著湊過去的時機，偷偷伸出筷子，將公輸班碗裏的一塊香噴噴牛肉夾走後，繼續問道：“幺弟，若我用上等料品，替換人偶身上的五髒六腑，是否可行？”
“這自然是可以的，以新代舊，對人偶大有裨益。”
公輸峻道：“那同樣的問題，放在絕地者身上，又當如何？”
公輸班道：“自是不行，剛才我已經說了，絕地者身上每一個環節都包含若幹器官，而每一條脈絡往往又串聯起其他的環節。所以必須將一切髒腑的料品比例調配均勻，達至平衡，否則對絕地者非但無益，反而會有損傷。”
公輸峻點頭道：“不錯，正是此理。而你方才所說的將體內髒腑‘調配均勻，達至平衡’，即是指的人體內陰陽五行運行之道。”
“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你曾經給我‘做過手術’，所以你應當知道，這五髒都是用的什麽料品製作。而六腑的膽、小腸、大腸、胃、膀胱、三焦，在絕地者和天行者身上也都是存在的，和人類並無二致。”
“當我吃飯時，食物自然也會下到胃裏，然後通過五髒相互作用產生的酸液，將其融化，以能量的形式進入大腸、小腸，在這裏吸收之後，流轉全身，反哺五髒六腑，及全身筋絡。剩下的渣滓，排除體外。”
公輸班蹙眉道：“那這麽說來，絕地者和天行者與人類殊無二致，並沒有什麽不同啊。”
公輸峻道：“幺弟，這麽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的生征的確模仿了人類的架構，但我們缺少了人類最寶貴的一樣東西——靈魂！”
“五髒之中，所謂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誌。而我們體內的這些原始神識，都是通過創造者無比強大的精神力，以靈符、封印等方法後天灌輸給我們的。”
公輸班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之所以你願意做我的五哥，是因為主母在創造你之初，就這樣設定的。所以我們公輸家的絕地天行者們，都對公輸家無比忠誠，甚至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公輸峻道：“正是如此。你剛才所謂的設定，對我來說即為天命。同時，主母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將各種知識、能力也注入到我們的原始神識之中。譬如萬寶閣裏的各種武功招式，采藥識品之能等。待我們蘇醒時，這些武功、本事自然也就擁有了。”
公輸班直聽得雙眸放光，他本以為機關術，能做些會動的人偶，會飛的紙鳶就足以炫耀了。想不到居然可以精深到如此程度，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他目瞪口呆的怔了良久，方才回過神來。
“咦？五哥，你怎麽把紅燒肉和排骨都吃完了！也不說給我留兩塊兒！”
突然靈光霍閃，道：“五哥，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能分辨這些食物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的呢？”
公輸峻打了一個飽嗝，道：“傻弟弟，我雖然不像人類，擁有酸、甜、苦、辣、鹹的感覺，但蔬菜瓜果和豬肉肥腸的能量，肯定是大不相同的呀。主母智慧超群，我們的腦子自然也不差。”
公輸班轉首望向妘氏，笑的比花還要燦爛，作揖道：“主母，我決定了。從今日起，一定要好好跟您修習機關術！請將《神機引》的奧義傳授給我吧！”
公輸峻低聲道：“幺弟，我怎麽覺得你掉進坑裏了呢。你可要想好啊，這製造絕地天行之法，屬於《神機引》‘人’字訣裏的中、高等法術。製造一台絕地者，也是要消耗製造者相當大的精神力啊……”
“咳咳！”妘氏幹咳兩聲，瞪他一眼，公輸峻立時如老鼠見了貓，大氣都不敢喘，哪裏還敢吱聲。
“盤兒，你放心。我傳授你《神機引》時，自會有分寸。眼下魯國的政局風雨飄搖，魯莊朝不保夕。你再辛苦些，學一下這些機關的使用方法吧！”
話音方落，妘氏突然從袖中取出一把形狀奇特的弓弩，小巧精致，蔚為美觀。隻見她手指一勾，“噌噌噌”，數支鐵箭離弦飛射，朝著公輸班的心窩破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