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自食其力
“你說什麽？他們死了？”胭脂瞪大眼，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對啊！難民們衝上去搶他們身上的錢財，他們不肯給，被人推倒在地，頭撞到石頭上摔死啦！”
胭脂五雷轟頂，腳底發軟，往前衝去撥開人群，臉上的淚嘩嘩直落，“悅悅！二郎！”
人群中，有兩個人倒在地上，但是看穿著身形，並不是魏悅悅和魏二郎，胭脂臉上的淚海來不及止住，身後突然有人叫道：“胭脂姐，你怎麽來了？”
胭脂驀然轉頭，魏悅悅和魏二郎兩人正奇怪地盯著她，她張大眼，喜極而泣，下一秒，臉色陰沉，怒氣衝衝地大罵道：“不是叫你們兩個呆在家裏嗎？！為什麽跑到這裏來？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早就和你們說過，不要貿貿然地跑過來幫人，你們怎麽就、怎麽就不聽話呢！”
魏悅悅和魏二郎剛才親眼看見難民衝上去奪人錢財，害人死亡，兩人皆是膽戰心驚，現在被胭脂一罵，隻覺得胭脂此前說的話非常有道理，也不敢反駁，心有餘悸地小聲囁嚅道：“胭脂姐，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回去吧！”
“走！我們回家！”胭脂一手牽著一個往外走。
難民群外，官府的人匆匆趕來維持治安，徐啟山正在和官兵說話，看見胭脂，走過來笑道：“代娘子，你們怎麽也來了這裏？莫不是來送糧食的吧？趕緊回去，死了人，這幫難民也不是好惹的。”
胭脂穩住心神，衝徐啟山笑了笑，“謝謝徐老板教誨，我們這就回去的。您呢？您是在這裏施粥飯的？”胭脂看見四周正在搭建粥棚，粥棚上都有福喜酒樓的招牌。
徐啟山哈哈一笑，“國難當頭，我們商人們也要出把力才行啊！”
“徐老板仁善，日後自會財源滾滾的。”胭脂由衷地敬佩。
“嗬嗬，不過是趁現在有能力，做點善事，為自己積攢一點福報罷了。對了，再過幾天就是交酸筍的日子了吧？這段時間縣城裏麵不安全，酸筍我派人去取，就不勞煩你們送過來了。”徐啟山道。
“那真是太謝謝您了。”胭脂感念。
“不客氣。日後若是有困難，可隨時來找我！”徐啟山掏出一錠銀子，足足有二十兩之多，胭脂詫異，不敢收，徐啟山道：“這是定金！世道亂，留些錢傍身總是好的。”
胭脂思索片刻，道謝後收下。徐啟山說得對，世道亂，誰知道哪一天又打起仗了，還是留些錢以防萬一。
三人回王家寨子，徐啟山目送胭脂走遠，進到粥棚，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討好，“小五哥，都按照您說的辦了，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囑咐過她，讓她最近不要再上縣城來了？”謝陽悠悠地問。
“小五哥吩咐過的事情，我徐某人自然是要辦好的！您放心，王家寨子我熟，那兒也有我的人，隻要那邊一出事，我立刻就趕過去，保準兒不會讓代娘子有絲毫損傷。”徐啟山道。
“嗯。”謝陽輕點頭，來回踱步，徐啟山話到嘴邊，又欲言又止，謝陽瞥他一眼道，“公子最近犯了舊疾，胃口不好，獨愛吃一口酸的，尤其是這酸筍，公子每日都要嚐一嚐。”
“知道知道，小的明白！”徐啟山心裏奇怪代胭脂到底是何等人物，但也明白不能多問，隻知道以後要加倍供著這尊佛。
……
回到王家寨子，王恒和代鳴買了燒鵝回來，胭脂沒有提起縣城裏發生的事，徑自去廚房做梅子汁，魏悅悅和魏二郎兩人低著頭，手腳勤快地幫忙包餃子。
天色將黑未黑，餃子出鍋了，色香味俱全的燒鵝配上酸甜的梅子汁，那滋味叫一個爽！
“真好吃啊，要是每天能吃到就好了。”王恒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一臉滿足。
“那一個月得花多少錢啊？咱們得做多少酸筍啊！”代鳴驚歎。
“說到酸筍，胭脂姐，是不是再過幾天，咱們又要往縣城送筍了？”魏悅悅問。
“嗯，不過徐老板說可以自己來取，不需要我們送到縣城。”胭脂道。
“這樣啊，我還想著酸筍太多了，準備花兩個銅板雇人幫我們送的。”王恒道。
“雇人多浪費，我有力氣，我來送，隻要能得兩個銅板！”二郎道。
“雇人？”胭脂一愣，旋即道：“是不是隻要有力氣，就能賺到錢？”
“那當然了，勤快人餓不死嘛！就算沒有一技之長，有力氣，也是可以討生活的。比如說幫人運貨，幫人砍樹建屋，幫人割麥子，那都是有工錢的。”王恒道。
“如果是這樣……”胭脂沉默了。
“怎麽了？”王恒問。
“我在想，如果隻要有力氣，就可以賺到錢，就可以吃飽飯，那我們為什麽不讓那些難民自食其力？與其讓他們坐著等死，不如讓他們出力氣賺錢！”
“話是這樣說，可是那群難民很難找到事情做的。”蒲陽縣城來了大批難民的事情，王恒也是知道的，“他們都是外地人，又拖家帶口，有許多還生了病，大家都害怕被他們傳染，不會願意雇傭他們的。”
“可是也有很多沒有生病的人！”魏悅悅大聲道。
“就算他們沒有生病，也有人嫌他們晦氣。”王恒說出一個事實。
“沒人雇傭他們，我們雇！”胭脂一錘定音。
“啊？我們雇傭他們做什麽？”
“幫我們挖筍、搬筍啊！咱們村裏的筍不是賣不出去嗎？那是因為蒲陽縣城的筍已經飽和了，賣不出去了，隻要我們肯把筍運到別的縣城裏去，就可以賣！而且還能賣到好價錢！”胭脂道。
“那些難民，有的很壞的……”想起今天打死人的一幕，魏悅悅心有餘悸，她相幫難民，但現在不敢幫了，她害怕。
“壞人，我們不幫！”胭脂哼了一聲，又歪頭笑了笑，“我們隻幫願意出力氣養活自己的人。心思壞的，不幫；好吃懶做的，不幫；想要不勞而獲的，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