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野蘑菇
太陽漸漸西落，山林裏陰冷之氣愈發濃烈。胭脂小時候就是在山邊長大，她對山林很熟悉，上山時，挑的是向陰那一麵不是很好走的小路。大部分野獸猛禽都喜歡呆在溫暖的地方，主要是因為食物充足狩獵方便。
“姐，咱們還是走吧。”代鳴低低地叫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冷的上下牙齒打顫，“這裏好陰森，我有點兒怕……”
“沒什麽好怕的，我不怕。”胭脂鼓足勇氣，大搖大擺地在前麵走。代鳴見她這樣，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他怎麽能如此慫包？隻要硬著頭皮跟上去。
現在是夏天，太陽落山後，天還能亮上一兩個時辰，她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吃的！胭脂一麵走，一麵低頭仔細觀察地麵，看到可以吃的野菜就挖了丟進竹筐。代鳴年紀小，手腳卻很麻利，許是害怕的緣故，挖野菜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兩倍。
“姐，這裏沒有蕨菜，有一片刺刺芽。”代鳴捏了捏手，他的手指被戳破了。刺刺芽，菜如其名，菜梗子上布滿了很多小刺，采摘時容易戳破指腹，不能生食，需要煮熟了才可以吃。可就算是煮熟了，吃到嘴裏，喉嚨裏麵還是會有被絨刺刮過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它的味道也是微苦的。
不到萬不得已，代鳴是不願意吃刺刺芽的。
“挖，能挖多少挖多少。”現在可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胭脂說完，自己跑到另一邊尋找。她不光是找野菜，還把枯草和石頭搬開來看。以前娘親還在世時，曾到山裏采過蘑菇給她吃。將蘑菇和野菜一起煮，味道十分鮮美。
翻開一堆枯葉，沒有；再搬起幾塊石頭，還是沒有。
胭脂來到一根粗壯的枯木前，將枯木翻了翻，找到了！蘑菇喜陰暗潮濕，隻生長在山的陰麵，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鳴兒，快過來，剩下的刺刺芽不要了，我們晚上煮蘑菇湯喝！”胭脂高興地笑了笑，趕緊彎腰采蘑菇。
代鳴以前也見過蘑菇，但那都是村子裏的人在雨後偶然采摘而得，他沒想到這裏也有，高興的大叫起來，兩隻小手忙不迭地要把蘑菇連根拔起。
“別！”胭脂連忙阻攔他，可代鳴還是拔起了幾個蘑菇，她有些心疼，也不忍責怪，道：“不要連根拔起，隻采露在外麵的蘑菇頭。隻要我們不傷根，過幾天，這些蘑菇還會重新再長出來的。”
代鳴有些惶恐，“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它們埋到土裏去……”代鳴采了蘑菇頭後，小心翼翼地將根部的部分埋到土裏，像是在嗬護什麽寶貝似的。
胭脂看得好笑，也因為找到了蘑菇，今晚可以吃個飽飯，心情格外的愉悅，等采完蘑菇後，摘了一片樹葉，吹起小調來。
“大豐收咯，豐收咯。”代鳴背著滿滿一竹筐的刺刺芽和蘑菇，手舞足蹈地扭了扭，兩隻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姐，你真厲害！姐，你吹的什麽曲子呀？真好聽。”
“我也不知道這曲叫什麽名，我娘教我的。”胭脂摘了一片樹葉給代鳴，“想學嗎？我教你。”
“嗯！”代鳴高興地咧嘴笑，一路走，一路吹，什麽調兒也不是，難聽極了，他苦著臉道：“好難哦，我怎麽學也學不會。”
“慢慢來，我剛開始學時，吹的比你還要難聽。”胭脂說了謊，她從小聰明，什麽東西都是一學都會。
“嗯嗯！姐，這些刺刺芽和蘑菇夠我們吃兩天的了，吃完了我們再來摘蘑菇好嗎？我看那邊還有好多呢！還有更好看，更漂亮的蘑菇！”
“不能吃的，除了白色的蘑菇可以吃，別的顏色都不可以吃，尤其是紅色的，那是毒蘑菇，吃了會死的。”
“啊？我不要死掉！我不吃毒蘑菇！”
姐弟兩人高高興興地下了山，也不直接回破廟。胭脂在山腳下麵搭了一個土灶，代鳴回破廟去拿陶瓷罐。
泥巴砌灶，生火，放幹草、柴枝。胭脂挑出三分之一的蘑菇，用水洗幹淨備用，剩下的埋到土裏麵保鮮。她和代鳴兩天的夥食可全靠這些蘑菇了。
代鳴回去拿陶瓷罐，還帶了兩個拖油瓶，“姐，我……他們兩個非要跟過來，我攔都攔不住。”
代鳴都快哭出來了，同時心裏對魏家人也是感激的，畢竟是他們曾收留過他和胭脂。
胭脂抬頭看了一眼魏悅悅和魏二郎，魏悅悅比代鳴小一歲，比魏二郎大兩歲，“既然來了，就一起吃。不過，你們回去不準告訴別人，要不然以後就再也不給你們吃了。”
“嗯嗯，我和二郎什麽也不會說的。”魏悅悅使勁兒點頭，討好地湊過來幫胭脂打小手。
窮人家的女兒早當家，魏悅悅雖然和代鳴一般大，但做起生火煮飯的夥計，比代鳴要強多了。
生大火，煮開陶瓷罐裏麵的水，放入洗幹淨的刺刺芽，焯水後，入涼水，再將刺刺芽裏麵的水分擠幹，放在一旁備用，這樣可以去除刺刺芽的苦味，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它“割喉嚨”的口感。
重新燒開水，加蘑菇。蘑菇香味濃鬱，味道鮮美，煮出來的湯是奶白色的，遠遠的一聞，幾個小孩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別著急，再把刺刺芽加進去，煮一會會就可以吃了。”趁著還沒熟，胭脂和魏悅悅掰了幾根細細的樹枝當筷子。
“可以吃了！”胭脂話音一落，小孩們湊過來，口水都快滴到陶罐裏麵。
一人一大碗野菜蘑菇湯，蘑菇的數量是分配好的，野菜有的是，管飽！幾人風卷雲殘，將一大罐湯全部喝完，最後沒吃飽，又涮了很多野菜吃。
這是近半個月來，大家吃的第一頓飽飯。
“蘑菇真好吃啊，真鮮，比肉還好吃！”
“肉？肉是什麽味道的呀？有蘑菇吃我就很滿足了。”
“代家哥哥，謝謝你們，我和二郎絕對不會亂說話的！”魏悅悅靦腆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胭脂，欲言又止，“下次，下次可不可以……我、我和二郎幫忙你們挖野菜，采蘑菇！隻要你們肯分一點點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