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左右權衡
森寒冷酷的刀刃架在脖子上，素白的頸脖立刻泛起驚恐的小疙瘩，胭脂睜大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左右環視了一圈，隻見屋內的人雖都一身華衣錦袍，與外麵前來尋歡作樂的富家公子並無差別，但若仔細看，會發現他們全部都正襟危坐，神色肅穆，整間房內彌漫著肅殺的嚴肅的氛圍。
“別誤會，我——”胭脂扯了扯嘴角，想要解釋，可是侍衛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寬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臉，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唔唔——”掙紮了兩下，刀刃逼近，已然胳膊了細嫩的頸部肌膚，一縷鮮紅的血液溢了出來。
“你這個促狹的小丫頭，不是讓你在家裏等著我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打扮成這幅模樣，可真是個小醋壇子。”一聲輕笑，慵懶閑適的男音在肅穆的房間內乍然響起，坐在最內側的一名錦衣男子眉眼染上一縷笑意，“瞧瞧，現在害怕了吧？平時我在家裏對你耳提麵命的，你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怎麽一到了王爺麵前，就嚇成了這幅模樣，連話也不會說了嗎？”
錦衣男子麵如冠玉，眉目如畫，原本隻是坐在內側閑適從容地飲酒，一派清貴淡漠，突然笑意吟吟地說出這一番話，在場所有的人的目光在胭脂和他之間流轉。
胭脂一怔，眼前的男子竟是謝拂堯！她微微穩住心神，迅速反應過來，咬著嘴唇，明眸洇染水汽，委委屈屈地扁扁嘴，嗓音裏帶著哭腔道：“我、我隻是想跟過來看看，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人，拂堯，你快過來救救我呀。”
謝拂堯微笑起身，禁錮住胭脂的兩名侍衛張皇無措，在沒有接收到主人指使的情況下先鬆開了手，顯然可見謝拂堯在這些人麵前頗有威嚴。
此時為首的男子幽幽地開了口道：“拂堯，你們認識？”
謝拂堯含笑點頭，一手攬住胭脂的肩，一手揚起摘下她的頭巾，一頭烏黑濃密地秀發披散下來，剛才還粉嫩俊美的少年，瞬間變成了一位嬌憨可愛的豆蔻少女。
房內幾人驚訝了了一聲，為首的男子皺緊眉頭，臉上的橫肉看上去越發的凶狠魁梧。
“王爺莫怪，她名叫胭脂，是我府上的一名侍女，從小就開始貼身伺候我，已經陪在我身邊十幾年了。”謝拂堯淡笑解釋，牽著胭脂的手走到馬希萼麵前，親昵地撫了撫胭脂的秀發，莞爾道：“這丫頭從小就是個醋壇子，一聽說我要到煙花之地來，早就在家裏鬧了半天的脾氣，這不，趁著家丁們沒注意，竟然女扮男裝地跑到了這裏來，還差點唐突了王爺，實在是太頑劣了。”
說罷，謝拂堯寵溺地凝視著胭脂，慍怒道：“還愣著做什麽？被嚇傻了不成？胡鬧！你剛才那樣貿貿然地衝進來，要不是馬王爺大人有大量，你這會早就成了刀下的亡魂。”
馬希萼存疑，鷹隼的目光落在胭脂身上，似刀刃一般，陰寒狠辣。
胭脂打了一個寒噤，擰緊手掌，膽怯地撲在謝拂堯懷裏，眼淚嘩嘩直落，“我、我……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少爺，我們快走吧，我、我腿都軟了……”
“哈哈，這小丫頭不會嚇得尿褲子了吧？”馬希萼見胭脂如此害怕，儼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模樣，戒備心徹底消失，嘲弄地哈哈大笑起來，接著打趣道：“拂堯，你這府上的丫鬟也太膽大了些，肯定是你平時對她多有寵愛，導致她恃寵生嬌，任性妄為。”
胭脂趴在謝拂堯懷裏，隻露出半張被幾縷烏發掩蓋的側臉，皮膚白皙細嫩，好似能掐出水來。馬希萼是個大老粗，之前一直鎮守在朗州，以往在自己的地盤上，無數美女環繞伺候，如今偷偷摸摸地回了衡州，一切低調從簡，已然有半個多月沒開過葷了。
煙花之地的女子雖然貌美，但始終差了那麽一點點韻味。這丫頭從小跟著謝拂堯，想必早就是謝拂堯的侍妾了。一個侍妾而已，送給他玩玩又如何？正好還可以試探下他對自己的忠心程度。
馬希萼侵占的目光落在胭脂身上，謝拂堯蹙眉，不經意地摟緊胭脂，擋住她的大半個身子，淺笑道：“王爺，看來她真是嚇壞了，不如拂堯今天先告退，改日再登門道歉。”
“先不急。”馬希萼哼笑了笑，道：“拂堯，本王看你這個丫鬟生性頑劣，不如你將她送到本王那裏去，待三日後再來。本王保證，不出三日，一定能將她調.教的聽話乖巧。”
胭脂的身體一僵，小臉煞白，一雙澄淨的烏眸，水潤汪汪地看著謝拂堯，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錦袍。
她不知道謝拂堯和這些人是什麽關係，但是謝拂堯稱馬希萼為“王爺”……王爺開口要人，他能不給嗎？他有可能為了自己得罪權貴？
不、不，他不會……
“不要、不要……”張唇無聲地哀求。
謝拂堯蹙眉，清貴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旋即微笑道：“王爺，我府上的丫鬟從小就被慣壞了，性格頑劣的很，若是交給王爺你調.教，恐會唐突了王爺。王爺若是有興趣，不如改日再來謝某府上，謝某保證，一定能讓王爺跳到稱心如意的。”
“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而已，拂堯何故要推三阻四？擇日不如撞日，況且你這丫鬟正巧入了本王的眼。”馬希萼收斂笑意。
謝拂堯抿唇不語，站在他身後的謝陽早就按捺不住了，手摸上刀柄，壓低聲音道：“少爺，欺人太甚！幹脆咱們衝出去得了！”
在場數十人，馬希萼的隨從就有二十人，且都是上過戰場，身經百戰的高手。如果在此時翻臉，他們又怎麽可能走得出去？況且，他才剛剛和馬希萼定了盟約。
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為了胭脂犯險……
他動搖了。
他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胭脂在心裏絕望的呐喊，手指抓的更緊，仿佛他是她生命裏的最後一絲稻草，“不要，不要……”
謝拂堯垂眸凝她，深眸清冷幽深，片刻後，他低著頭，唇角逸出一抹淡雅的笑，“王爺說的是，不過是個丫鬟罷了。王爺若是喜歡，送給王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