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救治
靳非鈺怕是不行了。
自從上次在新婚之夜病發吐血之後，他一連兩個月都躺在床.上，終日咳嗽吐血，就連大夫都說：“怕是要去了，趕緊準備後事吧。”
靳華軒老淚縱橫，汪氏崩潰的嚎啕大哭。整整兩個月，靳府找了上百個大夫來給靳非鈺瞧病，無一有回天逆轉的能力。整個靳府籠罩在悲涼的氣氛下，淒淒慘慘，人心惶惶。
“姑母，這可如何是好？我才剛嫁過去，夫君就要去了，我、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自從靳非鈺病重後，桂如月怕被他傳染，連夜住到了茵娘的院子裏。
茵娘怒斥她愚蠢，在這種關鍵時候，她不去演夫妻情深，反倒是一副貪生怕死的小人模樣，真不怕人笑話！她氣惱道：“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新婚之夜，連自己的丈夫都留不住，你還有什麽用？如果當晚靳非鈺歇在你房間裏，如今不管你的肚皮爭不爭氣，等到他一旦死了，都可以說你懷了遺腹子！到時候，母憑子貴，你還怕在這個家裏沒地位？”
桂如月悔恨萬分，隻恨不得把萍兒和胭脂那兩個賤人千刀萬剮了，哭訴道：“姑母，您可得幫幫我。雖然新婚當晚，少爺沒有歇在我的院子裏，但是之前，我們、我們……”
茵娘冷哼道：“晚了！你以為汪氏是傻子嗎？她這幾天，每天都找大夫來給你和萍兒把脈，你的肚子是無論如何也造不了假的了。倒是那個萍兒……”
靳非鈺一旦死了，靳家後繼無人，靳華軒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茵娘身上，希望可以再生一個孩子……
這麽些年以來，茵娘也想給靳華軒生一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總歸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寶。可惜她的肚子不爭氣，這麽多年，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想到這兒，茵娘心煩意亂，看見桂如月越發的不順眼，“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去伺候你那個病死鬼丈夫？快滾！”
桂如月哭哭啼啼地應了，隻覺得自己好生命苦。
另一麵，汪氏正為了靳非鈺的病情日夜憂心，隻恨不得代替兒子去死了才好。
“夫人，您現在可要為自己以後打算打算了。”李婆子趁著四下無人，在汪氏耳邊低語道。
汪氏止住淚水，眸光盈瑩。
李婆子一咬牙，徑直道：“夫人，您光防著桂如月沒用，您真正要防的人是茵娘子！少爺病重這兩個月，老爺每天晚上都歇在茵娘子的屋子裏。我聽玉瓶說，茵娘子找了大夫來調養身體，還特地去觀音廟拜了觀音……”
如今靳非鈺病重，一旦去了，茵娘又壞了孩子，那麽這個家裏，又豈會再有汪氏的容身之地？
“她是在做夢！我兒子肯定能長命百歲！”汪氏咬牙，一字一字從牙齒縫裏擠出字來。她整張臉都扭曲了，切齒道：“她想懷兒子？下輩子吧！”
李婆子瞧了瞧四周，貼在汪氏耳側道，“就怕茵娘子有所察覺了……雖說咱們讓玉瓶在她的日常飲食裏放了藥，但就怕那藥不靈光了。”
“不可能。”汪氏冷冷一笑，回憶起當年老爺剛娶茵娘進門時，她為了以防萬一，便偷偷找了大夫拿藥。那是一種能讓女人生不了孩子的藥，微毒，剛開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時間久了之後，毒性在身體裏沉澱，才會慢慢顯現出來。
“玉瓶說茵娘子最近都在吃藥膳，她很難找到機會在她的飲食裏動手腳。”李婆子低聲道。
“如果鈺兒真的去了……”汪氏悲慟，目光驀然一沉，變得狠辣，“那就讓玉瓶把藥停了。”
“夫人？”李婆子不解，這件事他們都瞞著幹了這麽多年了，怎麽突然就不幹了？更何況靳非鈺一死，應該更防著茵娘才對。
汪氏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宛若淬了毒的刀刃，“我兒子死了，她的孩子也別想活！她不是想生兒子嗎？好，讓她生，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兒子去死！”
李婆子心驚，汪氏這次徹底瘋狂了……
“夫人，少爺一定不會出事的，您放寬心，老天爺保佑，少爺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願佛祖慈悲，保佑我兒。”汪氏落下淚水，她已經整整五日沒有合過眼了，眼睛裏充斥著紅血絲，恐怖駭人。
李婆子勸道：“夫人，您小憩一會吧，等會少爺醒來了，老奴再叫您。您這樣熬下去，身體受不了的，少爺還要您照顧呢，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
“嗯。”汪氏點了點頭，躺在貴妃榻上闔眼休息。
說是休息，但她如何能睡得安穩？隻要一閉上眼就會做噩夢，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好不容易熬到五更天了，才剛剛熟睡，門外突然傳來哭嚎聲。
汪氏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忙問：“怎麽了？”
李婆子已經不在屋子裏了，一個丫鬟回道：“少爺醒了，在咳血。少夫人照顧了少爺一整晚，剛才聽說是少夫人暈過去了。”
汪氏稍稍放寬心，隻要不是靳非鈺，誰暈倒了她都不心疼，不著急。
這時候，李婆子回來了，一臉匆忙，“夫人，您趕緊去看看，少爺、少爺他好像沒氣了……”
汪氏隻覺平地一聲驚雷，整個人都軟倒在塌上，衣服都來不及穿，鞋也沒穿，匆匆忙忙地往清風院裏趕去。
清風院裏，桂如月和萍兒都哭哭啼啼的，幾個丫鬟婆子俱一臉悲痛，屋子裏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汪氏忙抓住一個人問：“我兒怎麽樣了？”
“大、大夫在瞧……”回話的人顫顫巍巍。
汪氏進到屋子裏，大夫正在幫靳非鈺紮銀針，胭脂守在一旁。她剛剛暈了過去，玉蓉幫她掐人中，這才醒了過來。
“咳咳、咳咳……”
靳非鈺掙紮著醒過來，滿臉青色，瞧著大半截身子都快入了土的樣子，整個人泛著一股烏青色，活像是剛從棺材裏跳出來的。
“咳咳、咳咳……”又是一大口血吐出來。
大夫搖了搖頭，“你們先趕緊說話吧，再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咳咳、咳咳……娘……”靳非鈺伸出了手，汪氏趕緊握住，一疊聲地應，“娘在，娘在，娘的好兒子，不怕，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靳非鈺自知大限已到，翻著白眼，嘴角抽搐，“兒子不孝，您的恩情隻有來世再、再、再還……”
手掌滑落，靳非鈺再次暈死過去。
汪氏悲痛，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哭嚎，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跟著痛哭起來。
與此同時，靳府門外停了一輛馬車，謝陽從馬車上跳下來，掀開車簾，請出一位年逾半百的男子，兩人一道匆匆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