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爭風吃醋(三)
轉眼就到了納妾的日子,胭脂因為前一天晚上受了涼感染風寒,汪氏體貼她,又顧慮著到時候場麵上不好看,也就同意讓她呆在院子裏休息,沒到外麵去。
納妾不比娶妻,動靜很小。用一輛小轎子從側門抬進來,再拜一拜父母高堂後便送入洞房。因為之前桂如月的事情,靳華軒不準宣揚,也就沒有請很多賓客,隻通知了本家人,隨便在院子裏擺了兩桌宴席。
日頭漸漸偏西,賓客散去。靳非鈺小酌了兩杯,醉意湧上頭頂,俊臉微醺。
“哎喲喂,我的少爺啊,您可得當點心。”李吉攙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往院子裏走。走到入口處時,問,“少爺,咱們是到東院去,還是到西院去?”
靳非鈺拍打李吉的頭,把手往東一指,“這還用問?”
李吉連忙笑了笑,心裏發愁。臨出門前玉蓉那凶丫頭可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把少爺扶到少夫人的房裏去,這下子可怎麽了得。
靳非鈺醉醺醺地走到新房前,一腳踹開門,踉蹌了兩步。李吉趕緊扶住,嘴裏一疊聲地道:“少爺當心,少爺當心,奴才扶您進去,陪著您才行嘞!”
“誰要你扶?你個狗奴才,今天是本少爺的洞房花燭夜,你進去做什麽?”靳非鈺長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李吉摸摸鼻子推到一邊,“那我在外麵等著您,給您守夜。您要是有事啊,就在裏麵吆喝一聲。”
“今晚沒別的事,你也甭在外麵守著了,出去找個地方耍耍。”靳非鈺隨手從掏出一袋銀錢丟給他。
李吉雙手捧著,笑得樂開了花,“謝爺賞!囑咐爺和新夫人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靳非鈺笑了笑,抬腳踏進屋內。
紅燭高燒,香煙嫋嫋,輕如薄霧的紗帳內人影綽綽。靳非鈺走過去,拿起喜秤,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笑容和煦如春風細雨。
他是真的喜歡桂如月,畢竟他久病多年,見識的女子不多,唯有桂如月能陪他彈琴伴舞,琴瑟和鳴,高山流水,知音難尋。
“如月……”柔聲低喚。
“少爺,請您先熄滅紅燭。”白皙如凝脂的手阻止了靳非鈺掀開紅蓋頭,女子嬌柔的嗓音甜膩動人。
靳非鈺知她臉皮薄,怕羞,含笑道:“從此以後我們是夫妻,不需要這樣臉生。”話雖如此,但他還是依著她去吹熄了蠟燭。
黑暗裏,他湊過去親吻女子白嫩細滑的臉頰,嗅著女子獨有的體香,心神晃蕩。許是洞房花燭夜的緣故,在他麵前一向羞澀的桂如月竟然主動回應,藕臂摟住他的勁脖,輾轉嬌吟,真真是要把人的魂魄都給攝了去。
一夜水乳.交融,好不快活。
靳非鈺也不是第一次初嚐人事了,事後抱著懷裏的女人咳嗽了一陣子,心滿意足地睡了。待到五更天的時候,他又咳嗽著醒了過來。
他這個病,最忌諱勞心勞力,男女之事,總歸是消耗了他的精血,因此病發作起來,劇烈咳嗽,真恨不得要把肺給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身側深眠的女人聽到咳嗽聲,趕緊爬起來替他端茶倒水,“少爺,您怎麽了?要不要去找大夫來看看?”
“我沒事,咳嗽一陣子就好了,熬過去了就好了。”這病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是莫名其妙。隻要不發病,他就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
靳非鈺喝了一口茶,潤了潤紅腫疼痛的嗓子,“如月,你上來吧,小心著涼了。”
端著茶碗的女人沒動,過了半響,她把茶碗擱在桌上,握住靳非鈺的手,輕聲道:“少爺,您搞錯了,我不是桂如月,我是萍兒。昨晚和您在一起的人,是我。”
……
夜涼風大,五更天的時辰,胭脂正睡的香,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砰——!”
胭脂被驚醒,眉頭緊蹙,從床.上坐直身體,“玉璃、玉蓉,是你們嗎?”
“少夫人……”門外傳來玉蓉低弱的呼喚聲。
胭脂臉色一正,扭過頭去借著光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靳非鈺。他大半夜的跑到她這裏來做什麽?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關她什麽是?
那一張粉嫩的小臉在短短幾秒鍾內變換了好幾種神采,眸光熠熠,恍若最亮的星辰。靳非鈺冷笑,怒然嗬斥,“你把如月藏到哪裏去了?年紀小小,竟然心思如此歹毒,我真是小看你了!”
胭脂蹙眉,“你又在胡說什麽?我怎麽會知道桂如月在哪裏?她是你新納的小妾,你要找她,來我屋子裏做什麽?”
“還在這裏跟我裝傻?說好了讓如月住在東院,你卻來了一招偷龍轉鳳,讓萍兒取而代之。這樣的主意,除了你,還有誰能想的出來?”靳非鈺怒極攻心,彎著腰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
他隻要一咳,胭脂就有點心驚肉跳,生怕他就這樣一口氣喘不上來憋死了。她舔了舔唇,盡量把聲線放柔,“你要找她是不是?不要著急,你先坐下來,我讓人去找找。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也不知道萍兒為什麽會在東院。”
“你會不知道?還在狡辯!”也不知道萍兒跟靳非鈺說了什麽,他現在是一心認為胭脂是十惡不赦的罪魁禍首。
胭脂把唇一撇,“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既然東院裏的人不是桂如月,那你為什麽到現在才過來興師問罪?你要是早一點來,把人給換回去就沒事了嘛。”
靳非鈺語塞,他總不能說自己爽完了才發現人是錯的吧!他黑著臉,冷冰冰地怒吼:“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很快,玉蓉就把桂如月找來了。桂如月滿心憤恨,但是按照這事先的約定,也不得不委委屈屈地解釋了一通,說是自己覺得東院不好,住的不習慣,所以特地央求跟萍兒換一個房間,還沒來得及跟靳非鈺說。
“當真?”靳非鈺狐疑。
胭脂哼了一聲,戲謔道:“人都在你麵前了,毫發無損,她自己親口說的,你難道還不信?我都說了,這件事和我無關。既然人找到了,那你就把她帶走吧,不要妨礙我睡覺。”
胭脂打了一個哈欠,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靳非鈺看見她這幅模樣,氣的牙齒癢癢,怒然起身走過去扯住她的被子,“你給我起來!”
“你做什麽?”胭脂轉頭怒目相對。
兩人對視間,靳非鈺的臉色越發蒼白,白的幾乎透明,連臉皮下麵的青色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瞠目欲裂,嘴唇發紫,胭脂瞅著不對,趕緊道:“你先不要激動,坐下說,坐下說!”
“哼!”靳非鈺一口氣憋悶在心裏,今晚先是耗費了大量的精氣神,又怒極攻心,現在又和胭脂杠上了,他喘不過氣來,彎著腰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似催命的閻羅。
連著咳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屋裏的人都知道壞了,趕緊扶著他坐下,又叫人去請大夫。
“你個死丫頭……咳咳、咳咳……”靳非鈺指著胭脂,一句話沒說完,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胭脂站在他麵前,被他噴了一口血汙,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