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苦肉計（一）
用過晚宴後，賓客散去。靳府上下挽留謝拂堯小住幾日，謝拂堯推說有事不肯，最後主仆二人乘轎離去，隻臨走前掀開車簾，眸色清冷地凝了胭脂一眼，胭脂心中感慨萬千。靳華軒也因此高看了她一眼，以為謝拂堯這個長兄對義妹頗為厚愛，看來讓鈺兒娶她為妻是對的。
勞累了一整天，靳華軒深感疲乏，隻想好好睡一覺，卻是不能。隻因他那混賬兒子居然同一個丫鬟行了魚水之歡！
“老爺，這件事不能怪鈺兒。”汪氏低聲說明事情原委，“府裏混進了歹人，先是把胭脂推下水，後又給鈺兒下了藥，要不是萍兒即時趕到，還指不定要發生什麽事呢。”
靳華軒冷峭道：“歹人不謀財害命，反倒是給他下藥？這是哪門子的稀奇事！”
“老爺，您的意思是……”汪氏裝作不知。
靳華軒看向胭脂，問道：“你仔細說說，把前因後果都說個清楚明白。”
胭脂細細地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因為謝拂堯的緣故，靳華軒對她親昵了不少，聽她說到看見靳非鈺和桂如月在一起彈琴伴舞時，濃眉緊皺，陰陽怪氣地冷嘲道：“他久病多年未愈，哄女人的本事倒是沒落下！”
汪氏秀眉微蹙，“鈺兒一向清心寡欲，若不是有人刻意勾引，他又怎麽會到湖心亭去彈琴？”
靳華軒沉吟片刻，他心裏很清楚。早前茵娘就提出讓桂如月嫁給鈺兒，他沒同意。如今靳非鈺被人下藥，多半有可能是桂如月自己幹的。若隻是下藥一事倒還好說，可若是推人下水要人性命……
“推胭脂下水的人抓到了沒有？”
“還沒，估計是已經逃出府去了。”汪氏不甘心的扯住手帕。
“能逃得到哪裏去？明天去找個畫師到府上來，讓人把畫像畫了拿到官府去通緝！”靳華軒厲聲道。
汪氏心裏一喜，老爺在大事上總算是個明白人，當即笑道：“老爺放心，一定不能讓歹人跑了。另外，柴房裏還關著一個人，您看是要怎麽處置？”
靳華軒這才想起來那個親薄桂如月的混小子，不悅道：“通知他家裏人了嗎？他是誰家的？”
汪氏早就打聽清楚了，酌色道：“那人姓陳，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麵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嫁到外地去了，還有一個剛嫁給李員外做妾。妾身托人好好的打聽了一番，陳公子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是家中祖業殷實，生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不說，平時也是個很識大體懂禮貌的人。這次的事情，多半是個誤會罷。”
靳華軒聞言，神色深遠的看了汪氏一眼，“那依你看，他是被冤枉的？”
汪氏道：“不管是誤會也好，冤枉也罷，當時有那麽多在場，桂姐兒的清譽是保不住了。陳公子坦言願意對桂姐兒負責，妾身覺得，倒不如順水推舟，成全了陳公子的一番真情吧。”
靳華軒也覺的桂如月實在是個大禍害，來府上不過幾個月，就給自己惹了這麽多麻煩，實在是留不得。對於汪氏的提議，他點了點頭，讚同道：“就依你的意思去辦。她怎麽說也是茵娘的侄女，你多操操心，把她嫁出去，也算是了了茵娘的一樁心事。”
“老爺放心，妾身一定辦好此事。”汪氏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
得知自己即將娶得美人歸，陳老三感恩戴德的對汪氏拜了又拜，興高采烈地回去準備彩禮。茵娘撒潑耍賴的找靳華軒鬧了鬧，靳華軒不但沒答應收回婚事，反倒是把她訓斥了一頓，責怪她管不好自己院子的人，差點要再次罰她禁足。
茵娘惱怒，回去後讓丫鬟用竹條虐打桂如月，桂如月遍體鱗傷，整晚整晚的哭泣不止。哭聲傳遍整個府上，惹的人好生心煩。
“茵娘子也未免太過分了，再這樣打下去，可非得把人活活打死不可。”饒是李婆子這般見慣了的人也不禁有了幾分同情憐憫。
汪氏撐著頭，懨懨道：“她是把氣全撒在了她身上。由著她去鬧吧，不管就是了。反正過幾天就賠點嫁妝把人嫁出去，一了百了，永絕後患。”
“您說的是。”李婆子低低的應了，見汪氏疲倦的閉著眼小憩，也不敢打擾。
女人淒厲的哭聲不絕，吵的晚上胭脂根本無法睡覺，她從床.上爬起來，道：“怎麽哭的這麽慘？一天到晚也沒個停歇的時候。”
玉璃膽小，早就嚇得臉色蒼白了。玉璃紅了眼，顫抖道：“我聽茵娘子院子裏的人說，茵娘子說是要、要把人活活打死才行……”
胭脂皺眉，“真要把人打死？桂姐兒不是茵娘子的侄女嗎？”
玉璃湊近，小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說。”
“聽說桂姐兒根本就不是茵娘子的侄女，而是茵娘子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目的就是勾引少爺。現在勾引少爺不成，茵娘子惱怒賠在她身上的銀子沒賺回來，自然惱怒。”
胭脂抿了抿唇，這茵娘也太心狠手辣了些。她下了床披上衣服，“走，我們去看看。”
玉璃、玉蓉跟在她身後，走到半路，她回過頭來問：“少爺睡著了嗎？要是沒睡著，就去問問，看他要不要同我一道去看看。”
玉蓉瞅著胭脂的臉色，小聲道：“少爺已經過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約半個時辰之前。”
胭脂抬頭看了一眼高懸在枝頭的月牙，皎潔清冷的月光潑灑在大地上，瑩白幽靜。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眨眼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哎？”玉璃愛看熱鬧，見胭脂不去了，著急地問：“為什麽呀？我們等會可以和少爺一起回來呀。”
玉蓉瞪了玉璃一眼，胭脂勾起唇角，“你們家少爺半個時辰前就去了，這會兒恐怕已經把人救了。我們現在去做什麽？看熱鬧這種事情，我不愛做。你們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吧，別讓人看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