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牙還牙（三）
“老爺，求您為妾身做主！”
“妾身伺候您三栽有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隻求老爺憐惜妾身孤苦無依，為妾身討一個公道！”
“老爺！”
茵娘跪在汪氏的院門外，珠釵散亂，玉麵憔悴。她已經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卻不見靳華軒出來，不免心中又是氣惱又是悲憤。自己既然已經跪在這兒了，要是老爺不出來，那她的臉麵擱哪兒了？府中的下人們也隻會以為她失寵了，日後越發的不重視她這個妾室了。
房中，靳華軒沉著臉道：“茵娘還在外跪著？你們不知道去勸她起來嗎！”
汪氏朝萍兒使了一個眼神，萍兒點頭稱是，走出去吩咐小廝，就說老爺夫人已經睡下，茵娘子帶來的丫鬟婆子們要是敢鬧，就全部塞了掩口帕子，綁住手腳關到柴房裏去。
“老爺，聽下人們說，茵娘的貓兒不見了，所以才著急的來找您。”汪氏坐到靳華軒身邊，柔聲低語，“茵娘無父無母，平時連個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那貓兒是老爺您送給她的，想必她感念老爺的疼愛，平日裏對那貓十分嬌慣，現在貓不見了，也難免著急。”
靳華軒看她一眼，道：“前幾日我聽說那蠢貓撓傷了茵娘，還差點害你摔倒，你現在怎麽還為它說起好話來了？”
汪氏微微一笑，“貓再可愛，也不過是個畜生。妾身怎麽能和一個畜生計較？”
靳華軒臉色難看，“還是你識大體！不過是個畜生，也值得她大半夜的跪在外麵哭求！平時我總是念著她無親無故，年級又小，難免刁蠻任性了些，現在想想，是要好好的教教她規矩。”
“規矩什麽的，日後再慢慢學也不遲。老爺您不就是喜歡茵娘天真果敢，熱情似火的性子麽？”
靳華軒噎了一下，道：“睡吧！就讓她在外麵跪著，等到她自己跪不住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夜裏涼，要是真跪了一整晚，那膝蓋還不得壞掉。老爺，您先睡，我出去看看。”
“如此甚好。”靳華軒滿意地點頭。
汪氏在心裏冷笑，她還不了解靳華軒麽，典型的口是心非。要是茵娘真在外麵跪了一整晚，他還不得心疼死。到時候定會責罰下人，連帶著她也會有所遷怒。
這男人啊，有時候就是喜歡妻子懂大體，識規矩，連自己和小妾間的矛盾，都要她來調節。汪氏苦笑，出去後在茵娘麵前說了一番好話，茵娘自是認為她貓哭耗子假慈悲，理也不理，汪氏也懶得再勸，在外麵磨蹭夠了時間後，轉身回房睡覺。
“茵娘子，夜涼風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餘婆子勸道。
茵娘蒼白的臉頰上掛著兩條淚珠，見屋裏的燭火都滅了，不由地咬緊唇片，顫聲道：“扶我起來。”
“哎！”餘婆子高興地應了一聲，搓了搓手扶起茵娘，一邊攙著她往外走，一邊感歎道：“茵娘子可要注意身體，要不然這大好的日子，若是身體不好，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別人？”
茵娘默然不語，經過一片池塘時，她停住腳步，美眸微怔。
夜風輕拂，池塘內碧波蕩漾的水紋層層疊疊，偶爾傳來一兩聲似有似無的鳥啼聲。餘婆子冷的跺腳，也不知道茵娘停在這兒是想要做什麽，她等了片刻，實在是按捺不住地開了口，“茵娘子——”
話未說完，突見茵娘奔到池塘邊，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餘婆子肝膽欲裂，“茵娘子！”她不會遊泳，連忙大喊大叫，拉住路過的小廝請人下水營救。
池塘的水不深，但三月底的天氣還很涼，池塘的水更是冰冷刺骨，茵娘被救上來時，已是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大半夜的突然出了這檔子事，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去通知老爺夫人的也不敢耽誤。靳華軒和汪氏得知此事，兩人都是一愣，靳華軒大怒：“都是死人嗎？連一個人也看不住！”
汪氏驚愕，“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茵娘怎麽就想不開的跳河了……”
“別說了！趕緊過去看看！”靳華軒匆匆忙忙地穿衣往外走。
等到他走到茵娘院子裏時，大夫正在幫茵娘診治，奇怪的是茵娘沒有睡在主臥，而是睡到了丫鬟的房間裏去。
靳華軒皺眉，丫鬟的房間簡陋，連一床像樣的棉被都沒有，怎麽能住人呢？他又急又怒，冷著臉訓斥，“你投河也就罷了，怎麽還搬到這裏來住？”
茵娘嗚咽了兩聲，捂住胸口淚水漣漣，“妾身寧願住到柴房去，也不願意回那屋子。”
靳華軒正待發怒，餘婆子補充解釋道：“老爺，您有所不知。今兒個茵娘子準備歇息時，誰想一掀開被子，宵哥兒就死在了床/上……那場麵太過血腥，好好的一隻貓被人五馬分屍，床/上全是血跡。茵娘子當場就吐了出來，嚇得再也不敢進去。”
“老爺，是有人殺了宵哥兒，還特地用它來嚇我，我在這府裏真的是住不下去了……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宵哥兒滿身是血的朝我撲過來，好恐怖，真的好恐怖……”茵娘捂住臉哭泣。
靳華軒臉若冰寒，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被茵娘的眼淚化成了百轉柔腸。他抱住茵娘憐惜道：“不過是個畜生，你若是喜歡，我再買一隻送你。”
“老爺，我怕，這次死的是貓，下次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休得胡說！”靳華軒訓斥，複又軟和語調道：“你好好休息，我在這陪你。”
“嗯，老爺，您可得為妾身做主……”茵娘趴在靳華軒懷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從小就在河邊長大，根本就不怕水，剛才跳進池塘也不過是受了凍。她比汪氏厲害的地方就在於，她懂得什麽時候要示弱，什麽時候要讓男人憐惜自己。
“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府裏有能力針對茵娘的，無非就是汪氏。恰好前幾日茵娘的貓又衝撞了汪氏，還差點害胭脂毀容，如今貓死了，最大的嫌疑人是誰？
汪氏回到自己院子裏，氣的臉色一陣發青，“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