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寵妾
入夜時分，靳華軒來了汪氏的院子，自然是為茵娘的事來的。汪氏決口不提白天的事，反倒是噓寒問暖，前前後後的忙個不停。
靳華軒端著茶盞，瞅見桌上的名冊，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府中最近幾個月的賬本明細，上麵做了不少筆記，再看看汪氏，眼窩處都熬出了一圈青紫，“你才剛回來，怎麽不休息幾天？”
汪氏笑道：“我若是再偷懶下去，府中的下人們可要鬧翻了天去。”她指著賬本的幾處道：“官人，您看看，這幾筆賬明顯有問題！這個月，還有上個月的月錢都對不上，府中采購的布匹參茶也有問題。”
靳華軒臉色一沉，汪氏不在的日子裏都是茵娘在管事，府中下人中飽私囊，偷挪了這麽大的幾筆錢，她會不知嗎？
汪氏觀察靳華軒的臉色，繼續道：“所以我處置了幾名下人，將他們綁了賣出府去。茵娘畢竟年紀小，做事有所疏忽也是難免的，但是下人們仗著主子無知就大膽欺瞞，萬萬不能輕縱了。”
“這件事你做的很對。”靳華軒麵色稍霽，又同汪氏聊了幾句家常，他望了望外麵的天色，起身揮了揮手，“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去那狐媚子的院子裏嗎？汪氏心中惱恨，“啊”了一聲，跌倒在桌前。靳華軒扶起她，“傷哪兒了？”
“妾身沒事，隻是扭到腳了。”汪氏咬著唇，彎腰揉腳，露出一小截宛若凝脂的頸脖，迷離昏黃的燈光下，頗有幾分嬌柔。
瑤兒恰在這時進來稟道：“夫人，開過光的黃符是現在送過去，還是等明日再送？”
靳華軒扶著汪氏坐下，“什麽黃符？”
汪氏莞爾：“妾身在清風觀時祈福時，也日日祈求佛祖保佑老爺身體安康，萬事如意。瑤兒，把符拿過來。”
靳華軒接過，心中一軟。他本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但重在心意，難為汪氏情深義重，時時牽掛。再回想起當年嶽父對自己的提攜幫助的恩情，心中對汪氏的愧疚憐愛又多了幾分。
“官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快去茵娘哪兒吧，要不然再過一會兒茵娘該派人來請了……”汪氏低頭詢問，眸光盈盈不舍，雖然她年紀大了，容貌不如茵娘美麗，但氣質端莊，風韻猶在。
靳華軒心生憐愛，一把將她抱起，“我今日在你這歇息。”
“官人……”欲語還休，更增女兒嬌羞之色。
……
茵娘在房中精心梳洗打扮，左等右等，卻等來靳華軒今晚歇在汪氏那兒的消息。她當即怒了，拔掉頭上的鳳簪砸到地上，恨恨道：“老爺一直歇在我院子裏，怎麽突然間跑到她哪兒去了？去觀裏拜了拜菩薩，還真就學會搶男人了不成！”
前來通報的下人見茵娘發怒，嚇得雙腿打顫。茵娘瞥他一眼，美目圓瞪，似要把怒火發泄到他身上。餘婆子連忙拉住了，“茵娘子莫生氣。”說著拿了賞錢給那名下人，打發了去。
茵娘坐在桌前喝了一口冷茶，悶氣難消，把茶杯茶盞一股腦地都砸到了地上。餘婆子站在一旁肉疼不已，也得虧茵娘生的貌美如花，就連發起怒來，也不像旁人花容失色，反倒是柳眉倒豎，媚眼如絲，真可謂是一代佳人，傾國傾城。
“茵娘子先消消火。”餘婆子笑著給茵娘倒了一杯茶，“夫人剛回，老爺難免要溫存些。等過了今晚，明晚老爺一定會過來的。”
茵娘冷笑，“桂姐兒呢？去叫桂姐兒過來。”
不消片刻，丫鬟們便領著一位身著黃色衣裙的妙齡女子進來。這名女子生的是千嬌百媚，遍體嬌香，一顰一笑如妖似魅，竟比那青/樓裏的花魁都要美上三分。該女子姓桂名如月，小名桂姐兒。
餘婆子在心裏暗想，這種女人弄進府裏來可真是個禍害！她當真是茵娘子的侄女嗎？
茵娘也不管餘婆子是否起疑，拉著如月坐下，笑看著餘婆子，“餘媽媽，自從我進府，你就一直照顧我，茵娘心中感激，這不，今後啊，桂姐兒也勞煩您多多費心了。”
如月起身作揖，“日後還往媽媽多多照顧。”
餘婆子嚇了一跳，趕緊回禮，恭敬道：“二位主子莫折煞老奴了。要不是茵娘子賞老奴一口飯吃，老奴哪裏能像現在這般體麵。”
茵娘嘴角得意地翹起，起身到梳妝盒裏拿了兩個金元寶賞給餘婆子，餘婆子連忙千恩萬謝。茵娘擺了擺手，“不必同我來這一套，隻要餘媽媽以後安心幫我做事，好處自然少不了。”
“那是自然，老奴對茵娘子是一萬個忠心！”餘婆子眉開眼笑，收好了金元寶，彎腰低語，“茵娘子莫急，隻要您略施小計，老爺今晚還是……”
午夜時分，靳華軒和汪氏溫存後，兩人你儂我儂，剛閉上眼歇息，院子就傳出了一陣狗吠聲。茵娘的貼身丫鬟玉蓉提著一盞燈籠著急地在外叫，“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酣夢被打擾，汪氏極不耐煩，皺著眉問：“這又是什麽了？大半夜的，起火了？”
“哪裏是起火，是玉蓉在外麵吵鬧，說是茵娘子突然發起了高熱。”瑤兒氣的跺腳。
汪氏心知肚明，忍耐著性子道：“病了就去請大夫，跑到這兒來做什麽？叫人把她嘴堵住！”
“請了，說是大夫也看不好，非要老爺過去看看。”
靳華軒早就被吵醒了，他掀開被子，擰眉不悅，“大夫都治不好，我去有用？我倒是比大夫的醫術還了得！”
“官人，您接著睡，我去看看。”汪氏嘴上這樣說，卻壓根沒準備起身，反倒是拉著靳華軒。
“算了！吵醒了一時半會也睡不著，還是我去看看。”靳華軒稍稍沉吟，還是放心不下，披衣起身，握了握汪氏的手，“外麵涼，你接著睡。”
汪氏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心知靳華軒這一去，今晚是不會再回了。她望著靳華軒離開的背影，滿臉哀傷，最後還是躺進被子裏，徑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