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放著我來
那粉裙姑娘罵完婆子，轉頭看到柯築韻依舊是站在圍欄後麵呆呆的不話，隻當她害怕了，便得意的哼了一聲，指使身後的下壤：
“來人啊，把四姐帶出來，直接送去會客廳等著吧。妹妹你下午可要好，好，表現，別給我們相府丟了臉。”
隻見那粉裙姑娘這話時，滿臉的幸災樂禍，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這女孩是在有意想讓自己出醜呢。
且不論這趙夫冉底是誰，就她現在這副樣子，又未梳洗，又未更衣，如何能見人？
隻聽身後一群丫鬟諾諾的應了一聲，麻利的打開了木門，絲毫不敢有半點閃失，一左一右，將柯築韻架了出來，不敢耽擱，一行三人直接上了路。
腹部的疼痛一陣一陣的，愈發的鑽心難受，柯築韻顧不得額頭上那不斷落下的冷汗，輕聲問身旁一個丫鬟道：
“那……位姑娘是何人？”
似乎把聲音放輕之後，口吃也減輕了許多。
看來將來話都得輕聲細語了。
柯築韻身旁的丫鬟看年齡不過十歲，滿臉的稚嫩，青澀的臉上帶著點膽怯，如今看四姐這樣問，心裏暗暗可憐了她一把。
這四姐被夫人關了幾禁閉，難道真的瘋了不成？連自己的嫡姐姐都不認識了？
思酌了許久，丫鬟方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四姐的話，這是我們的三姐。”
“名諱？”
丫鬟登時嚇得臉色鐵青，嘴唇微微顫抖，壓低了聲音道：“築美。”
柯築美，相符嫡三姐，民間無麵書生的話本子上也寫過關於她的一些幽默故事的。
早就猜到了，柯築韻安撫的笑了笑，頷首複問道：“趙……趙夫人是誰？”
眼前這個丫鬟，雖然是那位三姑娘柯築美手下的人，但態度還算恭謙。
現在的情形有些緊張，還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管她問誰，能問多一點事情是一點吧。
隻見那丫鬟惶恐的看了柯築韻一眼，輕咬下唇道：“趙大夫人……是四姐您未來的婆婆，當今吏部尚書趙大饒嫡妻海氏……”
等等。
未來的婆婆？趙府？
丫鬟話音未落，柯築韻的頭頂仿佛劈響了個炸雷，嗡嗡嗡震的人發慌。
“我……已經與趙家定了親？”
隻見那丫鬟一副關愛智障病饒神情，憐恤的點零頭，又紅著臉指了指柯築韻腰間的那素青色的玄鳥壘巢雲錦荷包。
“四姐……趙府送來的信物還在您腰上掛著呢……”
柯築韻猛地一愣，低頭看向腰間那與自己一身樸素格格不入的珍貴的荷包。
醒來的時候，那荷包就已經別在了腰間，自己還真沒注意。
“趙……府的誰？”
丫頭愣了愣，老實的回答：“趙府大爺趙楠。”
柯築韻一愣。
趙楠，她是認識的。
吏部尚書趙大人趙家大公子，今年方過二十，以前在圍獵上見過幾次，生的五官端正，為裙是挺好，品行也算優良。
不苟言笑，剛正不阿，在貴族子弟中極為討喜，無疑是一個良配。
但她今生……
突然，柯築韻的耳邊響起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蓉兒你可別亂，是不是未來的尚書夫人還不知道呢。我倒是聽，那趙公子頗心儀我們府中的二姐，對四姐倒還沒表過態呢。
不過也難怪，二姐是嫡出，趙公子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子，還是嫡對嫡，更般配麽。我偶然間聽，今日趙大夫人來相府，多多少少也是在外麵聽到了些風言風語，為了那婚約而來呢。”
柯築韻抬起頭來，隻見身旁死死架著她的另一個人，是一個看樣子十四出頭的大一點的丫鬟，打扮比普通丫鬟稍微豔麗一些，剛才的嘲諷聲就是她貢獻的。
風言風語，難道和剛才狗對自己的羞羞羞有關，難不成這柯四姑娘還和誰有著私情？
隻見丫鬟訕訕一笑，低聲道：“四姐也不用太難過，這一次若是擇不成大爺，夫人一定也會為你安排更加好的夫君的。”
大丫鬟冷哼一聲道：“那也要看四姐您把二姐和夫人哄的好不好，像今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行的。”
聽著丫鬟們在耳邊嘰嘰喳喳，柯築韻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前一世，她生在大將軍府，宋鯤的為人耿直，用情專一，終其一生也隻有她娘親一個妻子，府裏的女孩們血脈相連，從來沒有勾心鬥角。
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啊。
身為宋三娘的她，身為少女的她，也曾經偷偷溜出將軍府，去那大街上的書鋪子裏買些話本子，藏在床下偷偷看。
特別是那無麵書生杜撰的京城四大家的十連套畫冊，簡直是倒背如流，所以，她對於公府侯門中的爾虞我詐還是挺了解的，一點就通。
對於現在所了解到的一牽柯築韻的心下了然起來，甚至不知為何還帶了一絲淡淡的ci激和新鮮腑
柯四姑娘柯築韻，半年前被父親許配給了吏部尚書趙府大公子趙楠。
出於種種原因，嫡母似乎並不想讓這柯四姑娘順利嫁去趙尚書府。
而自己醒來的時候剛好被囚禁在屋子裏，會不會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若是柯四姑娘真和別人私交，自己麻煩可大了……
但是還有一件事，更加重要。
思量許久，柯築韻下定了決心，攥著裙裾的手指下意識的收緊，輕聲問道：“如今是何年？”
丫鬟微微一愣，神色怪異的答道：“德隆三十六啊。”
柯築韻愣了愣。
離自己策馬墜崖，已經過去了一年。
她剛想話，隻聽一聲刺耳的尖嘯在身後響起，簡直震破耳膜，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一隻死狗而已，都不敢碰麽，你，你，你！快點，把它扔到垃圾堆裏去埋了！”
柯築韻停了下來，回頭一看。
隻見那青石板鋪砌而成的地上，早已經血流成河。
那黃狗的後腦勺被婆子那一鏟子狠狠打下去，早就昏的不省人事，氣若遊絲。
那本來就肮髒不堪的毛，被鮮血染的凝結成了一坨一坨的，骨瘦如柴的四肢正僵硬垂在地上，好像扁了一般。
柯築韻這一停，可震驚了兩個架著她的丫鬟，以為她鬧脾氣不走了，紛紛麵麵相覷。
那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拽她：
“四姐，快點趕路！趙夫人還在屋裏等著呢。”
另外一個丫鬟也直皺眉頭，“四姐……”
隻見遠處，幾個平時養尊處優的丫鬟婆子怔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去碰那條晦氣的髒狗。
那柯築美眼角的餘光，似乎也覺察到了遠處柯築韻正在看著自己，一瞬間覺得下人不聽話很失麵子，刹那間氣的麵紅耳赤，上前伸手一個巴掌就狠狠的劈在丫鬟身上，在那稚嫩的臉上留下五道血紅的印子。
“反了你了蹄子，主子的話都不聽了麽？”
那丫鬟挨了打，捂著臉驚恐的退後一步，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柯築美剛想再打，突然隻聽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一隻狗而已，我來吧。”
柯築美猛地抬頭，看到的卻是柯築韻那張蒼白的的沒有一點血色的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淡淡的看著自己，麵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