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個“主線”任務的誕生
無論哪朝哪代,老百姓們從沒改變的一點就是愛看熱鬧。昨夜揚州城內,所有百姓都做了同一個怪夢。
本來這個夢境詭異恐怖,讓全城百姓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可是當有人發現這夢中的老頭,就出現在揚州城外時,卻又都抑製不住看熱鬧的心裏。
揚州城的城門前一天就被馬啟龍派人封了,老百姓出不了城,就都紛紛湧上城頭,遠遠地望向城門不遠處的那個茶攤。
在那個茶攤之上,須發皆白的白泉頤如神仙一樣端然穩坐,偶爾還對城頭上的百姓招一招手。
原本他不準備招搖入市,可是逼到這個份上,也就順而為之了。按他的推想,估計用不了多久,史可法和馬啟龍就應該大擺香案,出城迎接自己了。
不出他所料,白泉頤在茶攤上沒坐多大一會。城門從內推開。一隊人馬從城內魚貫而出。為首的正是督師史可法和錦衣衛馬啟龍。
當然,香案什麽的,自然是不會設的。出來的官兵一個個如臨大敵。連錦衣衛身上穿的都不是日常的飛魚服,而是在外麵披了一層鐵甲。
讓整個揚州城一個晚上陷入恐慌,這個妖人實在邪門得緊,也不怪史可法和馬啟龍如此緊張。
白泉頤看到兩人出城,緩緩的站起身來。扔了幾個銅板在茶攤的桌上,招呼茶攤老板過來收取茶錢。
突然間又想起什麽,用腳在地上輕輕的一跺,頓時在地上化出一汪清泉。
“店家,你我有緣,在你攤子上吃了些茶水。這汪泉水送給你,免去你日後辛苦往複擔水之苦。”
此番動靜鬧得不小,白泉頤也就不在乎被人注意了。有道是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白泉頤早上看到這茶攤的老頭還要去城中擔水回來燒開,也是辛苦勞作。索性就留了一汪泉水。
看茶攤的老頭早已經嚇得呆了,連道謝的話也沒說出口。
白泉頤不以為意,徑直走到了史可法一行人的麵前。
史可法身邊的士卒見白泉頤走來,如臨大敵。紛紛拔出刀劍。有幾個藤牌手拿著藤牌,將史可法護到了身後。
錦衣衛馬啟龍三分害怕,七分倒是有些尷尬。指著白泉頤對史可法道:“大人,這位老先生,便是我跟您說的那一位。”
白泉頤聽了好笑,前兩天還叫自己老騙子呢,這回改口的還挺快。
史可法用手輕輕的撥開了掩在身前的藤牌手,遙遙地衝著白泉頤一拱手,道:“這位先生,雖然我們素未謀麵,但是在睡夢中卻也見過幾次了。不知道您此來揚州,可有什麽事嗎?”
白泉頤一怔,轉頭對馬啟龍道:“咦?你沒跟史閣部說我來送信的事嗎?”
馬啟龍猛地咳了幾聲,這邊史可法倒是替馬啟龍解了圍,道:“馬將軍跟我提起過。不過每次北國信使來朝,總有一番遣使的禮儀法度。這一次與以往大不相同,我還以為隻是老先生您的戲言。”
白泉頤笑道:“這有什麽戲言的,我這真有封多爾袞的親筆信,”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多爾袞的信,便遞了過去。
史可法身邊的護衛見白泉頤走來,神情更是緊張,齊齊的把刀槍端了起來。
史可法卻伸手攔住眾護衛,往前迎了一步,接過了白泉頤手中的信件。
在這信件之上,燙著火紅的蠟封和印戳,卻是不能作假。史可法看得清楚,落款確實是大清國攝政王多爾袞的印戳。和之前多爾袞給自己的那封信一般無二。
史可法驗完多爾袞的印戳後,還真的一愣,他原以為麵前這古怪的妖人肯定是另有所圖,沒想到手中的信件竟然真的是多爾袞所寫。知道此事非比尋常。
然而這荒郊野外,也不是當場看信的地方。於是史可法對著白泉頤拱手道:“如此還真慢待了貴使,這裏也不是講話之所。還是到府中慢慢敘話吧”
說著,叫左右人等引著白泉頤,一起回轉了揚州的督師府衙。
等到了府衙的書房,史可法和白泉頤分賓主落座,馬啟龍在側坐相陪。
仆人上了茶後,史可法又重新核對了一下關防蠟印,才撕開信封,仔細的將信看了一遍。
這信是多爾袞讓投降來的漢人文官代寫的,文章辭藻自然華麗不凡。不過除了那些客套和春秋大義的說辭之外。中心意思就一個:
“大清朝為崇禎皇帝報仇殺賊,損兵折將,徒耗錢糧。按照史可法之前回信的說法。也不要什麽金銀財物。隻要他在江中所撈的金絲楠木五萬棵,以作回報。”
“如果五萬棵金絲楠木送來了,便說明史可法所言非虛,弘光帝果然受到了上天的眷顧。那麽兩國從此罷兵,願以淮河為界,永為秦晉之好。”
“當然,如果弄不來這金絲楠木,可就別怪大清國不客氣了。”
史可法看完信後,眉頭緊鎖。又將信遞給了身邊的馬啟龍。
馬啟龍看完了一遍後,低聲叨咕道:“這多爾袞,怎麽比我們錦衣衛還胡纏亂攪。這‘柟梓數萬’不過是個虛詞。連這都看不懂,實在的粗鄙無文。”
白泉頤聽到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這個錦衣衛怎麽罵多爾袞他管不著,但說粗鄙無文,看不懂“柟梓數萬”這個事。卻實實在在的插在了他心底的傷心之處。等於指著和尚罵禿子一樣。
悶聲道:“國書之間,豈能兒戲。再說這詞用得生僻,我看著都不太懂,更不用說多爾袞了。他如果看不明白,自然就要找人去問。這一問,想得多了,自然橫生枝節。
“總歸齊,還是史閣部您的詞不達意。才讓多爾袞抓住了錯處,以後閣部再寫信可不能這樣了。”
“俗話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另外要我說,以後史閣部您寫文章,也不要弄這麽些難懂的生僻字和典故。別人都看不太懂,弄出了誤會,也挺不好的。”
白泉頤說的滿是自己的牢騷,話裏話外都埋怨史可法亂用生僻字。可這一番話卻讓史可法聽出的問題。
暗想:“多爾袞的兩次來書中,隻稱呼我為“先生”,卻不肯稱呼我的官職。這是因為我的官職是弘光朝授予的,大清朝完全的不認可。”
“可是眼前這妖人,卻一直在稱呼我為‘史閣部’。雖然看著隻是一件小事。但兩國外交,這稱呼禮儀,是絲毫馬虎不得的事。
“也就是無形中,他承認了我弘光大明的正統。”
“而且他對多爾袞指名道姓,絲毫的不客氣。看樣子不像是建虜的人。”
於是試探道:“我看先生對攝政王殿下殊無敬意,不知道先生在北朝擔任何樣的官職啊?”
白泉頤也知道史可法在套話,詢問自己的底細。不過他也沒什麽隱瞞的,大大咧咧,道:“我就是一山野閑人。這封信是多爾袞給我師弟的。嗯,我師弟是他們那的護**師,前兩天新封的。”
史可法頓時一驚,“這建虜竟然封了個護**師,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護**師,真是好大的一個頭銜!”
“看眼前這個妖人的能耐,估計他的師弟也必是不凡,否則多爾袞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封上這麽一個官職。”
看道史可法眼中的探究之意,白泉頤笑道:“我師弟是我師弟,我是我,兩不相幹。我這也是知道了大明有難,才從我師弟手中搶過了這個送信差事,千裏迢迢來與閣部報信。不知道閣部可有什麽對策嗎?”
史可法略一思考,道:“這五萬棵金絲楠木,萬難籌齊。不過是北朝故意刁難罷了。看來和談之事是不成了,北朝南窺之意昭然若揭。又能有什麽好對策。”
白泉頤等的就是這句話,忙道:“那麽以閣部看來,若建虜南下,我大明的兵將能擋得住嗎?”
史可法看了白泉頤一眼,心道:“這不是明知故問麽,如果能擋得住。我何必費盡心思的又是送錢,又是送禮。多少人勸我趁著建虜去打李自成兵力空虛機會,讓我收複河南、山東。可我連淮河都不敢過,不就是怕惹惱了建虜,落下他們出兵的口實嗎?”
當然,史可法這番心裏話,不可能跟白泉頤去說,口中隻是淡淡道:“建虜若是執意南侵,那我大明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白泉頤知道再讓史可法說出什麽服軟的話來,恐怕也很難了,於是道:“閣部,恐怕你還不知道。多鐸的大軍在潼關大敗的事吧?”
由於交通不便,各種傳聞消息都有。這個事史可法還真不太清楚,此時見白泉頤如此肯定的說出來,驚訝道:
“多鐸久經戰陣,身旁又有孔有德和耿仲明相助。要說潼關城池堅固,久攻不下或許是有的,但若說大敗,這卻不大可能吧?”
白泉頤知道重頭戲來了,撚須微笑道:“本來呢,這仗多鐸是打勝了,即便是那李自成,也拔營起寨回了長安。眼看就要舍去了長安的都城。”
“後來本座不願看膻腥萬裏,便在潼關城內布下了五千天兵天將,終於將多鐸打得大敗,僅以身免。連那懷順王耿仲明也殞命在潼關城內。”
“不過建虜雖然大敗,卻實力猶在。如今打不過大順,恐怕就要折返來打大明。不知道閣部可有禦虜之術嗎?”
按理說,白泉頤如果口稱“十萬天兵”會更順口一些,但是他遊戲開服的時候,最多也不過幾千人在線。如今在線的人數更是慘到白泉頤都不敢看的地步,所以還真沒敢誇口說他有十萬天兵什麽的。
然而史可法的心思卻沒在天兵的數量上,他雖然統兵的本領不濟,但是身為建極殿大學士,可以說人精中的人精,白泉頤的這一番話,裏麵有什麽意思,他如何的聽不出來?分明就是要自己開口向他求借“天兵天將”。
雖然猜不透白泉頤具體想要什麽,但無非就是以此為由,來要兵、要權、要錢什麽的。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類似的事情其實在曆史上也發生過,在南宋欽宗的時候,也是金軍南下,來攻打東京汴梁。
當時有一個叫“郭京”的道士,號稱法力非凡。會“六甲仙法”,能以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神兵”布陣。可以大破金軍。
欽宗皇帝信了這番鬼話,把汴梁的城防大事交給這個郭京。結果自然大敗,這六千多人被如狼似虎的金軍砍了個人頭滾滾,成了千古笑談。
史可法不是那昏庸的欽宗皇帝,雖然眼前這個妖人似乎有些法術,但史可法怎麽可能把軍國大事托付在一個方士的身上。
於是淡淡道:“哦,這可是千古未有之奇聞。實在是佩服之至。”
聽到這般不鹹不淡的回答,白泉頤知道史可法不信,暗想:“這空口白牙的,也難怪史可法肯定不信我,說到底還得露上幾手。不過這個卻是簡單,自己隨便弄出點什麽都足夠震撼了。”
於是皺眉道:“看來史閣部是不相信本座的話了,如此本座就.……”
按照白泉頤的想法,接下來就是自己的表演時間了。這就像公司路演時播放的PPT一樣。總要拿出點東西取信資方。之後才好弄來投資。
卻不想話剛說了一般,史可法突然擺了擺手道:“先生能讓揚州城全城百姓一夜同夢,如此手段,可法怎能不信?此間其實正有一樁大事要托付給先生,隻是擔心先生法力耗費過甚,一時間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白泉頤不知道史可法為什麽畫風轉變得這麽快,還有點轉不過彎來。不過史可法開口相求,那總是件好事。大笑道:
“抵禦韃虜,本是我漢家子孫應有之責。史閣部但有所求。本座無有不應!”
史可法點了點頭,道:“既然先生法力通玄,不如運些金絲楠木過來。如此一來。堵住了那北朝攝政王之口。也能兩下歇兵,免得生靈塗炭。”
史可法這麽說,其實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他看這個妖人的模樣,應該是有些本事的。感覺也不好太過得罪。
潼關天兵天將之說,實在太過子虛縹緲,別說自己不信,即便是這妖人真能借來“天兵天將”,他也絕不敢用。
這建虜可恨,但那闖賊比建虜可恨萬倍。可以說與大明朝不死不休。這妖人一直在說大順朝怎樣怎樣。那他即便不是建虜那邊的,聽這口吻,卻也與潼關的闖賊關係非比尋常。
自己萬萬不能引狼入室。所以這天兵天將,自己肯定是不借的。但是這“金絲楠木”。如果這妖人真有本事,倒是可以運來一些。
建虜不是說有五萬根金絲楠木就可以和談麽,如果真能弄來五萬根金絲楠木,還真的就把建虜的所有口實堵死了。白紙黑字寫著,多爾袞卻也不好食言而肥。
白泉頤萬萬沒想到史可法居然不借他的“天兵天將”,反而把話題偏到金絲楠木上了,完全不按自己的套路出牌啊,不由張口結舌,道:“這個.……”
史可法擺手道:“如果先生辦不到,卻也不用勉強。我江南大明士卒不下百萬。即便是建虜執意南侵。我大明也未必就真的怕了北朝。”
“當年大宋有中興四將,我大明此刻不但有江北四鎮,還有左良玉的幾十萬大軍。難道就不能再重演黃天蕩之事嗎?”
說著,史可法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
白泉頤見事已至此,知道史可法不願意多說。這借“天兵天將”的事,恐怕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不過這五萬根金絲楠木,或許還有些文章可做。
於是咬牙道:“不過是五萬根的金絲楠木而已,本座耗費些法力也能做到,隻不過這耗費……”
史可法一陣大笑,突然引用了自己《複多爾袞書》中的一句話:“如果先生能運來這五萬根金絲楠木,本朝圖報,自當惟力是視!”
……
現實位麵錦繡家園小區
孔明聽完白泉頤的這一番講述,楞了好半天,才翻著白眼道:“合著我費了半天勁。最後這事,還是沒辦成,全砸你手裏了?”
白泉頤搖頭道:“怎麽能說沒辦成呢,你是不知道,這個史可法的IQ設定太高,簡直就是油鹽不進啊。無論我怎麽誇耀我這天兵天將,奈何他不管我借兵,這能有啥辦法?”
“後來我靈機一動,他不是要金絲楠木麽,那我就給他金絲楠木。”
“你看啊,這網絡遊戲我也知道一些,不是都有那個任務麽。咱們就弄一個砍樹任務。”
“我還特意查了一下地形,從潼關這裏,把木頭扔黃河裏麵,這些木頭順水東下,到了下遊,黃河奪淮入海,直接就能把木頭運到揚州的城下”
“玩家每天伐些木頭,也算有了事情可做,總好過現在整天的無所事事。”
“當然,我也沒便宜史可法那老頭,我順便要來了許多大明的官職。算是給玩家的一個‘稱號’。”
“我到時候在每一根木頭上都刻了玩家的名字,等木頭飄到了揚州,按照木頭上的名字,分發給玩家‘官身文書’。這不就是一個完整的任務鏈條了麽!”
孔明扶著額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所以說,我這個計劃龐大的‘專屬南明客服一幫一,升級主線任務’,最後就被你改成了這麽一個無聊的日常砍樹任務?”
白泉頤賠笑道“怎麽能說是無聊的日常砍樹任務呢,有任務做,總比沒任務做好吧.……一點點來,這才幾天啊。”
“另外你這個小同誌還是很努力的,成果頗豐嘛,我口頭表揚一下,再接再厲,日後再開發新的任務。我看好你,加油~!”
孔明撇了撇嘴,道:“你也別什麽口頭表揚了,任務讓你搞砸了不說,你當初說的不驚擾百姓,平凡而又穩重的送信也根本沒達到。咱直接三千裏烤肉去吧,我記得你說管飽來著.……”
“啊,行啊.……說到必須要說到麽,話說,你能吃幾碗冷麵來著?我記得三千裏好像有團購,我買幾張卷去……”
孔明望著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咬牙切齒道;“四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