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誰是劉英的男人
魏來被潑了一身髒水,百口莫辯,小翠本就可能身懷有孕,臉色由慘白氣成了鐵青,顫抖著用手指指著魏來,卻是遲遲說不話來。
劉英一見樂了,緩了緩口氣對魏來道:“相公,小心氣大傷身。小翠雖然出身齷齪,但畢竟可能懷了咱魏家的娃子,我劉英也有容人之量,就讓她做一個通房丫頭好了。若是膽敢還不認相,出口忤逆夫君,那就休怪不客氣休了她!!!”那傲嬌的模樣,顯然已經將自己列為魏來的正室夫人了。
小翠氣得身子微晃,明月忙攙扶住她,心裏有些懊悔將她牽扯進來,累得小翠難過受苦。
見小翠身子每況愈下,魏來氣得一跺腳,指著劉英破口大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娘皮,誰睡了你,誰是你夫君?休得血口噴人!!!是你先上車,打扮得跟青樓妓子似的勾引主子,我隻將你扔在了祠堂,一沒動粗,二沒捆綁,我哪知哪個屑小睡了你?若是俺做的,就讓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劉英腦袋裏登時“嗡”的一聲響,自己一直以為是劫走自己的漢子強-要了自己,沒想到竟是另有其人!自己還不知道是誰!!最可氣的是,那明月的眼睛隔一會兒便看向她身側穿著小廝衣裳的英俊男人,就連魏炎和魏來亦是看那小廝眼色行事,儼然是主事者!!魏來也不過是個奴才而矣!!看那男子的陣仗與陰冷,自己想高攀完全是癡人說夢。
明月的腦袋也如劉英一般,登時“嗡”的一聲響,如同上萬隻的蜜蜂同時在耳邊嗡鳴,又似萬馬奔騰踩踏而過,原因卻是與劉英完全不同。這幾件事種種,果然,與很知行還是有關係嗎?明月滿眼失望的望向魏知行。
魏知行伸出手來攙住搖搖欲墜的少女,少女已經向後退了兩步,手指相差毫厘,停在空中,攙扶不得。
少女盯著男子的眼睛,似籠罩上了一層薄霧,看不分明所思所想,怔然的問著男子道:“為什麽?她是阻著你的江山大業還是錦繡前程?”
魏知行靜靜的看著少女的眼,裏麵似卷著無數的浪花,翻卷翻滾,最後消失於無形,字字如璣道:“她卑微如螻蟻,屑小如泥沙,於我錦繡前程無礙、於我魏家興衰無尤,隻是,女子名節大於山,若以名聲相挾,不管是做了丫頭還是通房,她都會在你心中留下一根刺,撥不出,咽不進,我不想讓你心中有一根刺,哪怕是一粒沙,都不可以。”
“所以,你就將她如此草率的處理了?如今這樣,我的心中就沒有刺了?”明月的心已經麻木,不知該痛,還是該疼。
魏知行一臉痛色劃過,挑起籠紗似的眼眸,沉靜問道:“明月,若是那日不將她打暈抬走,便會發生以名聲受損相挾之事,我,是允,還是,不允?”
明月皺起了眉頭,以這古代對女子名聲的零容忍,怕是魏知行即使不想娶,甚至厭煩透頂,大抵也會領入府中當了丫頭,過後再以主子姿態賞賜他人或打發出府。甚至可以如同李放一般,在後院中放下無數個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做享齊人之福。
正因為屢屢得逞,才有那樣多的女子放下顏麵,趨之若鶩,爭相效仿,賭一賭命運。
所以,魏來說劉英去勾引魏知行,明月是毫不懷疑的,這也確實像劉英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作派。
明月淡然的笑了笑,對魏知行道:“允,還是不允,這是魏大人自家之事,與明月無尤。如今這幅模樣,各執一詞,怕是不能善了了。”
魏知行苦笑一聲道:“有何善了不得?劉英不過是想找出她男人,嫁出去便是,本官幫她便是!”
魏知行轉向一臉苦相的魏來,眼睛裏如同濃得化不開的墨汁一般,冷然道:“在村中放出消息去,那日在祠堂者,若敢來求娶劉英,本官免其罪責,另送上嫁妝二百兩,田地三十畝,立即完婚,馬上兌現。如果那人不來,你就等著娶了劉英,陪嫁一文也沒有,以後也不用回魏家做侍衛了。”
魏知行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日與劉英在祠堂苟合之人,隻要不是傻子,就會立刻站出來,拿出讓眾人信服的證據,求娶劉英。
得了魏知行的話,心知惹了禍的魏來如逢大赦般,忙跳起身來,拉著魏炎向院外跑去,之所以扯上魏炎,自然是因為魏炎聰明,鬼主意多,生怕這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再從指縫兒中溜走。
劉英震驚之後倒是沒有太久的難過。如果嫁給魏來,魏來卻反被趕出了魏家,成了一文不鳴的窮光蛋,嫁過去也不見得是多麽長臉的好事;若是找到真與自己苟合之人,有了二百兩的嫁妝和三十畝的田地,嫁過去也不見得是多麽不堪的事情。
相較於自己在村中難嫁的情況,現在無論是哪個結果,似乎都是好得不是一點半點,隻要,那男人不是瘸子、瞎子、傻子,這一點兒劉英還是敢篤定的,畢竟,自己雖然在昏迷中,身上的印跡卻是騙不了人的,那男人,定是初生牛犢、青春正艾.……想著想著,劉英臉色突然就紅了,心裏對那男人竟有了幾分的期待。
許是魏來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生怕找不到那個真正與劉英苟合之人,不僅將話傳遍了向陽村,亦快馬加鞭,傳遍了附近的十裏八村。
於是,臨近黃昏之時,來到殷家三房的人竟絡繹不絕,男人來求娶,女人自然是來看熱鬧,更甚者,還有的婆娘是來給自家男人加油鼓勁兒納小妾的。
此次來的男人,與魏知行先前帶來的男子更是相差甚遠,詭異得讓人瞠目結舌。
看著人群中搖搖欲墜的幾個老者模樣的男子,魏來揮了揮手,直接趕出院去,其中一個老頭兒幹脆坐在了地上,咳嗽了兩聲,怒道:“俺老當益壯,當時也在祠堂來著,現在來求娶劉英姑娘。”
魏來眼睛一瞪,氣道:“先回去養好身子骨再說吧!別說抱動一個人,怕是連隻雞都拎不動了吧?娶媳婦做什麽?回家給端屎端尿、養老送終嗎?”
老頭兒氣哼哼的支撐著地勉強站起身來,被一旁的老婆子給攙了出去。
明月不由得一陣苦笑,魏知行如此這般,想著財帛動人心,找到強-暴劉英那人;同時,卻是讓自己更加認清了這世道的險惡,心裏更加冰冷。
足足選了半個時辰,皆說得驢唇不對馬嘴,甚至越發的醃臢不堪,但可以斷定,這些人皆不是與劉英有肌膚之親之人,明月不由得越發的著急,幹脆讓剩下和十幾個一起進了院中。
見到這最後一隊之人之時,明月不由得一怔。
這倒數第一個,竟然是自己在城中看到的那個母夜叉,身上背著一個單手無腳之人,而此人,非是旁人,竟然是殷家老宅四處打探不著的殷明朝,原本好好的一個農家少年,如今,變成了頹廢不堪的枯槁乞丐,臉瘦弱得如被刀削,下巴上透著參差不齊的胡茬兒,顴骨顯得格外的高,眼睛如鷹般的冷冷的盯著殷明月和魏知行。
明月錯愕的看向魏知行,魏知行同樣震驚不矣,顯然也是頭一次知道殷明朝殘廢一事,心生不妙的看向明月,果如他所料,在少女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意外,還有濃濃不得開解的懷疑。
明月向宋嬌嬌示意,宋嬌嬌偷偷穿過拆除的青石牆,繞過籬笆門,向老宅飛奔而去,報信去了。
明月故作鎮定道:“明朝哥,你多日未歸,奶奶和大伯都急壞了,回來就好。”
殷明朝陰惻惻的扯了扯嘴角,用唯一的一隻手攬住母夜叉的脖頸,平衡了一下身子,看看一臉陰色的魏知行,又看看躲在劉氏身後的鬆兒,突然就舛舛的怪笑起來,半天才收聲道:“殷明月,你還沒有死,我怎麽能舍得不回來?!”
明月眉毛不由得皺在了一處,臉色同樣陰冷道:“殷明朝,你和宋氏將鬆兒拐賣他處,致鬆兒於險地,命懸一線,你和你娘完全是疚由自取,與他人無尤。”
明月表麵上斬釘截鐵的說著,心底卻是完全底氣不足。
宋氏與殷明朝欲加害鬆兒,但結果是鬆兒被成功找回,反而宋氏被流放三千裏,未來生死由人不由己;殷明朝變成了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人看著膽寒,即使是罪有應得,這些,也未免太過殘忍了。
明月不由得再次怨懟的看向魏知行,聽鬆兒說過,這宋氏本可以罰銀了事,是魏知行加重了宋氏的刑罰,變成了流放三千裏,不用猜也知道,殷明朝變成這樣,一定完全是魏知行搞的鬼,沒有其他的選項。
魏知行的身子不由得有些站立不穩,靠在房山之前,感覺無數顆冷汗自毛孔裏向外滲透,迅速凝結成冰粒,連眉毛都似凝了一層冰霜般,再重新滲回四肢百賅和五髒六腑,隻怕是,待春明花開,也不得融化。
與殷明朝挨著的,也是同村的老熟人-——被狗熊身舔沒了半邊臉的向耀祖,他爹向寶兒和向氏守在身後,一臉的喜色。
見殷明朝與殷明月婆婆媽媽,沒完沒了,向耀祖搶先一步將手裏一物遞向魏知行。
魏知行伸手去接,在即將接到之時,卻突然改了主意,讓衙役用托盤接,再由向耀祖抖落開來。
嫩粉色的小衣被抖落開來,向耀祖嘴都樂得合不上了,喜氣洋洋的指著小衣一角的明晃晃的“英”字道:“大人,您給草民做主,將劉英嫁給俺吧。”
劉英臉色慘白一片,上下打量男子,中等身材,身體雖談不上瘦弱,卻也不是健壯的,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種農村散民,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這個少年沒了半邊臉!!與背著殷明朝的醜夜叉不惶上下,膽子小的估計早就嚇得嗷嗷直哭。
還真是一場非比尋常的求親,不僅來了年紀大的,現在還來了有殘疾的、被毀了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