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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誰不曾年少

  妙玉不敢多想,攏了攏春光乍現的衣裳,正了正妖嬈多姿的身形,隱去了臉上的狐魅之色,難得一本正經的探了探明月的額頭,又查了查明月的舌苔,鎮定的點了點頭道:“這藥不是專用的春-藥,隻是將尋常治傷藥加些迷魂草,有暫時亢奮難耐的效果,並不難解,駱公子去醫館抓些麥冬、酸棗仁熬了藥服用,再去酒館買些黃菊酒,給她洗澡去去汙氣,再睡上一覺就好了。”


  妙玉剛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哪裏還有駱平的身影,女子眼色裏閃過一絲亮光,沒想到,一向以銅臭商人、附庸風雅之態示人的駱平,也有這亂了方寸的一天。


  駱平急匆匆出了怡香院,直奔最近的醫館而來,而這最近的醫館,就是縣衙對麵的東來客棧。這家客棧之所以離縣衙近,原因無他,隻是因縣衙每年打得屁股開花的人不勝數,創傷藥成了醫館最主要的收入之一。


  駱平走到醫館門前,平時看病的人不少,今日更是如此之多,沒有上百也得幾十, 從醫館一直排到客棧門前,有走貨的販夫,有抱娃兒的婦人,其中還不乏幾個穿著衙役服裝的捕快,呲牙咧嘴的捂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屁股,叫嚷著什麽“殺千刀的人牙子”,估計是因縣令小公子和鬆兒丟失而被上頭責罰的。


  這樣等下去,估計明月早就被烤成黑碳了。


  駱平從懷中抓出一大把碎銀子, 直接拋在了街當心兒,前一刻還疼痛難耐的病患,或是散落各處要飯的小乞丐,立即如被炸了窩的馬蜂般蜂湧而上,生龍活虎、拳腳相交,打得烏煙彰氣,好不熱鬧。


  本來蹲在東來客棧門前的老乞丐,如慵懶的貓兒打著盹,一見此情此景,忽的站起身來,將黑黝黝的打狗棍往客棧門前一橫,客棧裏的人想要聯合出來,老乞丐將打狗棍如蛇般的懟進門內。


  醃臢的黑碳色登時戳在了當前兩名客官身上,惹得一陣怒罵,卻是阻了出來之勢,隻這一阻一攔功夫,小乞丐們頻頻得手,搶了不少的銀子,老乞丐樂得臉上的褶皺都似熨平了般,隻是他高興得為時過早。


  隻見一名肩寬體闊、膀大腰圓的漢子,飛起一腳,如割麥子般掃倒一片乞丐和百姓,將眾人搶得的銀子堂而惶之的納入了懷中,脹滿了錢褡子,傲然的走回客棧,看著老乞丐的模樣,分外的不屑。


  老乞丐的心情,如坐過山車般,從最高處跌到了最底處,別提多氣餒了。


  由客棧向外走的魏知行,若名其妙被阻了去路,而中間成為最後贏家的看著手腳靈活、顯然是練家子的漢子,臉上閃過一絲狐疑,微不可查的叫過身邊一個受傷的捕快,輕輕耳語一番。


  瞟過紛亂的人群,一名男子匆匆自醫館出來,手裏拿著幾幅藥,與哄搶銀子的人們迥然不同,臉上顯而易見的是焦急之色,魏知行不由疑色更甚,對身旁一人叮囑一番,那人轉身離去,魏知行則尾隨駱平而來。


  回到怡香院,駱平將藥扔給了妙玉,妙玉急忙去吩咐人準備洗澡水和煎藥。


  駱平與妙玉緊鑼密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明月卻是心火難捱,如徜徉在溫水裏的青蛙,隻是隨著藥力的揮發,身子越來越熱,越來越煩亂,難捱般的扭動著身體。


  見駱平進來,明月停止扭動身子,猛的坐起身來,急匆匆下了榻,邊站向男子邊張開雙臂,嘟著殷紅的唇撒嬌道:“抱抱,抱抱,愛的抱抱.……”


  妙玉想得甚為周到,為明月的鵝黃色小衣外麵重新披了一件紅色紗衣,不披紗衣還好些,一這樣披著,裏麵的漫妙身姿若隱若現,反而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明月奮力衝到駱平身前,到了身前二尺處就向前不得,無論怎樣努力也靠近不了男子,再看少女腳下,不知何時,竟被妙玉拴了一條手指粗的繩子,這一頭,拴著明月的腳踝,另一頭,拴著四腳床榻其中一腳,可憐的如被拴著看家望門的忠犬一般。


  正是因為有了這條繩子,駱平才免於被抱的尬境。更阻止了抱過後可能發生不可預估的風險。


  駱平遠遠的站著,不敢靠近女子一步,生怕成了少女的盤中餐。眼睛瞟見少女的腳腕被繩子勒出了紅凜子,駱平轉而滿臉怒色對回到屋中的妙玉怒道:“誰讓你拴著她的?”


  妙玉臉色一暗,別提多委屈了,論力氣,自己沒有明月大;論機靈,自己沒有明月詐;不使些非常手段拴著她,她恐怕早就跑出去找“解藥”了,哪還有駱平——千辛萬苦買的酸棗仁、麥冬以及黃菊酒的事兒了?


  駱平低下身子,雙手小心翼翼的去解少女腳踝上的繩子,繩子還未解開,少女己經如一隻樹獺般爬在了男子的後背之上,如蘭的呼吸吹得男子臉色登時紅成了最美的暖陽。


  待男子還要感受這如蘭的呼吸,隻見一道鞭影閃來,駱平隻要向後一滾即可輕鬆躲過,但此時明月還在他的後背之上,向後仰固然能躲過鞭子,明月卻要跌下後背,被殃了池魚。


  長鞭毫不客氣的“啪”的一聲打在了駱平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登時腫脹開來,不容喘及機會,那長鞭已經如靈蛇般二次襲來,駱平乍一受襲,手忙腳亂,三五回合,明月就被對方抱在懷中,隨即如同抓兔子般抓回了榻上,不由分說的將被子披頭蓋臉的罩在明月的身上、頭上、腳上,連頭發絲都見不著了。


  駱平定睛一看,對自己偷襲奪走明月的,竟是尾隨而來、一臉殺氣騰騰的魏知行。


  魏知行手握長鞭,氣急敗壞道:“駱平!是你叔叔借給你的膽子,讓你如此的膽大枉為嗎?青天白日、強搶民女、意圖不軌?”


  駱平輕輕一歎,定是魏知行誤會了,他隻看到自己拴了明月,又被明月緊抱,自然想到了齷齪之事,即使自己見了,恐怕也會誤會的吧,隻是,誤會不誤會的,幹他何事?


  魏知行很快知道了原因,卻不是從駱平口中得知的,而是被接下來明月的驚世駭俗的舉止嚇到的,自己看到了什麽?邀寵的貓兒?求撫的蛇兒?明月已經急不可耐的自被窩中鑽出來,如貪戀溫暖懷抱的小兔子,直接往魏知行的懷裏鑽,眼睛已經有些迷離了。


  駱平大歎不好,忙解釋道:“明月中了春-藥,快給她喂了藥。”


  駱平將妙玉熬好的藥端至明月近前,卻被魏知行飛快的奪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吹著,一匙一匙的喂著明月,許是明月一天到晚沒怎麽喝到過水,分外熾熱口渴,喝藥倒是不怎麽費力氣,絲毫沒有浪費。


  魏知行喂罷了藥,駱平己將一件新的綢衣披在了明月身上,引得魏知行怒目而視,駱平卻不以為然,反而輕哧一笑道:“魏大人,查了這麽些日子,終於讓你查到珠絲瑪跡了,就是如你所說,我叔父便是駱卿陽,所以,你認為,我應該懼你嗎?”


  魏知行扯了扯嘴角,眼中有不屑,有蔑視,更有的是狐疑。這小小的朝陽縣,竟是臥虎藏龍,各有各的神通。


  如這駱平,外表看著不起眼,背後卻有一個如此呼風喚雨的大靠山,原本自己隻是猜測,現在卻是對方親口承認了。


  魏知行輕蔑的一笑道:“駱卿陽!這前至朝堂的男人、後至三宮的女人,隻要駱總管往中間一站,哪有一個男人或女人敢對駱大總管不畢恭畢敬的?!”


  駱平臉色一變,紅一陣白一陣,變得煞是詭異與難看。


  這是駱平的心結,也是他不願見叔父的原因,叔父駱卿陽,是駱家幾十輩人之中最為拔尖的頂級人物,他一人所得銀兩,能保證整個家族幾百口人幾輩子富貴。


  富貴無邊,總要負出一些代價,駱卿陽負出的代價,不僅僅是下位者的諂媚,而是實實在在的男性的尊嚴,被踏入塵埃裏的尊嚴。


  駱卿陽的富貴,全是他主子給的,而他的主子,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駱卿陽則是侍候了兩代君王的太監總管,陪了老皇帝,又陪了他兒子!!!


  魏知行也是近期查訪取鹽之事,這才對駱家有了更為深刻的了解,越了解對駱卿陽其人越不以為然,甚至有些引以為恥的意味。


  剛剛魏知行的話就透著大大的諷刺了,“前至朝堂的男人、後至三宮的女人,哪個敢不對駱卿陽畢恭畢敬”,這分明是含沙射影的說,駱卿陽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二人眼中電閃雷鳴,似乎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然而,此時注定是沒有交手的可能性,因為妙玉已經打破了二人的怒視,氣急敗壞道:“還得用黃菊酒給明月姑娘沐浴呢!你們爭這個爭那個,這個,要不要也來爭不爭?”


  二人怔然的看向一幅調侃之色的妙玉,瞬間同時搖頭,難得的動作劃一,沒有駁論。


  二人“噌”的同時站起身來,臉色緋紅的如浸了血般,慌張的向屋外走去,走到屋門口,腳步卻是一停,鎮定的回首,駐足,持凳,落坐,動作一氣嗬成,如事先商量好、預演過一樣,最後一左一右的首在房門兩側,絲毫不肯讓步。


  妙玉嘴角扯過一絲溫暖的笑容,誰不曾年少?誰不曾癡枉?這二人,執扭得如同三歲的孩子一樣,宛如多年前的情郎,在自己的窗下,與自己共同聽那蛙鳴蟬唱,隻可惜,刹那的情動總抵不過歲月的無情,自己芳華二十有二,卻己似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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