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住進向陽村
直直盯了半天,劉氏才想起來自己的不合規矩,忙低了頭,極不標準的學著縣裏人的模樣施了一個曲身禮,訥訥了半天卻不知道自己該答“是”還是“不是”。
說不是,韓林卻是村人眾所周知的自己的待改嫁夫君,還有一個兒子韓興,早晨帶著女兒明月一起去打獵。
說是,自己與韓林卻還沒有正式三媒六聘、拜堂成親,按韓林的意思,這些日子多打獵賺些銀子,等過了上元節,再請了官媒,風風光光迎娶劉氏過門。
劉氏臉色緋紅,小翠卻急了,急色道:“官人可是在哪裏看到她們了?可曾遇到什麽危險?”
李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又點了點頭,弄得劉氏和小翠更加的心焦如焚。
李放沉吟著半天不說話,眼色古怪,壞心突起,用匕首套子使壞的在大氅下戳著明月的腰眼兒,戳得明月不耐的悠悠醒來,小腦袋如出洞的田鼠,毛發蓬亂,睡眼惺忪,櫻桃小口輕輕嘟起,頗不耐煩的用手捶打了兩下李放的胸口,沒好氣色道 :“鬧什麽?到家了嗎?”
見明月的腦袋從一個陌生男子的懷中鑽了出來,還頗為“打情罵俏”的捶打嗔責著男子,劉氏頓覺五雷轟頂一般,瞳孔無限放大放大再放大,明月頓感無數道寒光向自己冷嗖嗖射來,回頭看是劉氏,心覺大事不妙,自己一時大意,竟忘了自己此時身處的是牽個手就要成親負責任的古代,難怪劉氏一臉心如死灰、似死了親人的表情了。
明月吐了吐舌頭,再想鑽回去卻己經來不及了。如果眼睛能殺人的話,李放定會被淩遲而死。
明月磨磨蹭蹭的不願意下馬,似乎想渾水摸魚的躲著劉氏的目光。
而第一最魁禍首的李放卻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猛 的將罩在自己和明月身前的大氅撩開,明月的嬌小身子徹底暴露在了劉氏和小翠麵前。
而此時,明月的小手,正緊緊的抓著男子胸前的衣襟,儼然一幅楚楚動人、小鳥依人的模樣,當真是郎情妾意、儂本多情。
劉氏的瞳孔急縮,明月忙嚇得撒了手,如燙手山芋般一推男子如城牆般結實的胸肌。
顯然明月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沒推動男子,反而害得自己後倒,眼看著就要栽下馬來,男子的大手輕輕一攬,輕鬆的將少女再次攬於自己胸前,低眉順目的看著慌亂用手掌相抵的少女。
於是,劉氏一瞬間就淚崩了,大有捶頭頓足哭幹月亮河水之勢,若不是見過“大陣仗”的小翠死命攔著著,定要衝上來找李放拚命了。
明月頗為不悅的瞟了李放一眼,心知肚明李放是故意整蠱自己的,女子於他而言,不過是一件茶餘飯後逗趣的玩物而矣,大不了將第十一個女子納入後院罷了,於明月,卻是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半分馬虎不得。
明月忙跳下馬來,暗暗掐了自己腰眼軟肉一把,眼睛紅得如同兔子一般,跌跌撞撞跑到劉氏麵前,一把抱住劉氏放聲痛哭,哭得劉氏登時將眼淚收回去了,心啊肝啊的問著明月發生了何事。
明月這才大喘著粗氣,如經曆了人生大悲大慟一般,手指顫抖著,聲音哽咽著道:“娘,女兒、以、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女、女兒被五頭老虎圍攻,幸虧這位少俠出手相救,這才脫離虎口!娘,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韓興哥哥,他、他……”
劉氏剛從女兒死裏逃生的消息中消化出來,又被韓氏父子的命運牽了心魂,忙不迭的拍著明月的後背,急切道:“韓林和韓興咋啦?”
明月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放,似在顯擺自己成功轉移了劉氏注意力,麵向劉氏卻再度恢複了悲淒的模樣道:“韓興哥哥與我們走散了,李少俠已經派手下去找了,應該快有消息了……”
劉氏內心忐忑的看著女兒身上血淋淋之處,見無大礙,大多是老虎和野豬的血噴上去的,對女兒的話更是深信不疑,看向李放的眼睛也由最開始的怨責變成了感激,扯著明月一起撲通的跪在了李放馬前,盈盈下拜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民婦無以為報,唯有.……”
明月正捂著跪得發疼的膝蓋,聽劉氏如此一說,立即將膝蓋的疼痛拋在了後腦勺兒,生怕劉氏將那句“唯有小女以身相許”的話說出來,忙打斷了劉氏的話道:“娘,李少俠位高權重、家趁人值,家中己有正室一個,妾室成群,前兩天就一起風風光光納了十個姨娘,個個貌美如花,咱還是下輩子做牛做馬再報答吧。”
對明月如避蛇蠍的樣子李放甚為不滿,眼睛扁得如同草叢裏的螳螂,斜眯著明月,若是明月再“抵毀”他,他就要發彪了。
明月聳了聳肩,悄悄吐了吐舌頭,她還真怕李放再放什麽驚人的話來,忙轉了話峰道:“娘,要報恩不難,李少俠暫時沒落腳的地方,咱家老宅子不是空著嗎?先借給李少俠暫住;另外李少俠人生地不熟,我每天白日去打打下手,也算盡了地主之誼,報了救命之恩。”
劉氏深思了半天,雖然覺得姑娘沒名沒份、反而成了侍候一大家子的“奴才”委屈了些,但對方不是答應還去救韓林、韓興父子嗎?也隻好同意了。
劉氏當先領著明月,呼呼啦啦的到了所謂的老宅,看著隻有一個裏屋、一個外屋的,破舊不堪、滿目瘡痍的土坯房子,李放不知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如同見了一個美女背影, 自己千念萬念,轉過頭來卻是一個母夜叉。還如同,自己初見明月,以為對方是肖想自己的女子,轉過頭來對方卻給了自己一塊凍豆腐,打得鼻青臉腫。
想著想著,李放捂著被明月曾經打傷的臉頰,癡癡的笑了,笑得明月毛骨悚然,不明所以。
劉氏生怕怠待了恩人,戰戰慄慄的施禮道:“恩公,這裏是土坯的房子,破舊了些,不如您搬到新的青石宅子,俺們娘幾個搬回老宅?”
李放眼睛一亮,剛要點頭同意,卻被明月狠狠的瞪了一眼,成功截了話頭道:“娘,青石房子是鬼宅和凶宅,對客人是大不敬,村人該講究咱們心思不正、忘恩負義了,李公子若是住不慣的話,莫不如到縣裏住上等客棧甲子間好不好?”
這是要趕人的意思了?!李放忙不迭的答話道:“哪會怠慢,這土坯房子挺好的,抬眼就能望見青山綠黛,喘氣就能吸進清新草香,清晨就能聽見雞鳴狗吠,好~好~好~得很!”這幾聲好,說得九曲十八彎,分外的咬牙切齒。
明月滿意的點點頭,因為隻隔了中間的成老頭兒家,所以小翠很快就將被褥從新宅抱了過來,在炕上鋪好,又抱屋裏一些柴禾燒起了炕。
土坯房雖破舊,但燒起來很是溫暖,收拾得也算幹淨,尤其是被褥,摸起來也軟軟的,一看就是上等的嶄新的細棉布和好棉花。
李放給了明月一個算你識相的眼色。
劉氏又拿過來幾樣菜色,準備給恩人做晚飯了。
雖然說過了話,李放一直沒有正式稱呼劉氏,現在住在人家家裏,總不能“喂喂”的叫著,堂堂一個少將軍,叫一個農婦做“嬸子”他又不情願,最後折中的叫了一個他自認為穩妥的稱呼:“韓家娘子,不需要太多的菜色,四菜一湯足矣,聽說你家有豆腐,來個豆腐如何?”
明月立即翻了一個死魚眼睛,眼白多的嚇了李放一跳,心裏分外的委屈,自己隻要了四菜一湯,即使在北疆大營最潦倒的時候,自己也是這個標準的,這是底線。不對,不能是嫌四個菜多了,而是“豆腐”的事兒勾起了少女不美好的回憶,哈哈,自己就是故意的,當初你拍我凍豆腐,現在我偏就吃你豆腐!!!
明月自然不是想起“吃豆腐”的事兒,而是因為李放的稱呼“韓家娘子”,看著劉氏臉色嬌羞滴血的樣子,明月隻好壓了壓氣焰,轉換了軟聲細語道:“李公子,韓林是我同村的‘伯伯’,不是‘爹爹’,也可以說,現在還不是‘爹爹’,將來可能是,所以,請您,格外注意您的稱呼,實在叫不出‘嬸子’和不知道稱呼做什麽,可以稱呼為‘殷家娘子’。”
李放倒是頗為意外,在林中他明明聽韓林說明月是她的閨女,讓自己高抬貴手,原來是為明月撐腰的表現,倒是一個有擔當的漢子。
現在不是爹爹,將來才是.……李放年紀不大,但男女之事卻深諳其道,瞬間明白了劉氏是個待嫁的小寡婦,而明月是隨同劉氏改嫁的繼女。
想到這一層,李放臉色一沉,隨即問道:“明月,你叫殷明月,不叫韓明月?那你在林中發的誓還做不做數?”
發的誓?就是那個不聽李放的話就要長伴青燈古佛的話?做數的話自己還會發嗎?
明月撇了撇嘴,一擰身做飯去了,給了李放一個大大的背影,不答做數,也不答不做數。
李放嘴裏冷嗬一聲,現在不姓“韓”,等你娘嫁過去也就姓“韓”了,到時候一樣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