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滿腹算計（4000＋）
沈南希放下水杯，一轉眼，就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她看了看手裏的水杯，問他：“你也想喝水？”
池非昀：“……嗯。”
沈南希給他倒了杯水，比起以往見麵時的不耐煩，這一次，她當真是，表現出極好的耐心了。
喝完，把水杯給她，池非昀問：“需要我幫你找這個女人嗎？”
沈南希一訝：“你幫我找？”
“嗯，我……認識懂黑客技術這一板塊的人。”
“不需要了，謝謝。”別說他是否出自真心，隻說她自己，人情太重，她也不想再背負一個了。
她的拒絕，在他的意料之中，池非昀也不勉強，反正，無需她的同意，他也自會去查的。
“你過來的時候，和我的主治醫生見麵了嗎？”
“……嗯。”
病情涉及**，主治醫生對自己病人的具體情況，需要保密。
所以，過來時，為了提前對他的情況有所準備，她確實用了一些手段，才從他主治醫生的口中，打探出了他的情況。
好在是外傷，並沒有太嚴重，否則，如今的她，會寢食難安了。
池非昀笑了下，問她：“他和你說什麽了？”
“說了你的傷勢。”沈南希實話實說。
“他有沒有說，我住院的這幾天，需要人照顧？”
“嗯？”這話，她確實聽他的主治醫生說了。
但是，現在他提出來，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對我救了你的事情，心理上，有負擔嗎？那這幾天，就由你照顧我，那我們兩個之間，就兩清了，這事過去後，你也不必覺得欠了我什麽。”
男人話落，沈南希怔了怔，似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沒等到她的回答，池非昀微微一笑：“你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人情兩清嗎？
這樣的提議，她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可是……我還要上班，不能全天都過來照顧你。”沈南希有些為難。
以她上司那工作狂的屬性，她不認為，他樂意她請假，畢竟，人家花大價錢雇她工作，沒幹幾天，她就請假，也說不過去。
聞言，男人很好說話，像一個好好先生似的，和她商量：“那就等你下午下班後，過來探望一下，順便帶上晚餐？”
沈南希琢磨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
兩人達成口頭協議後，沈南希每天下午下班，都會去公司旁邊，她認為各方麵都不錯的酒店或私家菜館裏，點上一些招牌菜，帶到醫院去。
由於他還在養傷，她點的菜，多是清淡，且利於傷口愈合的。
第一天，她給他點的晚餐，配的湯是魚頭豆腐湯。
他吃的挺開心，喜形於色時，笑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讓沈南希看的莫名其妙。
等結束晚餐後，他才一本正經地告訴她，他喜歡吃魚。
第二天，她給他點的晚餐，配的湯是花生豬蹄湯。
他微笑著接過，優雅地用完了晚餐。
等她把殘羹剩下收拾好之後，他才鄭重其事地跟她說，雖然，豬蹄的蛋白質很高，但他不喜歡吃。
……
往後幾天，都是如此，她給他帶了飯菜，等晚餐結束，他就會告訴她，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有時候，也會說到，這種食材這樣做，他喜歡，但那樣做，他又不喜歡。
盡管，她覺得，他沒必要跟她說這些，但是，既然他要說，她也不會阻止他。
保持身心愉悅，也是恢複健康的要點之一。
如果他不主動開口說些什麽，她好像也不太清楚，該和他聊什麽，才不至於，讓他覺得無聊。
她承認，她一直都是一個無趣的人。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她不認為他說的話，有多重要，可為了避免下次點餐踩雷，她確實是把他的話，記在心上了。
幾天下來，她已經將他的口味，摸的七七八八了。
將某人的口味記牢了，沈南希也不覺得，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畢竟，她除了記人不太行，其他方麵，腦容量還是足夠強大的。
就衝他救了她的事情，她也願意勻點位置，記一記，這些不甚重要的小事情。
然而，沈南希不知道的事，某人處心積慮地要她送晚餐，要的，正是想讓她慢慢地，不知不覺地了解自己。
他希望，等她回過神來的那天，突然發現，即使她再不願意，關於他的每一點、每一滴，也已經滲透了她的記憶。
除非失憶，否則，她就是再想忘記，也忘不了。
……
周一，是工作日，但工作狂，竟然給她放假了。
沈南希有些驚奇。
不過，驚奇過後，她也沒多想。
她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實在沒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不太重要的事情。
此時，她正思考著，今天是否要把易錚約出來，結束雇傭關係。
她雇易錚做假男友，首要目的，就是打消老爺子支配她婚姻的念頭。
現下，雖然老爺子不同意，她和易錚在一起，可是，已經風平浪靜過去好幾天了，老爺子就算要反對，也隻會在口頭上反對了吧？
這般想著，沈南希點開屏幕，就想給易錚打電話時，來電鈴聲率先響起。
是待醫院養傷的那位病號。
早在之前，他們達成口頭協議那天，他們就互通手機號了，還加了微信，嗯，為了方便聯係，都是她主動的。
當然，沈南希依然不知道，就連她跟他要聯係方式，也在某人的算計之內。
“鄰居，你現在有空嗎？”
沈南希一接通，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就透過電波，傳入了她的耳膜，情不自禁地，一陣電流，竄過了全身。
她重重地拍了下額頭，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也是對自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某人的聲音所迷惑，而感到異常無語。
這幾天，他和她的交流，都通過聲音。
不是打電話，就是發語音。
若不是她清楚記得，她從未對其他人說過，自己是一個聲控，她都要懷疑，池子淵是不是知道，她有這個毛病，所以，才用聲音“誘惑”她的。
“怎麽了？我聽到有巴掌聲，你是自己打自己了？”電話那端，男人忽然問。
沈南希：“……”他耳朵，這麽好使的嗎？
“沒有。”
“是沒有巴掌聲，還是沒有自己打自己，還是沒有空？”
沈南希單手按了按太陽穴，有點頭疼，很想說，都沒有。
她避開他的問題，直截了當地，問他：“你打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出院了。”
“然後？”
她並不想去接他，如果，他的意思是讓她過去的話，她不會……
這時，沈南希聽到男人說：“其實，不太想麻煩你的。”
沈南希：“……”你已經想麻煩了。
“但陳禹池今天有課，又下雨了，傷口還沒好，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想著，我們也離的近，如果你有空，就麻煩你過來一趟，接我回去。”
和這幾天一樣，和她說話時，男人的語氣，都不再像以前一樣強勢，而是用商量的口吻。
決定權在她，她願不願意，都可以，他不會怪她的。
沈南希按揉太陽穴的速度，快了一些。
如果他的口氣，和之前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一樣，強硬的討人厭，或許，她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就說出口了。
唉……
果然，救命之恩，這種人情，不是說了兩清，她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就兩清了。
無奈，沈南希終究還是改了口：“你在醫院等我，我現在過去接你。”
做好了決定，沈南希也不會在答應了他，掛了電話之後，做一些諸如摔手機、背地裏吐槽罵人，或者，後悔自己答應太快等等，無意義的事情。
她回房換了衣服，套上一件長款開衫黑色毛衣，拿起一頂鴨舌帽戴上，出了門。
來市人民醫院途中，沈南希正在開車時，接到了沈老爺子的電話。
她沒接，任由手機，響到自動掛斷。
等把車開進醫院地下車庫，停好時，她才回撥過去。
老爺子接了電話，比起以往的中氣十足，這一次，老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虛？
沈南希皺眉，嘴唇動了動。
“幾天前，你帶平安一起惹事，進局子了，是嗎？”不等她開口，老爺子質問的聲音，當先丟了過來。
關心的話，被她咽了回去，沈南希輕輕彎唇，弧度卻是冷的。
“嗯，惹事了。”
沈南希的車，很幹淨，沒有置放花裏胡哨的東西，買回來時怎麽樣的，現在，還是怎麽樣。
買回來時，後視鏡上，就配送了一個小掛件，是一個沉香木製的彌勒佛，很可愛。
她輕輕撥弄著掛件，看著它掛在半空中，甩啊甩啊甩啊……
“所以，您特意打電話，是要讓我回去受罰嗎？跪祠堂？還是……接受家法？”
“阿繡，我是你爺爺，你和我說話，非要這樣針鋒相對？！”
老人沉了聲，怒喝她時，聲音又是中氣十足了。
嗬，哪需要她多餘的擔心啊？
“爺爺，我不是一個善變的人，我的脾氣，我的性格，從小到大都一樣。跟您說話，也和以前一樣，您覺得我說話不好聽，大概，是因為您對我，本來就意見吧。”
幼年時，老人曾一臉自豪地，對他老友說過，阿繡這丫頭，是我傳下的所有子孫裏，最像我的。
如今，回頭想想，那個把她寵成小公主一樣的老人，好像，隻是活在她記憶裏的人。
聽到沈南希的話，老人沉默半晌，然後，說了一句“周末，回來一趟”，便掛了電話。
沈南希聽著手機裏的“嘟嘟”聲，抿了抿唇，而後，隨手將手機，扔到副駕上。
準備下車時，正好看到，男人坐了電梯下來了。
電梯口，男人手上拎著一個行李袋，單手插兜，米白毛衣搭配卡其休閑褲，依舊俊美帥氣，但是，比起以往的疏冷，暖色的服裝，令他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
沈南希眉尖微蹙，重新係上安全帶，把車開到他身邊。
看到攬勝SUV停在麵前，男人笑了一下，開了後座，把行李扔進去，又把後座門關了。
沈南希偏著腦袋，掃了眼，她特意放在副駕上的手機。
正想說“要不，你還是坐後麵吧”，男人已經開了副駕的門，順手拿起她的手機。
男人的手掌，足夠寬大修長，連係安全帶時，也沒把她的手機放下。
她的手機和他的手機，被他握在同一隻手，似乎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隱秘的親近。
沈南希抿唇，“把手機給我吧”這句話，正待說出，男人又趕在她前麵，開了口。
“你的手機不放卡槽，是特意放座位上，不想讓我坐你邊上嗎？”
男人笑看她，說的話，像無意中的閑聊，不過玩笑而已。
但沈南希聽完，卻不看他了，一邊啟動車子，不答反問：“不是說，我去找你嗎？怎麽自己下來了？”
池非昀的左手，握著兩支手機，同款的手機，黑白相配。
她是白色，他是黑色。
他的指尖，在白色的手機邊緣，輕輕摩挲著。
“已經很麻煩你，我提前下來，可以減少你的麻煩。”他說。
“……你的傷口沒完全好，不該亂走。”如果因為他亂動了，還沒恢複好的傷口，破裂了，那她還有必要，特地過來嗎？
池非昀的手肘，撐在車框上，偏頭看著女孩側顏，笑容優雅：“好，下次不亂走，就在原地等你。”
“你還想有下次？”沈南希撇嘴，她可不想有下次了。
不是為他，而是為她自己。
她實在不想，再欠人情了……
池非昀沒說“不會有下次”，反而道：“……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沈南希抽空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全心注意前麵路況。
池非昀：“你不認同我的話？”
“……認同。”她有過切身經曆，怎麽會不認同呢？
正因為非常認同，才不知道，該說什麽。
通過這幾日的接觸，她總有一種，他們認識了許久的感覺，很多事情，似乎，他和她的看法，總是莫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