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香

  深呼吸，沈南希抬眼，見男人蹙眉，心知或許是因為自己盯著對方出神太久，不禮貌了。


  她眼含歉意，對那男人道了聲“抱歉”，然後，提步離開。


  離開時，她，步履匆匆，好像身後有吃人凶獸似的，走得很快。經過男人身邊，帶起一陣輕微的風，風裏，蘊了她的香——


  應該是發香，清清淡淡的，很好聞。


  男人雙腿交疊，左手扶額，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坐姿慵懶迷人，同時，渾身上下散發不可侵犯的尊貴氣息。


  “你看起來，變了不少。”


  “人，總是會變的。”


  “不再坐多會兒？”


  “天晚了。”


  身後，傳來女孩和書屋老板達吉叔的對話，他們語氣熟稔，聽起來，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幾句閑聊，不多時，女孩告別，達吉叔說：“路上小心，空了，過來坐坐，喝冷白開，不收你錢。”


  是玩笑話。


  女孩似是輕輕一笑，然後，道謝離開。


  臨近下班時間，玻璃窗外，來往行人漸漸增多，有洋溢燦爛笑容者，有麵容愁苦者，有親切溫和者，有……


  男人將視線從玻璃窗外收回，端起藍山，垂眸，抿了一口。


  “原來那位小姐回家的方向不在這邊啊？還以為，我能從玻璃窗上看她最後一眼呢！”


  少年遺憾似的嘖嘖兩聲，池非昀斜了他一眼，並不作聲。


  突然，陳禹池期許看他，問：“舅舅，您覺得我們還能再見到她嗎？”


  “不過萍水相逢，你還想再見？”池非昀放下杯子，右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扶手，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陳禹池不太服氣：“我為什麽不能想？如果再見，說明我和她有緣分，到時，我就追求她，讓她做我的女朋友。”


  那女孩雖然看起來比他大，不過，愛情無年齡，陳禹池並不介意姐弟戀。


  池非昀並未看他，卻在他話落之際，勾了勾唇，似嘲似諷。


  “舅舅，您還別不信我，雖然我從來沒有追求過人，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一定能追上她，讓她做我女朋友。”陳禹池自信滿滿。


  手指動作停下，池非昀斜睨他，不以為意地戳破他的幻想：“你太小，她不會喜歡的。”


  “小又怎麽了？小鮮肉帶出去，長臉！……誒，不對，舅舅，您又不是她，您怎麽就知道她不會喜歡我呢？她要是不喜歡我這種小鮮肉，難不成還喜歡你這種三十多歲的老臘肉？這口味有點兒重了吧？”


  現年，池非昀虛歲三十五，在盛產各類型小鮮肉的時代，這個年紀，確實老了。


  可是，陳禹池嘴硬嫌棄舅舅年齡，卻無比清楚，一個女孩子，若選他舍池非昀，那才是真正的口味兒重了！


  當一個男人擁有雋雅脫俗的容貌，赫赫有名的家世，舉世矚目的成就，所謂年齡大，也是他閱盡千帆後的沉澱。


  這時的“老”，已不是缺點，而是優點了。


  五年前，媒體評論他：世間獨有一個池非昀。


  有文藝網友借宋代蘇軾的《失題三道》在那則新聞下麵評論道：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三年前，在都柏林別墅家中，陳禹池從姨媽池虹口中偶然得知這則評論，初時一笑置之，細品之下，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