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夕陽

  說到這裏，沈南希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裏倏然閃過寒芒。


  “這是綜合所有因素給你的報酬，是你應得的。”她將銀行卡重新放到他麵前。


  她幫易父還賭債是一回事，雇傭易錚又是另一回事。一碼歸一碼，該算清的帳就該當麵算清。免得以後碰上討債的，若是欠錢，還可說，若是欠人情——


  嗬！什麽債都好還，唯獨人情債最難還啊！

  易錚原想堅持不要，可沈南希不容拒絕，他終是收下。


  等易錚離開後，時間已經快五點了。


  798咖啡書屋坐落在老街轉角，屋前不遠處，栽了一棵桂花樹。


  落日西沉，整條老街沐浴在暮色之下，晚風吹過，掀起地上的桂花瓣，仿佛，隔著玻璃窗，她也能聞到那陣陣襲來的桂花香。


  沈南希一眼不眨地盯著窗外那棵桂花樹，腦海中閃過什麽畫麵，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心，空落落的。


  自從幾月前，她記起那天的事情之後，她清楚感覺到她的心，病得比以前更嚴重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等她回神，抬起腕表一看，已經五點半了。


  心裏深深歎息一聲，本以為，經年後，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她定會十分抵觸，恨不得立馬離開。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竟還能如此平靜地在這裏坐上那麽久？

  是習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還是其他……


  她未曾細想，不，或許應說，她不能想。


  起身，沈南希準備離開，卻動作一頓。


  她感覺到旁處似有一道視線若有若無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擰眉，沈南希迎上那道視線，便瞧見一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正偷偷看她。


  少年的座位離她很近，與她隻隔了一條過道。


  沈南希在這裏待了許久，卻一直沒有發現對方在看她，想來，還是她太過無視周遭人事了。


  少年似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看過來，不由紅了臉。


  沈南希倒也沒在意，正待收回視線，不經意一掃，看到坐在少年對麵的男人時，卻是莫名一怔。


  男人生得極好，容顏清俊出奇，氣質成熟內斂，看不出年歲。夕陽餘暉輕輕灑在他的側顏上，溫和了他的眉眼，讓他看起來安寧又淡泊。


  這一刻，沈南希有些恍惚——


  “阿橋，不要動！”


  “怎麽了？”


  “給你拍張照。”


  “希希，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帥，所以，你才時不時想給我拍照啊？”


  “……不，隻是夕陽太美，我不忍辜負美景而已。”


  “哈哈，壞丫頭，承認我帥，很難嗎？”


  隱隱約約，耳畔仿佛傳來男女的嬉笑對談，眼前，有一男子，沐浴在夕陽下，笑意融融，不知暖了誰的心……


  “小姐，請問……有什麽事嗎？”


  驀地，低沉磁性的聲音傳進耳畔。


  沈南希晃了晃腦袋，眼前景象霎時消失，她的心，往下一沉，跌進黑暗，疼得她喉頭發幹，眼睛生澀。


  可她無比清楚，自己必須忽略這股疼。


  她心想：和以前一樣，疼過這陣劇烈的疼，之後的疼就不算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