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請你三思
“阿嫵。”忽然有人在門外輕呼，依舊是那句似有若無的歎息聲。
鬼穀子沒有回應景吾，看到站在門前的顧之堯，連忙衝他招手道：“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進來呀。”
又見他半天都沒有動作，鬼穀子不由有些吹胡子瞪眼。
而柳眉嫵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很明顯地愣了愣，她的肩膀僵得直直的，眼神在瞬間變幻了無數次。她自然是知曉聲音的主人是誰，否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但也正因此，她才沒有回頭。真要說起來的話，他其實不欠她什麽，不過就是不愛她罷了。
那個方才還在外頭故作“惆悵”的奇男子，那個令她愛而不得、忘而不能的紅樓閣主……
“鬼爺爺。”顧之堯緩緩而入，經過柳眉嫵和景吾身旁的時候，他不免多看了她一眼，隻覺得那畫麵看得他不甚舒適。他搖了搖頭，又繼續朝前走去。
柳眉嫵感覺到了顧之堯的視線，她微揚起了下巴，並不去看他。仿佛看他一眼，她便是先輸了一樣。
“來得正好呢，他們兩個說是要成親呢。”鬼穀子指了指身旁的位子，示意讓顧之堯坐下。然後他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站著的這對人兒，神色莫名。
“你們要成親？嗯？”顧之堯若有所思地問道，句尾的那一句“嗯”音調向上，更顯魅惑十足。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柳眉嫵，光華流轉之間，令人不由自主地就被他吸引了去。
“那是自然，我們怎會拿此頭等大事開玩笑。”景吾率先開口道，他揚眉一笑，那副“贏定你了”的模樣看起來張揚極了。
“阿嫵，你也是這樣想的？”顧之堯並不理會景吾，繼續專注地看著柳眉嫵。他目光遼遠，在他身後，過往的點點滴滴猶如一幅巨大的畫卷，在她身後逐步展開。
“我怎麽想當真重要嗎？不過我還真是這麽打算的呢。”柳眉嫵咧嘴笑了笑，隻是那笑容過於蒼白，就像是失去法力的仙女，兀自保留著最後的清冷。
顧之堯默然，眉頭深深地蹙起，不置一言。
柳眉嫵見他不語，愈發覺得他是被她戳中了心事。她冷哼了一聲，神色激烈而堅決。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二人之間竟是如此熟稔。”一旁的鬼穀子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二人之間的對峙，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嘴邊不停地“嘖嘖”著。
“請你……三思。”顧之堯沉默了許久，複又抬頭望向柳眉嫵，臉上難得地帶上了幾分無奈之色。
鬼穀子幽幽地開口道：“嘿。瞧你這樣子，莫不是想要阻攔他們成親不成？”他瞧了瞧顧之堯，又看了看柳眉嫵，心下了然。
景吾對於顧之堯的話毫不理會，他看了看鬼穀子，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拉著柳眉嫵在旁邊的檀木椅上坐了下來。
柳眉嫵早在看到顧之堯那副模樣的時候就已經失了神，此刻她也並不抗拒，像是傀儡一樣任由景吾拉動著。她的心口微微地泛疼著，這種感覺無疑是不好受的，她死死地與之搏鬥著。
她沒有做錯什麽，這會兒她應該是歡喜的才對……
頓了頓，景吾才不緩不急地說道：“鬼老先生。想必你也知道，這三年一度的君子武舉辦在即。我想帶著阿嫵一起去，順帶著公布我們的婚事。您看如何？”他笑意盈然地瞅著鬼穀子，眼角的淚痣好似也在衝他微笑一樣。
君子武，每三年一度。雖比的是武力，但必須點到即止，切不可傷人性命，故稱之為“君子武”。據說君子武是很久以前的紅樓閣主興起的，不過那時的規模不大，僅僅局限於暗樓。
如今則大不相同，各方英雄豪傑盡起，隻願能夠在君子武上嶄露頭角，就連許多貴族子弟也躍躍欲試。因而舉辦地也不在紅樓了，凡有意向者，皆可向紅樓申請成為君子武的舉辦地，今年則是在雲青山。
聽到此話，柳眉嫵一下就回過了神來。她先前不曾聽景物君這樣說過，不過想來也是沒什麽要緊的，反正目的都是一樣的。想了想，她偷偷地用眼角打量起了顧之堯，企圖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絲的異常。
隻可惜顧之堯臉上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也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麽，他的嘴邊始終噙著笑。
“阿嫵願意就好，這點小事兒不打緊。”鬼穀子瞥了景吾一眼，而後故意拍了拍腦門，作恍然狀，驚喜地看著顧之堯，悟道：“瞧我怎麽忘了呢，君子武這類的事情，之堯肯定是會去的。不如你們接個伴，也好有個照應。”
鬼穀子衝顧之堯使了好幾個眼色，生怕他不答應一樣。
“嗯，如此也未嚐不可。”顧之堯最終還是極為淡定地點了點頭，好笑地側過頭去看他。山上寂寞，自從阿嫵來了之後，鬼爺爺臉上的笑容比往常更多了。當然，人也變得愈發古靈精怪了些，活脫脫就是個童心未泯的模樣。
“哈哈，那你們可有意見？”鬼穀子對顧之堯的反應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用眼角瞧瞧地打量著靜坐著的那兩個人。
柳眉嫵卻隻是低著頭，手指下意識地在椅手上劃著什麽。過了好半天，她才壓低聲音回了句：“師父說的是。”是喜是悲，她也已經分不清了，隻希望能與他相安無事，順其自然就好。
她尚且在思索著，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景吾抓住了。她有些局促，訥訥地抬眼去看他。
她不得不承認景吾是個俊俏的男子，琉璃一般的眼眸裏似有萬種光華一般。但見他麵上笑意不改，隻是說話的時候口氣頗為古怪。他道：“顧公子要與我們同行，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顧之堯自然是看到了他們黏在一起的手，他強扯出了一抹微笑，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如此甚好。”不同於這三人各異的神情，鬼穀子的心情是歡喜無比的，仿佛看了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一樣。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有點兒想要與他們一起前往。
今年的君子武，一定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