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丁報道
尤其是山坡上的樹木,你就是補種上幾年,這裏的樹也會讓人看出補種的痕跡來。沒辦法,樹木本生就生長得慢,再加上樹根部明顯有人為培土和固定的痕跡,更讓種緯能夠篤定的判斷出來這些樹補種的時間也就在一年間。而且這些樹剛補種的時候,還有人細心的給小樹澆了水,培了土。
再往山坡下看,碎石土坡形成的山坡除了有些坑坑窪窪之外並不陡峭,人徒步走下去都不用廢多大事。山坡下橫躺著幾棵斷掉的樹木,一看就是被外力撞斷後,被人砍下扔在這裏的。至於樹木上較細一點的枝椏,已經被人砍了下來用來固定那些小樹了。地麵上還留下了一些還沒枯死的樹樁,齊地生長出來的樹葉和樹木的斷茬似乎在向種緯控訴著當初有人對它們犯下的罪行。
種緯順著山坡往下走了十幾米,就來到了一處接近半圓形的地塊上。這塊地的地表上植物稀疏,證明這裏曾經是那輛從山坡上衝下來的車子的葬身之地。周邊被損毀和鋸斷的樹木,是來解決事故的人們為了把那輛車拖上山道,而不得已鋸斷的。而從這裏再往山坡下走上大約五十米,就是靜靜的紅水河。
難道這裏才是真正的事故現場?種緯沒有證據,隻能猜測。
這道山坡並不陡峭,如果那起事故真的發生在這裏,當車子從坡上衝下來的時候,衝到這個位置時就已經被橫生的樹木攔住了去路,然後便翻倒在了這裏。這樣的話,車上的乘員頂多受點傷,被撞暈,或者骨折什麽的。想要在事故中死人,除非這個人運氣不好到從車上摔下,然後被衝下坡的車子軋到才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可是,這種情況發生一個兩個有可能,四個人怎麽可能?
種緯的眼前似乎出現一幅畫麵:一個身形矯健的人從正在從山道上衝下山坡的車子上跳了下來,然後看著車子衝下了山坡,接著他拿著某樣武器從山坡上衝了下來,把因事故受傷或受困的幾個人悉數殺死!
如果種緯推演出的畫麵真的發生過了的話,那殺人者非張長海莫屬。那麽張長海現在在哪裏?他為什麽要殺死同鄉的幾名戰友?這個事故現場的又是誰收拾的?誰都看得出從這裏出交通事故是死不了人的,那麽又是誰在替他隱瞞,把殺人案說成是交通事故?整件事情的幕後主使又是誰?
站在事故現場的中心,想著這裏曾經有四個人被冤殺,種緯禁不住渾身發冷。山風拂過周圍的一草一木,發出沙沙的嗚咽聲,似乎是幾條冤死的魂魄在向種緯哭訴他們的冤情。哪怕此刻是山區最燥熱的時候,種緯也難以體會到一絲熱意了。
種緯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真的,他在現場又仔細的查看了一遍,除了斷折的樹木痕跡外,現場處理得很是精細。甚至車輛翻倒的地方還培上了一些土,似乎是要把地麵上的痕跡全都遮住似的。
種緯有心翻開這些土壤再仔細的查看一番,可他並不是專業的刑偵技術人員,想著自己貿然動手隻會破壞這裏殘存的證據,種緯隻好作罷。
不過臨走的時候,種緯還是先返回自己的摩托車那裏,取了自己從父親那裏借的數碼相機,重新下來又拍了好幾張照片。
等忙完這些返回山坡上,種緯再次跨上自己的摩托車。臨走的時候,他重新又回望了一眼這處可疑的地方,暗暗的記住這裏的一草一木,這才啟動車子離開。
一個小時後,種緯順利的回到了天海市的家中。
車上載的山貨種緯交給了母親處理,種緯則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整理今天一天的收獲和發現的疑點。
目前來看,張長海父母的反應的確是值得懷疑。兩位失去兩個兒子的老人應該是什麽狀態種緯不太清楚,但他至少覺得不應該是今天自己見到的那個樣子。從兩位老人身上種緯隻看到了木訥和小心,卻找不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淒楚,這算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個疑點:那位張主任出現得太及時太熱情了。如果沒人事先通知他的話,他怎麽會那麽及時的到場?而最後那位劉警官的出現,和張主任的一頓插科打諢,更是讓種緯沒有機會再和張長海的父母多說話。
第三個疑點:那場交通事故到底是在哪兒發生的?小葉說那個事故現場是有礦渣的地方,也就是說他看過的那個事故現場是在種緯看到過的第一個現場,而種緯後發現的那個事故現場根本不是礦石外運的通道,是不可能有礦渣的。
另外,看第一處事故現場的情況,應該有不止一輛車從那裏翻下過山坡。既然是這樣的話,這裏的人都應該知道那個地方的凶險,張長海等人又怎麽會不知道?更何況載重車開到那裏的時候容易出事故,張長海他們那輛車上載了五個人,又怎麽那麽容易翻車出事故?
不過要想完全弄明白這個問題,種緯需要想辦法弄到那起事故的最終報告,再找到相關的人問清楚,才能徹底弄清楚原委。怎麽弄到事故報告呢?恐怕隻能找王春生幫忙了。
此時的種緯還不是警察,也沒有什麽刑事偵察的知識和技能。雖然他也參與過一些案件的破獲,但那多少有些運氣的成份在裏麵。如今獨自麵對這麽一起撲朔迷離的案子,他還真有些頭痛。
梳理完上麵的幾個疑點,種緯繼續思考著今天上午在新紅山的一幕幕場景,希望能夠找到更多的疑點,以指導自己下步的調查工作。你還別說,攪盡腦汗的一通想,種緯又發現了兩個疑點。
一是張長海的大哥死於礦難,那起礦難是怎麽回事?沒有那起礦難,那五個紅山籍的戰士也沒法湊到一塊兒去啊!那到底是起什麽礦難,怎麽專挑軍屬的家人出事?看來關於那起礦難的事情也得查一查,還是得麻煩王春生。
另外,張長海的大哥死後,不是說留下了兩個兒子嗎?那兩個兒子和他大哥的遺孀住在哪裏?似乎並沒和張長海的父母住在一起啊?按照農村的規矩,這種情況那女的似乎應該和張長海的家人住在一起才對啊?照顧兩個孩子可不是那麽輕鬆的啊!
還有,張主任自稱和張長海是堂兄弟,那麽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近?是不是有直接的血緣關係?這件事是不是和他們之間的有關係有關?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恐怕還要多次深入新紅山才能了解了。可是,又該找什麽理由再次去新紅山呢?
噢,對了,還有那些裝載不同礦石車。為什麽有的車上的礦石裸-露,有的車卻苫蓋得很精細呢?那些礦石有什麽不同?是不是該弄幾塊礦石看看?可自己並不懂這方麵的知識啊!就是弄來了礦石,也不知道那具體成份是什麽。
洋洋灑灑的在筆記本上寫了上千字,種緯列出了很多疑點,卻悲哀的發現自己進行不下去了。如果還想把這些疑點弄清楚的話,他需要大量的時間泡在紅山那邊,和紅山那邊的人進行深入細致的溝通,然後一點點的挖出自己需要消息。可這可能嗎?自己明天就要去公安局報道了,又哪裏抽得出時間幹這個?
沒辦法,還是先顧眼前吧!明天先去公安局報道。然後再抽機會向王春生求助,爭取看到那起事故和礦難的相關資料,然後再決定該怎麽向李武偉那邊匯報。
一夜無話,第二天種緯起床後依然是雷打不動的鍛煉,等吃完早點後才收拾東西去公安局報道。種緯報道的地方是市公安局,至於最終被分配到哪裏卻是得看人家那邊的安排了。
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各種資料,種緯在公安局門衛那裏登過記之後,按照門衛的指點很快就找到負責報道的科室。等種緯把自己的資料遞上去,負責接待他的一名中年警察卻沉著臉看了他半天也沒說話。
就在種緯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的時候,這位警察終於說話了:“你麵子夠大的,居然能在這個時候插進來。”
說完這話話,這名警官就不再理種緯了,而是低下頭看起了種緯的檔案。種緯這個時候也不好說話或者詢問什麽,隻好暗氣暗憋把對方的抱怨當成了耳邊風。
那名警官看著種緯的檔案沒過一會兒,就被檔案上的內容給震驚了。他禁不住開口問道:“拿了好幾個二等功,真的假的?”
他這話一出口可刺激到種緯了。對種緯來說:對麵這個警察對他個人甩個臉色倒沒什麽,但置疑他立過的功勞可不行!種緯想也沒想,張口就回對方道:“真的假的可以向我的部隊核實,如假包換。”
說這話的時候,種緯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麵的這個警察,根本不把自己放在一個新入職的小警察的位置上。
“謔!行啊,看來還真是個人物!”這回這名中年警察對種緯有點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