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口噩耗
當然人家這都是借著平時周末放假的時候出去幹的,團裏的領導知道這是和地方上領導私下拉近關係的一個好渠道,也默許了小黑出去給人家幹活兒的事情。當然,這些活兒可不是白幹的。
因為小黑製作的仿古家具被幾位喜歡木藝收藏的高層領導和專家們看過,都非常喜歡和推崇小黑的技藝。平常人就是不衝小黑,衝著這幾位領導也不能薄待了小黑,否則將來領導問起來,那麵子可往哪擱?
小黑有特警團裏的地位很特殊。雖然他在普通戰士們中間出現的次數不多,軍事技能更是提不起,但他接人待物還保留著過去的樸素,尤其對種緯這個在新兵連幫過他的“班長”保持了很好的關係。再加上他有點特殊的發跡經曆,他已經成了特警團新兵裏麵的點傳奇色彩的人物。
不少老兵帶新兵的時候,如果新兵某項操課練不好,重複幾遍還沒有起色的時候,老兵往往會給一句:“除非你也有小黑那本事,否則就好好練!”就這樣,小黑在特警團普通士兵裏的名氣始終不少,也就比種緯這個強兵牛人差一點而已。
現在這個兵當著種緯這個和小黑關係最好的人公然稱呼小黑,發現自己說錯話後,自然有些心虛了。不過種緯也沒把這個當回事,和對麵這個新兵隨便開了個玩笑就算,他覺得這個根本算不得什麽大事,沒必要大驚小怪。
種緯不當回事,黑暗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卻不樂意了。
“誰背後說我壞話呢?想穿小鞋兒了吧?回頭我做雙木頭的,誰敢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就給他穿上!”不知從哪個暗影裏鑽出來的人正是小黑。不知是夜色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真的剛才正躲在一邊偷聽大家的談話,反正他來的時候眾人都沒發覺,包括平時警惕性最高的種緯也是一樣。
說著話的功夫,來到眾人眼前的小黑斜著眼睛在圍坐在一起的眾人身上逡巡了一遍。眼光特別在那名剛才直呼自己外號的新兵身上停留了好幾秒,顯然他知道剛才是誰在背後說自己。
他這一眼把那名新兵看得一縮脖子,嚇得低下頭去都不敢和小黑對視了。要論軍事技能,這個新兵能被一連挑中,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可在小黑這個老兵的眼裏,他這兩下子卻根本沒用。
試想小黑如果真要整他,根本都用不到小黑上手,隻要跟全團最牛的三班副班長種緯歪歪嘴,自然就能讓他倒大黴。好在小黑根本沒有要整這個兵的意思,他隻不過是在口頭上嚇唬那個兵一下罷了。
“班長!我剛才去七連那邊找你了,我記得你一直在那邊睡著呢。結果到那一看,你早沒人影兒了,我就找過來了。”小黑放過了那個兵,然後擠到圍坐在一起的戰士們中間,坐在了種緯的身邊。旁邊的幾個兵見狀,趕緊往外給挪了挪位置。那個剛才被小黑嚇了一跳的新兵,則偷偷的呼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沒事了。
種緯隨便跟小黑寒喧了幾句,然後話題一轉,就轉到了評功的消息上。一提起評功這件事,小黑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據他所知,現在隻有一個二等功初步定下了,其他個人和集體評功的文件還在弄,等報上去,再等上麵的消息反饋回來,估計這個汛期都結束了。
“班長,誰的二等功定下了,這麽牛啊?是我們連的嗎?”另一個一年兵齡的戰士問小黑道,他吸取了前一個兵的教訓,直接把小黑稱為班長。一邊問話,他還一邊看種緯,言外之意就是這個二等功是不是種緯的?
“這個二等功啊,不是咱們一連的,是六連暈過去那弟兄!”小黑帶著點遺憾的神情對眾人道。
“哎?怎麽是那個?那哥們可沒幹多少活兒啊?早早的就暈過去了,咱們在場的隨便一個都幹得比他多。”另外一個老兵有點不服氣的說道。其他人聞言,也都紛紛點頭,對這個二等功落到六連有些不服氣。
“唉,你們不知道。”小黑繼續說道:“那弟兄暈過去那一下,要說也是夠凶險的。到了醫院都心髒驟停了好幾次,做了好幾次電擊才救過來。後來搶救他的醫生說,他是之前就生著病,結果病還沒好利索就拚命幹活兒,最後得了個叫什麽……”小黑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叫心…肌…炎的病。用醫生的話說,這也就是送得及時,再加上人年輕,不然的話這人就沒了。”
“哦——”聽到小黑這樣說,一邊的兵們這才沒什麽說的了。部隊裏評功曆來的傳統就是“就死不就生,就殘不就傷”的潛規則。象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友,曆來評功的時候都是優先的,活著的戰友絕對不會去和犧牲的戰友爭。哪怕犧牲的戰友死得並不壯烈,也沒人爭競這個問題,畢竟自己還活著,還能全須全尾的回家不是?而傷病傷殘,和小傷小病的戰友相比,在立功受獎上也有優先權的。誰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論誰的功勞大,誰的功勞小。
“那班長,那其他人呢?我們一連堵決口這麽拚命,還有之前我們班長他們潛到水底下堵那個暗洞,那是多危險啊,怎麽的也得不會低於二等功吧?”之前問話的那個一年兵,繼續問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了,我就知道團裏是按二等功準備的材料,至於最後什麽樣子,誰說得準?”小黑似乎有意賣弄自己的耳目靈通,故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過班長,你帶的那個少爺兵不簡單啊!團裏準備把他的事跡按典型事例上報了,這回我估摸著最次也是個二等吧!”
小黑嘴裏的少爺兵自然就是指周紹文了。不過現在是在私下裏談論周紹文的時候,偶爾才會有人這樣說,現在戰友們當著周紹文的麵已經沒人這麽說了。
之前是種緯不準大家麽說,因為這會影響周紹文的情緒。但這幾天下來,已經沒人願意這麽說了。尤其是那天種緯把周紹文從水底下拽出來時,周紹文都已經休克了。如果不是岸上的戰友們一起搶救,估計現在周紹文都已經成烈士了。
“紹文這小子還成,我沒想到這幾天他能堅持下來。頭幾天還細皮白肉的呢!這兩天看看,身上一層層的脫皮,跟咱們站一塊兒也快分不出誰是誰了。”三排的一名老班長悶悶的說道。
“紹文,誇你呢,聽見了麽?”正在這時候,眾人身後的帳篷陰影裏,傳來三班長張彪慵懶的聲音。他還躺在自己的鋪位上沒動,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聽到了多少眾人的談話。
“唔,聽到了!”周紹文懶洋洋的聲音從帳篷裏傳出來,大家順著黑暗看過去,依稀看到周紹文俯臥在自己的鋪位,他臉都沒抬起來。可能是因為臉朝下趴著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大夥兒誇你呢?你不起來表個態?”種緯聽到周紹文已經醒了,於是扭過頭去朝周紹文說道。
“謝謝諸位老班長誇獎,這兩天下來我快現原型了,您幾位還是別誇了。不然回頭又變回原來那條肉蟲子,我們班長又得從頭再來了。”周紹文還是趴在床上沒動,說話的聲音依然慵懶,不過嘴裏說出的話卻已經是在很輕鬆的開玩笑了。
聽到周紹文自嘲的話語,圍坐在一起說話的兵們都他逗得笑了起來。
其實周紹文是個挺聰明的人,本來情商就挺高。現在慢慢融入了一連這個團隊,再用這種戰士們比較接受的說話方式說出話來,他已經無疑完全被大家接受了。
“黑啊,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啊?有什麽消息沒有?”張彪躲在漆黑一團的帳篷裏問道,大家對他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現在這個大堤咋樣了?還會不會出問題?現在像前天這樣再來一出的話,咱們大夥可真要頂不住了。”
“班長,您是不是剛睡醒?就沒聽說點別的事?小”黑對種緯的班長這麽叫自己沒有表示任何異議。反正憑張彪的軍齡和能力,以及他和種緯的上下級關係,他這麽叫自己也絕對說得過去。
“剛醒!身上零件都跟散了架似的,一點都不想動。” 張彪在帳篷裏躺著,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
“怪不得!”小黑接了一句道:“那您肯定不知道了。上遊的皮洲灣決口了,又趕上這輪洪峰最高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所以眼下到咱們這兒的洪峰已經沒什麽危險了,咱們這邊……”
“哪兒?哪決口了?”小黑還想往下說,可帳篷裏的張彪一聽說有地方決口了,立刻就從自己的鋪位上坐了起來,問話的聲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皮洲灣!”小黑無奈又重複了一遍道。
“死了多少人?”說著話,張彪已經從帳篷裏走了出來。他臉色雖然疲憊,但也許是受到了上遊絕口消息的刺激,他的兩個眼睛在黑暗中都泛著一種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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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過的,狀態不好,這一段也是需要鋪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