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飛龍輕功
還真別說,別看李正武的身體不太好了,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但他對武林掌故的了解還真的很全麵也很細致。他幾乎都不用回憶,一下子就把知道的幾家教練過輕功的門派說了出來。
隻不過他也明確地告訴眾人,這三家裏麵,有真功夫的隻有一家,其他兩家隻不過是打著輕功的幌子收徒弟騙點學費而已。那些被騙的徒弟們能練練腿腳是真的,但真功夫一個也練不出來。至於那位有真功夫的,正是之前王海應老爺子提過的叫齊飛龍的人。
不過李正武明確告訴眾人,“飛龍”兩個字是那個輕功門派的名字,那個門派練的輕功就叫做飛龍輕功。而那個被王海應叫成了齊飛龍的人,真正的名字叫齊雲明,倒是有個江湖渾號叫飛龍大俠。據說祖上是清朝六扇門裏的人,專事捕盜抓賊的世家。
因為李正武口齒不清,他還用顫抖的手直接把齊雲明的名字,地址全給眾人寫了出來。擔心眾人有所疏漏,李正武還給眾人講了一些他知道的武林門派收徒的規矩。據他講,隻要提前知道了武林門派收徒的規矩,齊雲明就算想隱瞞他的飛賊徒弟也不可能了。
“您怎麽覺得一定是齊雲明的徒弟是飛賊?”陳長庚聽到李正武的判斷,小小的吃了一驚。
“嘿嘿,原來他們門派練功夫為了啥?為了當公人(古代警察)!現在什麽社會了?就是有了這功夫也當不了公人呐?幹別的他那一身功夫又用不上,稍不留神就得當了飛賊!除非這個賊不是本地人,是外來的!”李正武雖然口齒不清,但卻說的言之鑿鑿。
聽到李正武這樣說,陳長庚和國勇超、種緯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確實,之前專案組根據發案情況,就判斷這兩個飛賊是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較大。否則,也不會那麽熟悉四合院的結構,對那麽多京城四合院居住區實施了入室盜竊。現在按照李正武的判斷,這個齊雲明的徒弟可就是重點調查對象了。
據李正武講,類似於齊雲明這種專練一門功夫的武林門派傳承比較特殊。一般一個師父可以收很多徒弟,但這些徒弟就是師父用來收學費養家的徒弟,也就有個師徒的名份而已,恐怕師父連人名都記不住。往往教這些徒弟的人也是師父的指定的幾個弟子,這些所謂的徒弟平常連師父的麵往往都見不著。
還有一類地位較高的就是記名弟子。這類徒弟往往資質較好,或者家境較好,得到了師父的首肯,磕了頭也遞了拜師帖,算是入了門牆的徒弟。將來出去的時候,遇上點大事小情可以拿著師父的名剌混,遇事也可以報師父的名字。這樣武林同道大多會顧忌門派的麵子,最起碼不會讓對方太為難。但即使是這種入了門牆的徒弟,也仍然未必是師父的親傳,很可能依然是由地位較高的師兄們教的。
隻有那些天資確實極為出眾,師父也最為看中,最為放心的一類人,才能得到師父的真傳。而在這些親傳弟子中,師傅還會選擇出幾個最頂尖的人才,作為入室弟子給自己的門派頂門立戶。這些弟子往往會被師父象對待兒女那樣對待,師父從別處收來的錢財和各類資源,除了一部分供自己使用之外,很大一部分會用在這些入室弟子的身上。
如果師父沒兒子,這些徒弟就會被賦予一個“兒徒”的身份,將來要為師父頂喪架靈。如果師父的子侄輩不肖,這些弟子也有可能被師父委以整個門派傳承的大任,繼承衣缽。
而這樣的入室弟子,一個師父一輩子頂多教個三五個。一是因為好資質肯下功夫的人本來就不多;二是師父一輩子總共能斂多少財?這種高端的弟子培養一個需要的人力和財力也是很大的,任哪個門派也培養不了幾個。除非那種財力雄厚,傳承數百年的大門派,否則入室弟子的數量是絕不可能多的。
而且武林傳承中,父一輩子一輩傳承的情況雖然也不少見,但往往頂門立戶的人最後都會變成外姓人。這是因為凡是名門大派傳承到一定程度,其子侄輩往往吃不得苦,受不了罪,門派往往會在這些不爭氣的後輩們手中衰落。另一種情況就是人之常情了,父傳子的情況下,當爹的往往狠不下心來教,也狠不下心來打。所以即便自己的兒子孫子享受著最好的財力物力供應,往往最後也學不出來。
這就像很多體操運動員一樣,這些孩子大多出身貧寒家庭,小時候六七歲的時候就被送到體操隊去訓練了。而且他們的訓練都不讓孩子的父母看,因為訓練實在太苦了,教練的訓練也實在太殘忍。可往往就是這種近乎是沒有人性的殘忍,卻培養出了大批優秀的運動員。
傳統武術傳承在這點上和體操運動真的有點類似,也是從兒時的殘忍選材,更多資源往少數精英人才身上集中,弱者什麽也得不到,隻有被淘汰的命運。然而正是這種殘忍的傳承體係,造就了中國傳統功夫的真正生存土壤。隨著建國後武術越來越注意表演和套路,傳武的真功夫傳承土壤也就被破壞了。再加上社會需求的變化,有功夫的人在社會上不能憑此就業,用處也越來越小,所以真正能傳承真功夫的也就越來越少了。
其實不止是傳統武術是這樣,連中醫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學製四年的中醫藥大學教出的學生,水平往往還比不上從七八歲開始就在藥店裏開始學習的學徒,又怎麽可能繼承和發揚中醫事業?
李正武的說話聲音含糊不清,好在有高俊嶺這個真正武林出身的人幫他“翻譯”講解,所以人們對李正武所講的內容倒是聽明白了個十之八九。
最後,李正武特別強調了一點,那就是齊雲明所掌握的號稱“飛龍派”的輕功門派總共也沒多少人。據他所知,最盛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幾個人。他齊雲明的入室弟子至多超不過三個,多了他也養不起。
而且據他所知,所謂“飛龍派”的輕功是有秘傳藥方的。正是因為有這個藥方的幫助,他這一門的輕功效果才那麽出眾,而這個秘傳藥方最是費錢不過。因此隻要知道齊雲明把錢花在了誰的身上,等老了以後誰來供養他,也就知道他的入室弟子是哪幾個了。
盡管到了重病纏身的程度,但纏雜不清的一頓講述過後,李正武的精神不但沒有萎頓一去,卻似乎更好了一些。
不過問過了這些東西,已經是超出了眾人想要了解的內容許多了。眾人千恩萬謝了之後,很客氣地囑咐李正武老人好好休息,將養身體,然後告辭了出來。
或許是覺得不虛此行,或許又覺得李正武能帶病講這麽多東西有點過意不去。陳長庚出來以後又在大街上隨便買了幾樣滋補身體的禮品,又返回去當麵送給了老人,李正武一家人千恩萬謝的收下了,他這才第二次告辭出來。
一行人坐上車,盤點從李正武這裏獲得的信息,很快就有了決定。李正武所提供的三個教練過輕功的人,其中隻有齊雲明的飛龍派是最重要的,需要由他們專門上門走訪。由於齊雲明所居住的地方在昌雲縣,位於比較遠的山區位置,這一來一回就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由於此時天色將晚,走訪齊雲明的事情隻能安排到第二天進行了。
至於其他的兩家偽輕功門派,他們的信息由陳長庚反饋給了專案組,將由專案組安排那兩個人所在的派出所去查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有進一步走訪的價值,等他們一行人從昌雲縣回來,再做定奪。
第二天一早,還是昨天的一行五人,他們踏上了昌雲縣走訪飛龍派齊雲明的征程。
尋找齊雲明的過程並不順利。一行人到達李正武提供的地址時,並沒有找到齊雲明這個人。從一些上年紀的鄰居那裏了解到,齊雲明這個人倒是有,會武術身手好也是真的,但早在十多年前就搬走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具體搬到了哪裏也沒人知道。
一行人無奈,又找到了昌雲縣公安局。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還沒有實施電腦戶籍管理,結果在昌雲縣公安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又是一通對戶籍資料的查找,終於查到齊雲明一家人在八十年代初就搬到通平縣去了。
為了防止再撲空一場,陳長庚以專案組的名義打電話給通平縣,請求對方給予必要的協助,然後一行人再驅車趕往通平縣。
好在這次眾人的運氣不錯,車開出不遠,陳長庚就收到了通平縣公安局發到他BP機上的好消息。齊雲明確實在通平縣落了戶,並且對方把齊雲明現在的完整地址也傳了過來。
這次,眾人沒廢什麽事,很順利地在通平縣城郊的一棟農家院裏找到了飛龍派輕功的傳人齊雲明。隻是當人們見到齊雲明本人的時候,眾人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本應身懷絕世輕功的飛龍大俠此時已經是半癱瘓狀態,連下床走路都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