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瘋癲

  直到現在，言卿才明白。自始至終，司念之愛的人，隻有顧浩鈞。


  從來都沒有變過。


  兩人如今這樣的結局，隻能說一句，造化弄人。


  *

  顧浩鈞剛離世的一晚，要守夜。


  大廳裏頭，大門敞開著。


  有風從外頭吹了進來。


  大廳裏頭，隻有顧慎之和言卿兩個人。


  已經是淩晨三點。


  “卿卿，他死了。”顧慎之突兀地說道。


  聲音響在言卿的耳邊。


  帶著些許的冷意。


  大廳裏頭的燈光，格外的明亮。


  顧浩鈞躺在水晶棺裏，麵容沉靜。他的屍體，已經腐爛了，在黑夜裏頭，看著有些駭人。


  言卿輕嗯了一聲。


  顧慎之已經湊上了前，把言卿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黑色的發絲垂下，遮住了男人的眉眼。


  言卿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說道：“卿卿，我隻有你了。”


  原本想要把顧慎之推開的動作一頓。


  言卿任由顧慎之抱著。


  *

  青城這邊的習俗，人死以後是要在大廳裏頭，擺放三天的。


  第二天晚上，顧慎之接了一個電話。


  是醫院那邊打過來的。


  “少爺，先生的這個…”


  傭人顫巍巍地看了眼他的麵色。


  還不等傭人反應過來，顧慎之已經抬腿，朝著外頭走去。


  “他去哪裏了？”言卿恰好從樓上下來，恰好看到了顧慎之離開的畫麵。


  男人的步伐又急又快，似乎要去做什麽特別緊急的事情。


  傭人顫巍巍地抬頭看了眼言卿，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少爺應該是去夫人那裏去了。”


  夫人那裏…


  言卿的唇角動了動。


  *

  幾個小時前。


  醫院的最高層，走廊的盡頭。


  站著好幾個保鏢。


  除非是專門去治療江萍的人，要不然，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人，有機會接觸到江萍。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隨著他越走越近。


  領頭的保鏢，猛得抬起眼來，眸光銳利地看著走過來的男人。


  四目相對。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外套。


  領頭保鏢的眼底，帶著些許的茫然之色。很快，就開口，讓男人進去。


  房門在眼前關上。


  房間裏頭隻有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的眉眼，被隱沒在被子底下，根本就看不真切。


  腳步聲，在病房裏頭，響了起來。


  江萍下意識地抬起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你…怎麽是你！快滾出去！”


  她的聲音低啞，哪怕是大吼大叫，聲音也沒有辦法穿透門縫。


  江萍睜大了眼，下意識地想要摔一樣東西，來警醒外頭的人。


  可是早些時候，她鬧騰著要對自己不利。為了防止她傷害自己，房間裏頭，帶著尖銳的東西，都已經被沒收了。


  溫和看著房間裏頭的女人，唇角，帶了些許的笑容。


  “顧夫人，好久不見。”


  他笑的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


  可是看在江萍的眼裏，就是要索命的魔。她的瞳孔微微睜大了幾分。


  “你…你…”


  溫和在江萍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顧夫人，別這樣。我今天來，可是要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的。”


  江萍心裏頭，忽然湧現上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正是由於這樣的不安，她放在身側的手指，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溫和把江萍的反應，給看在了眼底。


  不緊不慢地往下說道：“顧夫人，我今天來，是給你講一個愛情故事的。等你聽了，肯定會很感動的。”


  江萍心裏頭的不安，更是加劇了些許。可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隻是聽著溫和繼續往下說道：“有個男人，特別愛一個女人。連死去的那天，男人都是在女人的墳墓前，手指還輕輕地碰著墳墓。你說，你感動嗎？”


  心口，忽然抽痛了一下。


  江萍忽然想到了某種可怕的猜測：“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溫和不放過江萍臉上的一點兒異樣：“顧夫人，要不要猜猜這個男人的名字？”


  江萍放在床邊的手指，攥緊了床單。


  手指，泛著用力的白。


  她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看來，顧夫人這是不願意猜了。”溫和淡淡地繼續往下說道：“這個男人和你關係親密…”


  頓了頓，溫和繼續往下說道：“是你的丈夫，顧浩鈞。”


  溫和慢騰騰地把話給說完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江萍不敢置信地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騙我。顧浩鈞不可能這麽做的…不可能的…”


  她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告訴溫和，還是在告訴她自己。


  溫和被她這樣反駁，也不惱火。從手機裏頭，翻出了照片，放到了江萍的眼前。


  照片上。


  清楚地拍出了水晶棺裏頭男人的模樣。


  他的身體，有一半已經腐爛了。半點都看不出來過來的半點英俊。


  他躺在那裏，緊緊地閉著雙眼。


  這是…顧浩鈞。


  是江萍等了一輩子的顧浩鈞，可是他卻死了…這怎麽可能呢…


  江萍這一生，隻愛過顧浩鈞一個人。等了一輩子，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顧浩鈞會走在她的麵前，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猛得推開溫和，想要從床上下來。


  可是，她的下半身，是空蕩蕩的。為了留下她的這條命，她已經被截肢了。


  “滾開！滾開！”


  溫和眉眼含笑地看著江萍這樣瘋瘋癲癲的樣子。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看到她這般可笑的樣子，溫和的心裏頭，竟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淡淡地掃了眼掙紮著要下床的江萍，轉身出了門。


  就像是很多年前，江萍高高在上地看著在地上掙紮的他。


  溫和的唇角，帶了些微的笑容。


  外頭沒有一點兒異樣，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門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從外頭，走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通常情況下，一個上午，醫生隻會來一次。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點。


  或者說，他們潛意識地忽略掉了。


  醫生進門的時候，竟是沒有在床上看到江萍的身影。


  他一愣，朝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