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戰栗

  “少爺，少夫人沒有傷及心脈，一切平安。隻要接下來，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一看到顧慎之，醫生就迫不及待地把手術結果，告訴了顧慎之。


  畢竟，這場手術，不單單是和言卿的命有關。也和他們的命有關。


  這場手術一旦失敗，他們這群醫生麵臨的後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再怎麽想要反抗，他們心裏頭也是知道的，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麵前的男人，要是想要他們的命。隻要動動嘴皮子，他們就無力反抗。


  他們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後果，自然不敢出絲毫差錯。


  顧慎之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醫生的錯覺，他竟是覺得顧慎之在緊張。可是，怎麽可能？


  醫生沒有再想。


  房間裏頭，是刺鼻的血腥味。


  做手術的醫生摘下口罩，收拾手裏頭的手術刀。


  幾乎是一眼，顧慎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言卿。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過去，言卿閉著眼，沒有醒來。


  長而翩躚的眼睫覆蓋她的眼角。


  他一步步地走到言卿的身邊，腳下像是踩在雲端上，半點也不真切。


  輕飄飄的。


  才這麽短短幾步遠的路，顧慎之卻覺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才終於走到了言卿的身邊。


  顧慎之垂下眼，定定地看著床上的女人。他的唇角動了動，想要扯出一個笑來。他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碰碰言卿。可手指剛剛伸出，就這樣，頓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碰她…


  他就這樣，待在言卿的身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光是這樣靜靜地看著言卿，就讓顧慎之覺得無比安心。


  “爸爸，媽媽…”身邊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似是誘獸害怕的聲音。


  顧慎之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安撫顧思卿了。他淡淡出聲：“帶著小少爺出去。”


  “爸爸，我…”


  顧思卿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可當視線停頓在床上女人身上時。


  眼角染上了些許的紅。


  他的唇角，張了張，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被傭人給帶了下去。


  房間裏頭，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顧慎之的視線，幾乎是癡迷地交織在言卿的臉上。


  他看著她，就這樣看著她，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偶爾言卿皺了皺眉頭，顧慎之都會緊張不已。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到言卿的呼吸聲，漸漸地變得均勻起來。顧慎之才鬆了口氣。


  “少爺，您該吃飯了。”管家走到了他的身邊，低聲喚道。


  顧慎之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出去。”


  管家猶豫了幾秒，想要勸幾句。可看了眼顧慎之的麵部神情，還是應了聲好。


  房間，被重新關上了。


  顧慎之瞥到了言卿的唇角，有些幹裂。


  他起來，打算給言卿接水。他不知道在言卿的身邊站了多久。竟是連雙腿，都有些麻木了。


  有光從外頭，泄了進來。


  直到這會兒，顧慎之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快要天亮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起身去接水。冷不丁的，他瞥到了醫生還沒有拿出來的字彈。字彈上麵，染上刺目的血。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血已經微微凝固在上麵了。


  拿著水杯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顧慎之閉了閉眼，重新走回到言卿的身邊。


  他從抽屜裏頭，拿了棉棒。沾了些許溫水，小心翼翼地糯濕言卿的唇角。


  *

  顧宅的客房。


  欒雷把顧思卿給抱在懷裏。


  輕聲哄道。


  “小思卿，該睡覺了。言卿沒事，你都聽到了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手術一切平安。”


  顧慎之是這幾個人裏頭，唯一有孩子的人，他們自然對顧慎之的孩子，疼寵有加。


  顧思卿的臉色，實在是不好。那張精致的臉上，慘白的沒有絲毫的血色。


  他抿了抿唇角，一聲不吭。


  看起來，讓人怪心疼的。


  欒雷歎了一口氣，一攤手：“四哥，咋辦？”


  付融看了眼顧思卿：“你讓小思卿先一個人待著，等會兒言卿醒過來了，自然就沒事了。”


  欒雷歎了口氣，還是舍不得讓顧思卿一個人待著。


  他買了些小禮物，專門為了哄顧思卿。可這會兒，顧思卿，卻是連看都不看。


  欒雷伸手，把自己的頭發，給揉得亂糟糟的，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


  “大哥不是去送他侄女了嗎？怎麽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沒有回來？”


  他問道。


  付融的雙腿，交疊著放在一塊兒。他頭往後靠著，神情悠閑。他挑了挑眉，唇角笑容浮現：“等著唄，你著急什麽？”


  欒雷被這一聲，嗆得說不出話來。撇撇嘴，不說話了。


  *

  走廊裏頭，格外的安靜。


  原本有些人，不滿顧慎之這樣軟禁他們的行為。紛紛表示抗議，直到直接被人拿刀給抵著脖子。之後，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光影，從走廊裏頭，開著的窗戶，滲透進來。


  些許風吹動，卷著角落裏頭，不知名的花。


  空氣中，帶著馥鬱的香氣。


  走廊上，站著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男人寬肩窄腰，腰背挺直。


  他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很快挪開了眼，似在強忍著什麽：“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沈東來的聲音低沉，帶著略微的磁性。


  聽到耳邊，很是性感。


  沈夏放在身側的手指，收緊。


  她沒有說話。


  沈東來唇角牽起一抹笑來，不想再說些什麽，轉身想要離開。


  衣袖處，被輕微地扯動。


  他垂下了眼，看到沈夏的手。她的手指，微微曲起，攥著他的衣袖。沈夏的指甲上，塗抹著極其有個性的圖案。


  “有事？”沈東來瞥了眼，問道。


  連沈夏自己都沒有想到，竟是在沈東來快要離開的那一瞬間，控製不住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她想到了今晚鬧局的最後，她趁著欒雷和付融不注意，就溜了出去。


  不管怎麽樣，她都放心不下沈東來。要是…他出事了呢？


  光是想到這樣一種可能性，連沈夏的心尖尖上，都是一陣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