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她已經死了
她知道，孽種是不好的詞語。
溫蔓不喜歡別人這麽說。
江萍根本就沒有提防，冷不丁地被溫蔓給推到了地上。刺骨的涼意，撲麵而來。風衣的後擺，濕了一大片。
高高在上的江萍，在這一瞬間，變得狼狽不堪。
“掉地上，掉地上！”溫蔓的臉上，揚起了笑容。她繞著江萍，邊走邊拍手。
誰都沒有想到，江萍竟然會被一個傻子給推倒在地。眾人愣了幾秒，就慌亂地跑過去把江萍給扶起來。
“小姐，您沒事吧？”
江萍咬緊牙關，推開了過來扶著她的人。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地消失不見了。
她二話不說，揚手。
重重地扇在溫蔓的臉上。
啪啪啪的幾個耳光，江萍半點都沒有留情。麵前的這個傻子吃痛，大聲地尖叫了起來。
“痛痛！痛痛！壞壞！”溫蔓哇哇大哭起來。
“傻子，你不是曾經猖狂得很嗎？還告訴我，讓我放手。顧浩鈞不是我的，jian人！”江萍的麵容，怪異地扭曲著。
她的眼底，是啐了毒的惡意。
“jian人！”
江萍大聲罵道，她想到了最近這段時間，顧浩鈞的花天酒地。江萍幾乎快要把一口銀牙給咬碎了。
眼底閃過了痛苦之色。
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都是她愛的人，不愛她。她明明是青城最為尊貴的存在，可為什麽…顧浩鈞的眼底，從來都沒有她的存在！
都怪這jian人！既然她得不得她想要的，她就要把所有的人都給毀掉！
江萍的眼底，閃過恨意，她怨恨所有的人。
“你們，給我打斷她的腿。”江萍淡淡地說道。
哪怕是說這樣殘忍的話語，江萍的唇角，依舊是帶著幾分笑容的。
要是旁人沒有聽到她說的話，興許就要以為，江萍是在和旁人談論今天天氣有多好。
“打斷腿？”有人不自覺地問出了聲，雙眸不自覺地睜大了幾分。
這個看起來是傻子的女人，很顯然，就是和顧家大少，關係匪淺。顧家大少，雖是一個死人，可想到了顧浩天，曾經的手段。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怎麽？”江萍挑了挑眉頭：“既然我使喚不動你們，那我直接打斷你們的腿好了。”
女人的語氣，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任誰，都沒有懷疑她話語裏頭真正的意思。
眾人不寒而栗，當下也就不敢再猶豫下去了。旁人的腿，和自己的腿，孰輕孰重。隻要不是一個蠢貨，都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身影壯碩的男人，手裏頭拿著棍子，毫不猶豫地打了下來。
“啊！疼！”安靜的醫院盡頭，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
牆外。
是一大片雜草。
在這樣的雜草堆裏頭，找一條手鏈，根本就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溫和一寸寸地翻找著，不敢放過任何的一處地方。
他在溫蔓的身邊，待了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這條手鏈的真正意義。這是他的親生父親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哪怕是溫蔓已經癡癡傻傻，可看到那條手鏈，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反應。
溫和盡可能快速地翻找著，他不放心他的母親一個人待在那樣的地方。
忽然，他瞥到了不遠處的草叢裏頭，有什麽一閃而過。他的視線，頓住。
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幾分笑意。
溫和的身上，到處都是髒汙。可是他半點兒都不在意，滿腦子都是溫蔓見到這條手鏈以後的笑容。
他沒有耽誤，順著進來的狗洞，重新爬了進去。
刺鼻又濃重的血腥味。
溫和的心跳，不自覺地快了幾分。
心裏頭，格外的不安。以至於，他攥著手鏈的手指，緊了幾分。
他拚盡全力，爬了進去。
印入眼簾的是大片的紅色。
整個世界，都像是被這樣可怖又刺眼的紅色，給徹底地染紅了。
溫和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上，竟然可以流出來這麽多的血。
溫蔓躺在血泊上，一動不動。
溫和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他還太小。沒有人告訴他，麵對這樣的情況，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他覺得有些冷，冷風從他的心裏頭，灌了進去。
徹骨的冷。
實在是太冷了，溫和被冷得，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朝著那頭，一步步地走了過去。腳下，就像是踩在雲端上。落不到實處，輕飄飄的。
“媽媽。”溫和終於走到了溫蔓的身邊，他輕輕地叫出聲來。
聲音嘶啞。
溫蔓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溫和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女人的鼻息。他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溫蔓的鼻息，已經消失了。
她死了。
溫和從來都沒有那麽難受過，哪怕是曾經溫蔓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孤兒院裏頭，他都沒有那麽難受。
因為他知道，遲早，溫蔓會來接他的。而現在…溫蔓死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做溫蔓的人了。手裏頭牢牢攥著的手鏈，掉落在地麵上。溫和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應該做些什麽的。
他想哭，卻發現，怎麽都哭不出來。眼睛裏頭，一片幹澀，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溫和想要叫叫她。
“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
可是他的嘴巴張了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聲音。一個字眼，都發不出來。
這一瞬間，溫和的世界，天崩地裂。
“溫蔓，滿意我送給你的嗎？以後，你就隻能和狗一樣，趴在地上爬。”江萍看著一地的血，哈哈大笑起來。她笑得特別的大聲。
溫和的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他俯下身，把自己的頭，抵在了溫蔓的胸口。
太冷了，這個冬天。
耳邊是呼呼呼的風聲，還有女人放肆的笑聲。這樣的畫麵，構成了溫和後來的夢魘。
掙脫不開。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母親，她已經死了。”
小少年的聲音，在這樣詭異的氣氛裏頭，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冷，宛如玉石撞擊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