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斷腿

  淩晨三點。


  顧宅依舊還亮著燈。


  管家拄著拐杖，等在了一旁。


  老爺的身體不太好，他剛剛伺候著老爺休息。等到老爺睡著了，才趕過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是半點都不敢告訴老爺。


  顧老爺已經上了年紀，身體不是很好，根本就不能受到刺激。


  管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出去尋找的人，遲遲都沒有傳來消息。


  夫人竟是到現在也沒有下落。而先生，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外頭的雨，沒有停歇。


  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忽然，尖銳的刹車聲，響了起來。一輛汽車，直直地闖入了顧宅。


  這…這不會是少爺回來了吧。


  管家的心裏頭，一激靈，連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坐了太久，又站得太急。要不是扶著旁邊的東西，差點就跌倒在地。


  在雨幕中，一道人影，顯露出來。


  男人就穿著一件襯衫，沒有穿外套。顯然，他從匆忙趕過來的。走的近了，管家才注意到。


  男人的發梢，都是水珠。襯衫貼在他的身上，露出裏頭的肌肉線條。地麵上，積聚了一團。


  “少爺。”管家拄著拐杖，迎了上去。


  “有消息了嗎？”


  男人的聲音，和著外頭的雨，傳到了管家的耳邊。


  管家甚至可以聽到顧慎之的低喘聲。


  少爺是匆匆趕過來的。


  管家在心裏頭歎道。


  “少夫人已經回來了。”管家說道，見男人臉上冷厲的神情，稍微柔和了幾分。


  想了想，又接著說道：“但是…夫人不見了。”


  他下意識地抬眼看著顧慎之的表情。


  男人額前的發絲，被雨水給打濕了。往下垂落，遮住了男人的眉眼。


  管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去找。”


  顧慎之的聲音，很冷。


  管家應了一聲。


  再抬眼看去，隻看到了顧慎之的背影。


  他已經上樓去了。


  *

  房間裏頭，亮著燈。


  顧慎之放低了腳步。


  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言卿。


  她睡得不怎麽安穩，眉頭緊皺著，身體蜷縮成一團。


  言卿的身上沒有蓋被子。


  顧慎之擦幹了手，微微俯下身，撫平言卿眉心的褶皺。


  他凝神，看了一會兒。


  上下打量著言卿，生怕她受傷了。女人的手腕纖細，雪白的手腕，露在外麵。


  青青紫紫的。


  看起來，分外的刺眼。


  他的眸子一頓。


  顧慎之起身，從一旁，找到了去淤青的藥。


  小心翼翼地拖住言卿的手，輕輕地把藥塗抹在言卿的手腕上。


  他俯下身，輕輕地哈了一口氣。


  眼睫垂下。


  男人的動作，再輕柔不過，像是對待獨一無二的珍寶一般。


  等到言卿手腕上的傷口，被徹底地處理好了，他才鬆了一口氣。


  房間裏頭，有暖氣，很舒服。


  可言卿的身體不是很好，顧慎之還是拿了一條小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顧慎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把耳機線，拿了下來。


  他從言卿的手裏頭，把手機給拿了起來。顧慎之握著手機，看了一會兒。


  腦海裏頭，思緒萬千。


  卿卿，看到他給她打的電話了嗎？應該是沒有吧。要不然，她怎麽可能不回呢。


  顧慎之沒有再想，又重新把手機放在了一旁。


  怕吵醒了言卿，顧慎之另外找了一個房間洗澡。水珠，流過男人的鬢發。順著男人的肩胛骨往下流。很快，他就洗完澡出來了。


  顧慎之換上了幹淨的居家服。


  輕輕地推開了門。


  抱起了睡在沙發上的言卿，放到了床上。直到這會兒，顧慎之才注意到，顧思卿也睡在這裏。


  手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把顧思卿給抱回去。


  貼著女人的後背，顧慎之閉上了眼。


  高度緊繃的神經，在瞬間，就放鬆了下來。


  他手裏頭，抱著的是他的全世界。


  顧慎之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容。


  *

  “請問您是顧夫人嗎？您為什麽會被綁在這裏呢？地上的死者又是什麽身份呢？”


  “他和顧先生長得這麽像，難道說，他是顧先生的替身嗎？”


  刺眼的燈光，在眼前閃過。


  江萍睜開了眼。


  她這一生，從未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無數的燈光，衝著她的斷腿，照了上去。


  鋪天蓋地的話語，直麵而來。


  江萍睜大了雙眼，想要掙紮著下來。卻發現，到了現在，也根本沒有人，幫她解綁。


  “滾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她聲嘶力竭地嘶吼著。


  頭發散落在一旁。


  配上她那般模樣，哪裏有過去的半點風光。


  *

  顧慎之這一覺，沒有睡得很久。


  他是被管家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少爺，少爺，不好了，您快出來。”管家的聲音，很是焦急。


  幾乎是瞬間，顧慎之就睜開了眼。


  他的雙眸，一片清明，竟是沒有半點兒睡意。


  顧慎之很少會聽到管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當下，也不用懷疑。估計是和江萍有關。


  他的眼睫垂下，唇抿得死緊。


  顧慎之剛動了動身體，就察覺到了懷裏的女人，僵直了身體。


  他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在言卿的發絲上吻了一下。


  “乖，再睡會兒。”說著，他給言卿掖了掖被子。


  言卿沉默著，沒有說話。


  顧慎之隻當她是又睡著了，穿好衣服就下樓了。


  男人離開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室內響了起來。等到顧慎之離開了，言卿才睜開了眼。


  她轉過身，身旁的位置上，還帶著男人身上的體溫。


  手上的傷口，似乎已經被處理過了。湊的近了，言卿還能夠聞到自己手腕上的味道。不需要多想，她都知道，是顧慎之幫她處理的。


  她的唇角，下垂了幾分。


  言卿往邊上靠了靠，她看到了另一側睡著的顧思卿。


  他睡的很熟，臉頰粉嘟嘟的。


  長長的睫毛，覆在他的眼角，打下一處深深的陰影。


  顧思卿的五官精致，不笑的時候，和顧慎之有八九成相似。


  言卿輕輕地碰了碰顧思卿的發絲，唇角動了動。


  “思卿。”


  她的眼睫，顫抖得厲害。


  *

  樓下大廳。


  形勢格外的嚴峻。


  顧慎之麵無表情地看著新聞裏頭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