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回來就好
顧宅的大廳。
並沒有什麽休閑娛樂的地方，大廳裏頭的裝修，充斥著曆史和古色古香的韻味。
旁邊的牆角上，擺放著兩個精美的陶瓷花瓶。
顧浩鈞手指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有些腫脹的太陽穴。由於昨晚宿醉的原因，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坐吧，卿卿。”顧浩鈞指了指一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他的語氣溫和。
言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坐下了。
“有什麽想問我的嗎？”醉酒的記憶對於顧浩鈞來說，十分的混亂。
但也不完全如此。
關於那天的記憶還留存了一部分，並不清晰。隱約記得一些細微的部分。
言卿抬頭看他：“顧先生，我想問你一些，關於我母親的事情。”
“顧先生？”顧浩鈞一怔，他的眸子，在言卿的身上打量著。似乎是在觸碰著什麽東西：“你…”
言卿沒有隱瞞，輕聲說道：“我失憶了。”
顧浩鈞的瞳孔一縮，顯示了他內心不穩定的情況：“你怎麽會失憶呢？”
他上下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不，在他的心裏，這隻是一個小女孩。想要看看她的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傷口。
他的表情裏頭，滿是擔憂。
事實上，很早之前，顧浩鈞就和言卿見麵過。隻是那會兒，言卿已經沒有了記憶。等到顧浩鈞再回去找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已經沒有了蹤影。
等再見麵的時候，顧浩鈞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他兒子帶回來的女人，就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
言卿把自己知道的一係列事情，都告訴了麵前的男人。
顧浩鈞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歎了口氣，想伸手拍拍言卿的肩膀。忽然就停頓在半空中，再也沒有往下。
“卿卿，回來就好。”
他這樣說道。
聲音裏頭，帶著幾分安撫。
明明言卿並沒有任何和顧浩鈞有關的記憶，此時看著他，竟是覺得有些親切。
和顧慎之那雙相似的眼裏頭，滿是慈愛。
有那麽一瞬間，言卿竟然覺得那樣的眼神，特別的熟悉。
她似乎是在哪裏，曾經看到過。
就似乎是某年某月，有一個人，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當時，應該不是在這裏。
而是在一棟漂亮的小洋樓裏頭，旁邊開滿了花色的小花，順著藤蔓往上爬。把這棟小洋樓給點綴得更加的好看。
然後，小洋樓裏頭會有一處小花園。花園裏頭，會有兩個秋千。
風一吹動，就會傳來女孩的笑聲。
小洋樓的門口，掛著幾串風鈴。風一吹動，風鈴就咣咣作響。
聲音動聽。
這樣的場景，應該是已經伴隨她很久了。
“卿卿，卿卿？你方才是想到什麽了嗎？”顧浩鈞問道，他的聲音裏頭，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
言卿一怔，方才在腦海裏頭出現的場景。在這一瞬間遠去。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經曆過那樣的場景。
“顧先生，我之前，見過你嗎？”言卿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是我還沒有見到阿慎的時候。”
見過嗎…
這句話，把顧浩鈞帶到了十幾年前。
自從司念之從青城離開以後，顧浩鈞的每一天，幾乎都是渾渾噩噩地度過。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輩子，他或許再也見不到之之了。
他一遍遍地走著曾經他和那個叫做司念之的女人，一起走過的小道。一遍遍地重複過去做過的事情。
可這一切，再也沒有那個叫做司念之的女人，陪著他。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等待。可沒有半點的用處，是他背叛了之之。也是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牽起了之之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浩鈞終於忍受不住了，他染上了酒癮。
幾乎是每天，他都在外頭，爛醉如泥。
從此，青城少了一個驚才絕豔的顧浩鈞，多了一個花花公子。
有那麽一段日子，顧浩鈞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紙醉金迷的一幕。他無比清醒地看著自己一步步地沉淪。
他不想醒過來，他寧願當一個風流的花花大少。
連顧浩鈞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似乎是想要破罐子破摔，又似乎是想要吸引那個女人的注意力。
可不管動靜再怎麽大，新聞上的標題，再怎麽顯眼。之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心裏頭，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尖銳而刺耳。
之之，不要他了。
之之，是真的不要他了。
直到他再一次看到了司念之。
那是宿醉的一個早上。
天邊下著一場小雨。
顧浩鈞沒有撐傘，半靠在身旁女人的身上，舉止輕浮。
“顧總，您醉了。”
女人嬌嬌地說道。
顧浩鈞唇角翹了翹，伸手，捏住了女人雪白的下巴。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又沒趣地收回了眼。
天還是蒙蒙亮的。
這是冬天，天空並不是很亮，隻是露出了那麽點兒微光。
而就在這樣的微光中，有一輛黑色的車，慢慢地駛過來。
打著車燈。
顧浩鈞的視線輕抬，車燈太刺眼了，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
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容貌秀麗的女人。她穿著一件風衣外套，肩膀挺得很直。
有那麽一瞬間，顧浩鈞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他竟然看到了之之，看到了那個早就離開他的之之。
直到汽車從他的身側駛過去，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男人垂下眼，下顎線條收緊。他的狀態，實在是不對勁到了極點。
“顧總？！”
女人剛說了一聲，就被顧浩鈞給掐住了脖子。
顧浩鈞的眼睛猩紅一片：“告訴我，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顧總，顧總…”女人輕咳了一聲，低低地叫著，她慌亂無措地說著：“您冷靜一點，您冷靜一點。”
“告訴我！”顧浩鈞一字一句地說道，宛如入了魔。
他這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可怖至極。
“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