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她不是言卿
“什麽？”言卿張了張嘴。
“顧慎之。”男人像是在教著一個牙牙學語的兒童，十分有耐心。
“顧…”看著他的眼睛，言卿說出聲：“顧慎之。”
顧慎之的唇角扯出一個笑來，笑容很淡。他伸出手，想要摸摸言卿的頭發。
可一想到麵前的女人是誰，他又縮回了手。
“少爺。”門被輕輕敲了敲。
引得在場的三個人都看過去。
“是付融少爺和懷楓少爺。”
顧慎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門又被關上了。
“言卿。”男人說。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大提琴發出的聲響，帶著磁性。
“什麽？”言卿下意識地抬頭看他的眼睛。
“你先睡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男人這樣說。
要是被旁人給看到了，一定會嚇一大跳。什麽時候，顧慎之竟然會對一個女人，這樣溫柔。
言卿應了聲好。
“爸爸，你快去。”沒有說話的顧思卿忽然說道：“我會陪著媽媽的。”
顧慎之摸了摸顧思卿的頭，轉身離開。
門被帶上了。
“媽媽。”顧思卿上前幾步，懂事地幫言卿掖了掖被子：“媽媽不怕，思卿在。”
說著，顧思卿上前幾步，學著方才顧慎之那樣，摸了摸她的頭。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言卿忽然很想哭。
她別開眼，又轉過來，笑著說：“我沒事。”
顧思卿還是有些擔憂。
下一秒，言卿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顧思卿溫熱的小身子。
顧思卿不習慣和人這麽親密地擁抱，可是一想到這個是媽媽。他僵硬地身體，一瞬間都放鬆下來。
他在心裏一遍遍地念：“媽媽，思卿想你，思卿終於找到你了。”
*
那頭，書房裏頭，沒有任何一點聲音。寂靜的像是裏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
終於，付融受不了這氣氛。忍不住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平日裏頭，見不得他抽煙的顧慎之。他一抽煙，這人就會趕他出去。這會兒，男人像根木頭樁子一樣，直挺挺地坐在那裏。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付融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煙，見兩個人還是沒什麽反應，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懷楓。
他鬱悶地說：“你好歹也有點反應，怎麽也是張死人臉？”
懷楓唇角掛著溫潤的笑意，他生的白皙俊秀。讓人看了，就不自覺地心生好感。
懷家一直都是醫學世家，和付家交好。也因為是付融的原因，懷楓也有幸，認識了顧慎之。
懷楓本身的醫術就特別好，再加上幾人相熟的緣故，驗dna的事情，也就交給他了。
今天，終於出來了dna的結果。
聽了這話，懷楓唇角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索性幾人的視線都沒有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他沒有出聲，他知道今天他沒有必要多說些什麽，那樣反而會露出破綻。簡簡單單的dna報告擺在男人麵前，那他就什麽都懂了。
懷楓知道自己這一步，會造成什麽。也知道不單單是他，整個家庭，都可能被危及到。那後果，完全就是他不能承受的。但是他，沒有任何選擇。
他自小就喜歡的那個人，淚眼婆娑地跟他說。
“楓哥哥，就這一次機會了。我這輩子，就這一次機會了。求求你，成全我。”
他最愛的女人求他，讓他成全她。
懷楓頭一次違背良心，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因為，那是他的莉莉啊，他捧在手心裏頭長大的莉莉啊。
這個世界上，懷楓根本就舍不得拒絕莫莉莉。哪怕下一秒，莫莉莉讓他去死。
他見不得莉莉受到任何傷害，見不得她流淚。懷楓多麽希望，多麽希望，有一天莫莉莉能夠愛上他。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莫莉莉的心裏，隻有顧慎之，根本就沒有他的半點身影。
“哎，你怎麽也不說話？”付融說。
“得了。”付融一攤手，和個大爺一樣，歪斜著躺在一旁：“顧慎之，你看著辦吧。”
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幾個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和顧慎之說話。
顧慎之沉下眼，手裏捏著那份檢測報告。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事實。
她很像言卿。
可再怎麽像，她們也不是一個人。
“懷楓，我問你。”顧慎之又問了一遍：“她真的不是言卿嗎？”
顧慎之的眼神像是深深的晦澀的海。
懷楓穩下心神，知道此時完全不能夠大意。勝敗在此一舉，要是這時候被顧慎之給識破了。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他笑了笑，臉上的笑容與平時沒有半點不同。迎著他的視線，懷楓一字一句地說：“慎之，你知道我的。”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報告出不了假。
懷楓的秉性，都是完全可以讓眾人信服的。他既然給了這樣一份報告，就完全沒有一絲摻假的可能性。要不然，顧慎之等人也不會選擇讓他來參與這件事情。
從這裏可以看出，他們相信懷楓。被這樣的一個圈子所接納，本身就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不…不是嗎？”顧慎之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啊，此時，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那一瞬間，他卑微到了極點，也狼狽到了極點。
懷楓根本就不敢看此刻顧慎之的樣子，他怕下一秒，他就會忍不住，把所有的真相都說出來。
可是，他不能。
既然選擇了這樣做，他就再也沒有退路可走。
下一秒。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顧慎之忽然笑出聲來，那模樣，宛如癲狂：“她竟然不是我的卿卿…”
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忽然從臉上消失不見。
他忽然問出聲：“那…我的卿卿呢？”
那一刻，他的眼神茫然，像是了走丟的孩子。
對於顧慎之來說，言卿是什麽呢？
言卿是他的全世界啊。
可有朝一日，她從他的世界裏頭離開了。從此，他的世界裏頭，隻有黑白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