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動地渾身的血都在往上湧,但身體四肢卻是冷,懷揣冰渣子那麽冷。
“小彤你別那麽激動,注意身體。”阮棠趕緊扶她一把,硬攙著她坐下。
周迎彤盯著陶凱,眼眶漸漸紅起來。
陶凱避開她的目光,眼睛往下垂,藏在桌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所以你家給我喝的什麽符水,都是為了那個什麽同心蠱?”周迎彤重重喘息著,腦子裏嗡嗡地響著,根本沒辦法平靜,“你tm有病吧,不要孩子你直說,還想害他,你的同心蠱,你怎麽不自己去死啊。”
聽到周迎彤歇斯底裏的大吼,陶凱終於動了動,“……如果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會選這一步,小彤,孩子以後我們還可以再有。”
周迎彤抄起桌上的杯子砸過去,直接就砸在陶凱肩上,他坐著沒動,臉色白得嚇人。
陶鑫眉頭跳了跳,“侄媳婦,你冷靜點。”
周迎彤狠狠瞪他,咬牙沒說話。
阮棠看她實在氣急了,輕輕拍她的背,“小彤,先別氣,想想孩子。”
陶臨剛才一直是懵逼狀態,聽完陶凱和陶鑫的話,他好一會兒沒回過神,直到周迎彤發脾氣,他驟然回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姐姐,你們把我姐封在神龕裏?”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姐姐陶苓已經過世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真相。
“為什麽?”他聲音有一絲嘶啞,衝著陶鑫問。
陶鑫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就消失,略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個小孩子摻和什麽。”
“爸,那是我姐。你怎麽那麽狠心。”陶臨高聲質問。
陶鑫說:“當時都是快死了,能救一個是一個。”
陶臨憤怒,“為什麽不救姐姐?”
阮棠朝陶鑫看過去,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有點好奇,按照兩人說法,同心蠱的兩人,如果有辦法能活下一個,陶苓是陶鑫的親生女兒,陶凱隻是他同族的侄子,為什麽他會選擇救陶凱,而不是陶苓?
陶鑫嘴唇微微動了動,沒說話。
陶臨還不是能忍住脾氣的年紀,一下站起來,又尖銳地吼了一句為什麽。
“你坐下!”陶鑫說,臉色黑沉,“還不是因為她是個丫頭片子。”
房內一時陷入沉靜,隻有陶臨激動的喘氣聲。
阮棠臉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連一直處於憤怒傷心的周迎彤都愣了一瞬。
墊子上的小貓站直身體,姿態警惕而僵硬。
“因為陶苓是女孩,二選一所以你寧可救侄子,也不救自己女兒?”阮棠又問了一遍。
陶鑫板著臉沒說話。
從茶館出來的時候,周迎彤腳下虛浮,差點被門檻絆倒。阮棠和陶凱一左一右地去扶。周迎彤情緒激動的甩開陶凱的手,對他怒目而視,眼淚忍不住又往下掉,她伸手抹去。
陶凱的眼睛也是紅的,“小彤,我真的是為了將來,孩子……你心痛我也痛,但是那個時候陶苓已經快成為貓鬼蠱,她情況不一樣,真的很凶險,恰巧你又懷孕了,小彤,我想和你結婚一輩子,但我真的連能活幾年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太可怕了。你為我想想好嗎?”
周迎彤聽著,連淚都停了,臉色越來越冷,“我怎麽覺得都沒認識過你呢,就算孩子還沒生出來,你可以不把它當成一個生命,但你做這種決定瞞著我,把我當什麽,工具人?這心夠狠的,今天可以犧牲孩子,明天要有什麽事,老婆又算什麽。”
“小彤……”
“你滾,別跟過來,我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你現在激動,等你冷靜一些我們再談好不好?”
“我對你不會冷靜了,陶凱。”
周迎彤拉著阮棠,大步朝前衝。阮棠怕她這樣出什麽事,趕緊陪著她一起走。
兩人在村寨裏繞來繞去,走的時候也沒注意,漫無目的,走到靠後位置,已經見不到什麽人。周迎彤扶著一根木柱子,坐在石凳上哭起來,開始是嗚咽,漸漸就放大聲音,不管不顧。
知道現在勸什麽都是白費,阮棠靜靜陪著她,時不時拍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悲傷痛苦的感情無法共通,即使阮棠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但離真正體會這種感情還遠的很。
周迎彤哭了一個多小時,上氣不接下氣,抬起頭,眼睛都腫了一圈,“我要和他離婚。”
兩人之前已經領了證,欠缺隻是辦酒席。
“你想好了?”阮棠問。
周迎彤用手抹臉,滿手都是淚水,她臉上多了堅毅的神色,“要離。”
阮棠歎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隻有兩個選擇,不離和離,兩個選擇的艱難程度可以說都不相上下。
周迎彤性格直爽,決定離婚也是性格使然。
“走吧。”阮棠扶起她,“既然決定離了,很多事情你還要做決定。尤其是孩子……”
周迎彤點頭。
兩人回到村寨中心,天色已經暗了。
周迎彤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回陶鑫的房子去住,來到廣場位置的時候,聞璽已經提前在那等著。他身形高大挺拔,站立的地方周圍貓鬼不敢靠近。
聞璽說:“已經聯係了鎮裏,有車過來接,不過剛出發,要等幾個小時。”
周迎彤道了一聲謝,她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就算趕夜路也想趕緊離開。
阮棠看她臉色疲憊,擔心她的身體,聞璽指向南方角落一個吊腳樓,那是一戶男人外出打工,隻留母女兩個住的吊腳樓,家裏沒養任何蠱。周迎彤進堂屋休息,說了一會兒話,閉上眼就累地睡著了。
阮棠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外麵已經天黑,她仰頭看天空。
漫天繁多的星辰,是在都市看不到的景色。
她不禁歎了口氣,心情複雜的連自己都理不清。
“歎什麽氣,一天沒怎麽吃東西,餓不餓?”聞璽走過來,手裏同時遞了一包東西過來。
阮棠接過來一看,是糯米飯,裏麵包著當地臘腸,酸蘿卜丁等,是貴州獨有的小吃,剛到的第一天,她就誇過好吃。
一聞香味肚子肚子立刻就感覺到餓了,阮棠拿著糯米飯吃起來。吃了兩口覺得嘴巴幹。
聞璽像是有預見,又遞了一瓶礦泉水來。
阮棠吃飽了,腦子也靈活許多,“聞總,你們在那個樓裏到底發生什麽?那隻貓是不是陶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