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安顏權高位重，試問誰敢娶我
“就是巴結、討好的意思。”龍淵一點不避諱。
蘇凝霜點頭，“是的，就因為安顏公子，老爺夫人對我的態度發生了驚天巨變。他們再次變得體貼入微，對我照顧也更加無微不至，比之前完全過之而無不及。”
“人情冷暖亦不過如此。”龍淵道。
“但也正是因為安顏，之後老爺夫人對我的態度再次急轉直下，甚至更加變本加厲……”
說到這裏，蘇凝霜幾近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龍淵好似明白了，於是道，“所以你萬念俱灰，決定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然後逃離蘇家，這就是你此次選親的初衷，對嗎？”
蘇凝霜道，“此次選親並不僅僅是因為這一件事情決定的。”
龍淵愕然道，“還有別的事情？！”
他實在想象不出，竟然還能有比被人無情拋棄更加悲慘糟心的遭遇。
蘇凝霜道，“自從安顏入贅成為帝丘屠家女婿之後，仕途更加八麵玲瓏、風生水起。我的日子卻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之前老爺夫人頂多是不給飯吃，不予衣穿。現在動不動就非打即罵，整天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說我是個賠錢貨、喪門星、無底洞，整日嘮叨，說我不知道還要禍禍他們到什麽時候……”
“你相貌生得如此出眾，此生也不一定非得非他不嫁吧？”龍淵奇怪道，“你大可再覓良緣，擇佳偶而棲。”
蘇凝霜道，“安顏當初高調宣告世人，說我是他的女人，並立誓要娶我為妻，如今他飛黃騰達，權高位重，試問誰還敢娶我？”
龍淵道，“既然別人不敢娶你，你就決定自己將自己嫁出去，以拋繡球的方式？”
蘇凝霜道，“這樣難道不是最公平的方式嗎？老天既然讓我來這世間走一遭，總得給我留條活路吧？”
龍淵道，“這樣未必也太草率了，你也看見了，今日裏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蘇凝霜霎時激動道，“我還能怎樣？總比被天天逼著嫁給一名四五十歲的鰥夫強吧？總比嫁給一個三妻四妾的老淫棍強吧？總比嫁給一個為富不仁的大奸商強吧？拋繡球怎麽了？至少我還能自己決定嫁給誰！如此即便是選個七老八十的大爺，那我也認了。大不了到時候投井自盡了結殘生，一了百了！”
龍淵趕緊解釋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
“你隻是同情我，對不對？”蘇凝霜冷眼道。
龍淵隻能如實道，“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家老爺夫人喪盡天良，竟逼著你下嫁那些惡心之人。而你，真不應該遭受如此待遇！”
蘇凝霜這才憤然道，“歸根結底，他們還是生意人，什麽都離不開銀子！他們覺得白養我十六年，什麽都沒撈著，臨了臨了，總得想辦法換回些銀子，收回些成本，多少都能聽見個響。而且最近夫人竟離奇懷孕了，就更加待見不得我，時刻想趕我出門。值此當口，那幾個混賬東西就更是落井下石，催得也是越發得緊了。”
“他們得是給了你家老爺多少銀子，以至於你家老爺竟把你逼到這份兒上？”龍淵痛心道。
“多少銀子？”蘇凝霜眼淚啪啪掉落，“有安顏那句話放在那兒，他們還能給多少銀子？老爺夫人自然隻想漫天要價，但也禁不住他們就地還價！多少銀子？少得你都不敢相信，簡直與賤賣無異！”
說到這裏，蘇凝霜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隻是十分壓抑，聲音也很小。
她兩隻瘦弱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看得出來，她是在極力抑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嚎啕大哭。
龍淵本想安慰幾句，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仿佛什麽話都蒼白無力，隻能任由蘇凝霜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也隻有到這時候，龍淵才發現房間的氣氛真的有點不正常。
從進來到現在，少說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然而，蘇家老爺及夫人卻是一直未曾謀麵！
主人不方便出來迎客，仆人總有吧？家丁總有吧？最起碼端茶遞水的人得有一個兩個吧？
然而，一個人都沒有！
茶？更沒有！
從頭至尾，主人仿佛就隻說了一句潛台詞：“喝西北風吧你！”
這一下，蘇凝霜過去的淒慘經曆，龍淵就有些感同身受了。
當著外人的麵尚且如此，更談何日常私家之時？
窗外的天光已然暗淡，夕陽西下。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降臨。
龍淵隱約聞到一股子飯菜香味，仔細分辨，原來是打樓下傳上來的。
看來蘇凝霜所言非虛，現在這老爺夫人即便是一日三餐的最後一餐也給她“省”了。
他們是巴不得早日將蘇凝霜掃地出門，能省就省啊！
這嘴臉，這心腸，簡直比蛇蠍還毒！
這一下龍淵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了。
娶不娶的先另說，關鍵是他看不得人受欺負，特別是女人。
蘇凝霜無父無母已經夠慘了，好不容易被收養，結果卻遭此冷遇與折磨，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無法滿足一己私欲，不能替你光宗耀祖，你就當她不是人啦？我勒個去！
想到此處，龍淵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內心卻已經怒火滔天。
“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射起來，龍淵拉住蘇凝霜的手就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道，“走，下樓！”
“你，你幹什麽！”蘇凝霜欲掙脫龍淵的手。
龍淵道，“幹什麽？下樓吃飯！他們可以不喊，但我們不能不吃啊！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不吃飽，一會兒你哪有力氣離開這兒？”
“你要帶我離開這兒？”蘇凝霜問。
“飯後！”龍淵道。
這時蘇凝霜已經被龍淵拽著走到了樓梯口邊，蘇凝霜卻硬生生停了下來道，“你想聽實話嗎？實話就是，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了，這裏就是地獄，就是修羅場！”
龍淵驚詫問，“難道你早打算隨便選個歪瓜裂棗，然後跟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