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你漂亮啊
薄芷發燒啦?
我確實不知道,他又沒告訴我。
徐橋川說,我和薄芷離婚之後,薄芷一直住在我們原來的那個房子。
我有一把備用鑰匙,是離婚之後帶走的。
當時也說不上什麽心理,明明知道都離婚了,可還是舍不得扔掉。
開門進去,裏麵的擺設都沒變。
薄芷蜷縮在臥室的床上,右側臥,蓋著一床單薄的鴨絨被,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發白。
我心底一陣疼痛。
這個笨蛋,發燒怎麽也不去看醫生,也不找人來照顧他!
我上前,伸手覆上他的額頭試體溫。
燙得很。
“薄芷,薄芷……醒醒,去看醫生吧,你這樣不行啊。”
他微微睜開一點眼睛,看到是我,勾唇衝我笑笑,臉頰貼著我的掌心蹭了蹭,像個孩子似的汲取著溫暖,“二草,你來了。”
我心口一堵。
心底的防線,被他一點點的攻陷著,盡數崩塌。
“你發燒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去醫院,不看醫生……”
他跟個孩子似的呢喃著,“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也睡一會兒吧,我想抱你。”
我抿唇,“不看醫生就不給你抱!”
“不看醫生……不去醫院。我小的時候就是在醫院度過的……我不想再過去了,那麽冰冷的房間隻有我一個人,好孤獨。”
“笨蛋。”
他這麽一說,我真的是所有的心疼都冒出來。
從來從來沒這麽心疼過一個人。
還是一個男人。
罷了,不想去醫院我也不逼他。
我找了退燒藥給他吃,又從隔壁的房間拿了兩床厚被子蓋在他身上。
“多出點汗總歸是好的,你乖乖的!”
我摸了一下他汗濕的碎發,親了他一口。
之前我難受,都是他照顧我,這次換我照顧他了。
再堅不可摧的人也有扛不住的事情,看他前幾天黑眼圈那麽重,睡眠不足最容易體質弱了。
以前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我發燒,蔣依人讓餐廳大媽給我熬生薑蔥花湯,喝一碗就管事兒。
我拿出生薑切成塊,放了點蔥花、白蘿卜,熬湯,然後端到臥室去。
喂他喝了湯,他衝我嘟囔抱怨,“好熱。”
“熱就對了,你出汗就好了。”
“你抱我!”
他跟個孩子似的竟然撒嬌起來。
我哭笑不得,“都多大人了,還要抱著睡啊。”
“二草……你抱我!”
他特別執拗。
我心裏軟軟的,上了床去抱住他。
媽耶,確實很熱,畢竟三床被子的厚度。
薄芷整個人都往我懷裏鑽,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學著他的樣子蹭他的臉,“好了乖,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他點點頭,然後更加用力抱著我。
搞得我自我感覺,我就像他媽一樣,可是明明他比我大好不好。
不知不覺,我也睡了過去。
恍惚間,聽到有人在按門鈴。
我睜開眼睛,看到薄芷還在我懷裏睡,一摸他的額頭,倒是不發燒了。
我輕輕地放開他,然後躡手躡腳下了床。
門鈴響個不停。
沒成想,來人竟然是溫箏。
我和溫箏大眼瞪小眼,兩個人都怔愣了。
我別開了眼,不敢看她,下意識揪著自己的衣領,還好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有種脫光了的感覺,特別羞愧、甚至是不堪!
“那個,薄芷他發燒了。”我聲音小得快要聽不到。
溫箏衝我笑笑,“謝謝你啊,現在我來了,我照顧他吧,他就是不讓人省心啊。”
我點點頭,直接穿上鞋子離開了。
出門才發現自己沒帶錢包,手機也落在了薄芷的床頭。
我一路走回了家,走了兩個多小時,腳底都磨出了泡。
回到家,對著鏡子,看到我自己的那張臉,我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真賤!
我吸了口氣,心裏難受又羞愧。
我到底在自我優越什麽啊,明明現在薄芷是我前夫,我這種身份,竟然還跑去照顧他。
一晚上我都沒睡好,一方麵我是擔心薄芷燒退了沒有,另一方麵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麽拿回我的手機和錢包。
還有一方麵……
我有點嫉妒。
嫉妒薄芷和溫箏共處一室。
這樣的男人我不應該同情的才對,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的心軟。
——
又過了兩天,我去天行集團,給薄芷送報表。
隻要這報表送到了,我們事務所和薄芷的交易也算是徹底完成了,從此以後一點瓜葛都沒有了。
到了天行,遠遠地我便看到一個女人從我身旁走過。
婀娜的身段,挺直的背脊,如同畫中人走了出來。
是溫箏。
我下意識轉過身去,用一隻手擋住臉。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溫箏,我特別心虛。
餘光瞄著溫箏上了電梯,我這才慢吞吞轉過身來。
她應該是沒看到我吧。
我乘坐下一班電梯。
在電梯上,透過金屬玻璃,我看到自己心虛滿麵的臉,覺得很可笑。
之前我是正室,現在我是什麽?
小三?
這個時候我真正明白,如果我繼續和薄芷糾纏的話,那麽我在溫箏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是時候該了斷了,不然難不成,我還要跟溫箏一起伺候薄芷嗎?!
到了辦公室,我敲了敲門,進去。
薄芷在辦公,領帶被他扯下來丟到了一邊,姿態隨意。
看他的氣色好了不少,應該是不發燒了。
“怎麽過來了?”
薄芷看著我,我沒有忽略他眼底的驚喜之色。
奈何我的心裏沒有半分的喜悅,隻有無邊無盡的痛苦和焦灼。
我把手裏的報表直接扔了過去。
紙張嘩啦嘩啦揚揚灑灑落一地。
我抿唇,看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不怕死地說道,“薄總,我們的合作結束了!以後你和溫箏好好過日子吧,再見——不,再也不見!”
“上次的事情我解釋,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
“不關我的事情,你用不著跟我解釋,我走了!”
我轉身,薄芷叫住我,“回來,誰讓你走了?”
“薄總,您既然選擇了溫箏,就拜托您一心一意對一個女人行嗎?不要讓另一個女人一直背負道德的十字架。”
我把這一切都歸結於薄芷。
如若不是他一直在挑撥我,現在的我不會跟他糾纏的。
薄芷兩隻手交叉,淡淡地撐著下巴,明明這麽嚴肅的時候,我肺都要氣炸了,他還笑得出來,“我一不喜歡她,二沒碰過她,你背負什麽十字架?”
“溫箏長得那麽好看,身材也好,你沒碰過她?你以為我傻嗎?”
我再次轉身,聽到身後慢悠悠的嗓音帶著揶揄——
“沒你好看吧。”
什麽?
我轉過身去。
薄芷笑了一下,“我覺得沒你漂亮啊。”
他這話若是開玩笑的,我也就不當真。
可是薄芷的表情很認真,神情真摯,坦然又落拓,一本正經的樣子。
他起身,拉住我的手,五指鑽進我的指縫之中。
我正要拂開他,他卻猛地低頭咬住我的耳朵,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夾雜著幾分壞笑的意味,又道,“她身材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你身材好,我知道。”
他的熱氣嗬在我臉上。
直到被他抱到大腿上了,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永遠都抵抗不了這個男人的魅力。
“我就隻喜歡你一個,你長得好看,身材也好。”
薄芷一邊說著,一邊吻我,從嘴唇到脖頸,手在撫摸我的身體。
我抱著他的腦袋,咬著嘴唇,每一次都抗拒不了他,我可能骨子裏就是賤吧。
“別有壓力,放輕鬆,乖點。”
他解著我的衣服扣子,用牙齒輕咬著,盤旋向上再次廝磨著我的耳蝸,“就你一個,別抗拒我好嗎。”
我沒說話,被他的情話外加攻勢,弄得雲裏霧裏的。
“寶貝兒,你太敏感了,省了我很多步驟。”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沙啞得要死,伸手拉扯著我的褲子。
我埋在他懷裏,臉紅得快要滴血。
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得我想去死。
直到恍惚之中,聽到開門的聲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啪——”的一聲。
我腦子嗡嗡作響,看到近在咫尺一臉猙獰的溫箏,頓時傻眼了。
我趕忙穿好衣服,這個時候理智全部回歸,深切的愧疚感如同鞭刑在鞭笞著我。
“你個爛貨!誰讓你勾引他的?”
沒成想溫箏這樣溫婉的女子,也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她抬手又要甩我一巴掌的時候,薄芷一腳將溫箏踹倒了。
我從未見過他臉上那麽冷冽的神情。
他係著皮帶,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地上披頭散發的溫箏。
我陡然打了個激靈。
這個男人如同地獄深處的魔鬼,現在他喜歡著我,若是他有天不喜歡我,厭倦了我,或許我就和溫箏是一個下場。
“解除婚約,滾出去!”
薄芷簡短的幾個字,透著令人膽寒的陰鷙。
溫箏趴在地上哭,完全沒有名媛的形象,“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薄芷沒搭理溫箏,伸手撫摸著我的臉,我看到他臉上的關心和心疼,卻覺得很陌生,很恐怖。
“沒事吧?疼不疼?”
我驀地搖搖頭,推開他,“我先回去了。”
離開了天行,被外麵的冷風吹拂,我深吸了口氣,渾身都是冰涼。
滿腦子都是薄芷冷冽的表情。
明明他踢的不是我,可是我還是覺得害怕。
甚至我都在想,我就這麽離開了,溫箏會不會有危險?!
罷了罷了,不管了。
晚上我做了噩夢,夢到薄芷把我綁起來,用滾燙的烙鐵灼燒著我的皮膚。
他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變得猙獰可怖。
一字一句在我耳邊說,“蕭茴,你要是敢背叛我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不,不要!”
從噩夢中驚醒,時間是淩晨五點。
天色還大早,但我已經睡不著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對薄芷的愛,好像變了質,變得麵目全非了。
薄芷真的是一個城府極深、甚至是極其恐怖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我應該躲得遠遠的,我跟他玩心計,我玩不過他的。
可是他現在那麽愛我,忽略掉他變態般的行徑,其實我也愛他。
我愛他,又俱他,現在的我,很矛盾很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
工作的時候我心不在焉的,直到小美推了我一下,把最新的報道給我看。
屏幕上麵赫然寫著一個偌大的標題:
天行集團總裁薄芷同溫氏集團千金已經完婚。
甚至下麵還有兩個人結婚證的照片!
怎麽會這樣?!
薄芷明明昨天才說要和溫箏解除婚約的啊,怎麽這麽快就結婚了。
“蕭姐,你沒事吧?”小美問。
我擺擺手,喝了口水壓驚,“沒事……”
結婚了也好,以後我也解脫了。
可是後來我才知,我想要的解脫離我很遠很遠。
有些人的生活注定就是不平靜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比如我。
翌日薄驍給我打電話,托我好好照顧那個機器人。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薄驍跟我說,跟溫箏結婚的人不是薄芷,而是他——
薄驍。
靠,關係太亂了。
薄驍說,“我沒辦法了,我現在有把柄落在他手裏,所以我必須這麽做。”
“你也會有把柄落在薄芷的手裏嗎?”我半信半疑。
那端沉默了良久,半晌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是,而且是致命的。”
我不由好奇極了。
到底是什麽把柄,對薄驍而言竟然是致命的?!
薄驍說,現在的溫箏也不敢造次,因為溫家的產業鏈出現了問題,現在的溫家離不開薄家。
兩家人就像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溫家和薄家必須聯姻。
末了,薄驍隻告訴我一句:
“現在的他變得真的很恐怖,他的野心已經到了膨脹的地步,你無法理解他接下來會做什麽事情,可能溫家都會被他吞並,現在爺爺都得被他管著,整個薄家都受他的控製和擺布。至於你,你小心點吧,我怕你最後也成為他的傀儡,他控製欲太強了。”
我聽得頭皮都發麻,惡寒如同蜿蜒的蜈蚣在我身後蔓延。
我根本無法想象,薄芷的野心和恐怖。
事實上他狠踢溫箏那一腳,已經是我所能理解的,他最大的恐怖了。
薄驍囑咐我,讓我千萬不要告訴薄芷薄歆蓉的事情。
我去見過那個薄歆蓉,她坐在沙發上吃蘋果,小口小口的,看上去和正常人完全沒有兩樣。
不過兩個眼睛沒有神,而且不會眨眼,一瞬不會看著我,偶爾會衝我笑笑。
薄驍告訴我,我需要每個星期幫薄歆蓉換一次芯片,其餘的不需要我操心,因為他所發明的這個機器人已經具備人類所有的能力。
在薄歆蓉的後腦上有一塊小小的芯片,用頭發遮住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到。
我不知道這芯片是幹什麽的,薄驍也沒告訴我。
我看著薄歆蓉,“要換芯片了。”
她自動接收到指令,衝我點點頭,微笑著,“謝謝你。”
我笑了笑,現在智能機器人也是厲害。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車裏,親眼看到蔣依人的老公,和薄芷的秘書高美鈺去酒店開房。
兩個人摟摟抱抱的,還沒到門口呢,周帆旭就摟著高美鈺熱吻起來。
現在想想,那次薄芷和溫箏,至少我沒看到兩個人激吻的照片,不然我可能會瘋掉。
我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蔣依人。
“你快來啊!我和你一起捉奸,我看到他們兩個人進來了!”
我站在酒店門口,今天有點冷啊,我一個勁跺腳。
那端的蔣依人沒吭聲。
我以為她掛電話了,可是看了一眼手機,沒掛斷。
“喂?蔣依人?你幹嘛呢?快來快來。”
“不用了。”
蔣依人半晌後說道。
聲音尤為冷淡,幹脆,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我遲早會跟他同歸於盡的。”
“哈?!”
我驚呆了,雖然丈夫出軌確實給老婆帶來的打擊不小。
不過也不至於同歸於盡吧。
“蔣依人——”
“……”她卻直接掛了我電話。
聽著電話那端的忙音,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暫且把周帆旭的事情放到一邊,再去找蔣依人,她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一個女人,氣色特別重要。
沒有氣色了,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一般。
“蔣依人,你振作點!”
她還懷著孩子,挺著個大肚子,兩眼空洞洞沒有焦距,就那麽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聳拉著腦袋,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我拍拍她的臉,一直叫她的名字。
叫了好久好久,她才回過神來。
眼睛眨了眨,有了一點光彩,“二草……”
“是我是我!你可算是回神了!嚇死我了你!”
我心疼極了。
又覺得內疚。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在她最難熬的時候,我沒有陪在她身邊。
蔣依人一把抱住我,哇哇大哭起來,“二草!我該怎麽辦啊!誰來救救我!”
“哭吧,哭出來能好受一點的。”
我拍著蔣依人的孩子,她在我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蔣依人說,周帆旭現在有了高美鈺的幫助,在事業上可謂是順風順水。
甚至有一次,周帆旭還直接把高美鈺帶回家了,說什麽讓蔣依人生了孩子,就立刻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