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幽靈蛸
�#��:我的目光不禁移向床底下,女屍被弄出來後,那一塊兒就空了,而且在床底下,還混合著一灘黃湯。
豆腐捂著鼻子,說:“這女人肯定是遇到了什麽很恐怖的事情,躲到了床底下,居然嚇的尿都出來了。”我仔細觀察著那個地方,猛然發現,靠著牆壁的縫隙間,還有一個圓乎乎的黑洞,約有成人大腿粗,之前那個被我砍斷的東西已經了無蹤跡,或許是順著那個洞口跑走了。
我們再去檢查女人的身體,同樣沒有發現什麽外傷,死因十分離奇。
豆腐忽然冒出一個猜測,說:“傷口會不會在下麵。”他指了指女人的腹部,女人穿著牛仔褲,腹部平台,也沒有血跡,因此出於尊重,我和豆腐並沒有檢查那個地方。原本還指望將她扯出來問一問情況,好弄清楚唐江澤和光頭四人是怎麽消失的,現在看來,卻是沒什麽希望了。
豆腐一說,我便道:“不可能,沒有血跡,褲子完好無損。”我伸手在女人的小腹處摸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對勁,觸感有些奇特。
豆腐見我一摸再摸,於是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嘀咕道:“屍體你都不放過。”
我沒理他,越摸越覺得觸感古怪,這女人的腹部,好像有一個大洞?為了確認這個想法,我不得不去動手脫了女屍的褲子,褲子一解開,惡臭更大,褲兜裏屎尿混合,而她的腹部,赫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裏麵卻一點兒血跡也沒有,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幹了。
豆腐驚的說不出話來,我們盯著那個洞口,隻見裏麵扁扁的,內髒腸子都沒了,露出一個空腔子。
我這才道:“她屎尿不是被嚇出來的,是痛苦之下才失禁的。”
我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
船上肯定是出了什麽古怪的東西,情急之下,有些人躲到了休息室,反鎖住房門,躲藏在床底下,但還是沒有幸免於難,那個東西,最終從床底下鑽了出來,以一種極其痛苦的方式,奪去了這個女人的生命,使得她死的沒有一點尊嚴。
會是什麽怪物?
和唐江澤他們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我將屍體扔下,看了看床底的黑洞,將燈光順著黑洞打過去,發現黑洞後麵白乎乎一片,像是粉刷過的牆壁。
那黑洞後麵會有什麽?一隻躲藏著的怪物?
它如果真那麽厲害,又怎麽會怕我和豆腐?馬蹄形的探鏟和那個洞的大小剛好差不多,我心中一動,抄著探鏟往洞裏插,想著把躲藏在後麵的東西吸引出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隻有知道對方是什麽東西,我和豆腐才知道該怎麽對付它。
誰知探鏟還沒有伸過去,黑洞後麵的白色忽然被遮蔽了,就像猛然放下來,擋住窗戶的窗簾一樣。
我愣了一下,手裏的動作不禁一頓。緊接著,那個擋住的東西又睜開,黑洞後麵恢複了一片慘白,我這才猛的反應過來……那後麵,是一隻碩大的白色眼球,它一直在盯著我們!
我靠!
豆腐驚的爆了句粗口,我也嚇了一大跳,但我沒有躲,先下手為強的觀念深入心中,驚嚇的同時,猛的將手裏的探鏟往洞裏戳去。那玩意兒估計吃痛,一下子就消失,仿佛躲了起來。但不等我還有其它動作,整個船身忽然猛烈的搖晃起來,仿佛被一雙大手拖住了一般,伴隨著劇烈的搖晃,一隻黏糊糊發黑的觸手從那黑洞裏探了出來,越到後麵越粗,使得船板上的木料崩裂,洞口顯的更大。
那東西猛的探出來,速度很快,由於我之前下探鏟,因此離那個洞口最近,當先便被那東西給鎖住了。
那玩意兒什麽也不幹,觸手快若閃電的探出,直往我小腹的位置而去,我幾乎還來不及反應,便覺得腹部一涼,腦海裏霎時想起了旁邊的女屍。大約是人的應激反應起了作用,在這種又驚又怒的狀況下,我反應很快,就地一個打滾兒,將原本跪趴的姿勢,變成了仰麵向上。
於此同時,旁邊的豆腐也大喝一聲撲過來,雙手抱起那隻觸手,立刻從我身上拽了起來。
這也得益於我倆多年的默契,我隻能製造出機會讓豆腐來救我。這種關頭他沒讓我失望,抱住那玩意兒後,猛的跳到了床上,頓時將那隻觸手反按在床上,就如同將一個人的腰強行彎曲一樣。這麽一來,觸手的下方便露了出來,隻見那下麵,赫然有無數吸盤,儼然是隻章魚的觸角!但這和我以前見到的章魚不同,這東西的吸盤裏,還有很多鋼針一樣的毛。
我瞬間就想起了一個名詞:幽靈蛸
幽靈蛸,又名吸血鬼烏賊,據說是烏賊和章魚的祖先,億年前因躲避蛇頸龍的獵食,從淺海向深海移居,億年來其形態也不曾改變,號稱海洋生物的活化石,在一百多年前才被海洋科學家發現。它們體型一般隻有三十厘米左右,外形即像水母又像烏賊,最為鮮明的特點便是吸盤裏的‘血管毛’。
那些隱藏在吸盤中,看似像鋼針一樣的毛,事實上是吸血管。被它盯上的獵物,這些吸血管,便會紮入最柔軟的地方吸取對方的血液。
這種幽靈蛸生活在深海,很少為人所見,而且個頭也沒有這麽大。
我看著那吸盤下無數的血管毛,頓時覺得頭皮發麻,立刻叫道:“豆腐,快放手!”這話已經晚了,豆腐剛抱著那東西上床,那吸盤裏的血管毛就探了出來,就如同擰麻花一樣,順著豆腐的手臂而上。
豆腐連忙想將那觸手甩開,誰知手雖然鬆了,但纏著他的毛血管卻根本不鬆開直往他脖子而去。我看過關於幽靈蛸的資料,因為以前在深圳販過魚,經常和海邊的魚販子打交道,關於各種海上的傳說和海洋生物,也算比較熟悉。
這種幽靈蛸屬於少血的海生物,除了主體部分有血液以外,觸手部分的血液非常少,因此痛感之類的神經也退化的厲害,不怎麽害怕疼痛,怎麽對付都沒用。我雖然知道這一茬,但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別的辦法,隻能掄起馬蹄形的探鏟,準備再將它的觸手切一次。誰知這一次,由於觸手探出的部位比較多,越粗的地方肉越結實,連砍了兩下,隻砍出兩道裂口,對幽靈蛸毫無作用。反觀豆腐那邊,被那些血管毛纏住,如跗骨之蛆掙脫不得,情急之下,隻能縮在脖子,用另一隻還沒有被束縛的手去拉扯那些血管毛。
我有心想鏟那比較薄弱的尖端,但尖端的位置,又牢牢吸附在豆腐的手臂上,若砍下去,無法控製力道,就連豆腐的手都會砍下來,一時間別提有多著急了。轉瞬間,那玩意兒已經到了脖頸處,豆腐努力縮著脖子,那些細細軟軟的血管毛使勁想往縮起來的脖子裏鑽,那種蠕動的感覺在敏感的脖子上特別瘙癢,豆腐縮著縮著就笑了出來,不過笑的很難看:“哈哈……好癢,救命。”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衝上去用手去扯那些毛血管,那東西彈性十足,藏在吸盤間的時候,看起來不過十厘米左右,但拉扯間卻如同橡皮筋似的,怎麽扯也扯不斷。我心中一動,猛的將探鏟倒豎,使得它鋒銳的頭部朝上,扯著毛血管往邊緣一劃拉,瞬間全都斷了,毛血管裏突突往外冒黑血。
這些血管毛似乎有痛覺神經,被割斷的部分頓時縮了回去,霎時放開豆腐,整個巨大的觸手亂擺。這一下子力道不輕,直接將豆腐從左邊床掃到了右邊床,休息室的床鋪也跟著放出砰砰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
我心說不好,幽靈蛸被惹毛了。
這東西全身百分之七十的部位是沒有痛感的,而且攻擊速度快,人還真拿它沒辦法,這要真和它的本體相遇,所有的觸手都跟著過來,就憑我和豆腐兩人,哪裏能對付。於是我趕緊拖起床上被撞的七葷八素的豆腐,拉開門就往外跑,說:“那東西恐怕要撞破船艙了,咱們對付不了,趕緊回船上去。”
豆腐平日裏耍嘴皮子的時候,什麽毒舌的話都能說,但心地其實特別善良,聞言驚了一下,說:“咱們不救唐江澤他們了?”我道:“之前你還對他連罵帶踹的,現在還顧得上他!”
豆腐氣喘籲籲說:“不行,我們不能扔下他們!”
我邊跑邊道:“光頭四個手裏有槍,人多,而且身手又絕不比咱們弱,如果我們能逃出去,他們肯定也能逃出去,如果他們已經死了,我們留在這兒豈不是送死?至於唐江澤,看他自己的命了,老子又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難道為了救他,把自己的命搭上?”豆腐有那麽好的覺悟,我可沒有,於是我加了句:“你難道忘記當時在養屍局救馮鬼手的事了?”
豆腐說:“馮鬼手本來就是個禍害,那次是我倒黴,但唐江澤不是個壞人!”
我說:“去他媽的,什麽好人壞人。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清白的錢都不好賺,好賺的錢都不清白,你當他那金融土豪的身份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倆邊說邊跑,轉瞬到了樓梯口,爬上樓梯便是指揮室,指揮室外麵就是甲板,屆時就安全了。誰知我倆狂奔而來,樓梯才爬了一半,從上方的入口處,猛然探出了一個碩大的腦袋,那腦袋呈現半透明狀態,表皮黑紅相雜在一起。
我記得幽靈蛸這種東西,頭部的位置有發光器,這都是深海魚類的特征,因為深海裏漆黑一片,在久遠的歲月中,使得深海中的很多魚類,進化出了自然發光器。我和豆腐盯著那個發光的大頭,猛的停住了腳步。
這東西居然還不止一條。該死,這些深海裏的東西,是怎麽上船來的?
那東西有一對碩大的白色眼睛,裏麵幾乎沒有瞳孔,顯然視力早已經退化,也不知是通過什麽感應動物的,堵在入口處,兩隻觸手立刻朝著我和豆腐而來。
豆腐這會兒也沒工夫再去關心唐江澤的問題了,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大叫一聲臥槽,轉身往回跑。我倆一路往回跑時,那休息室裏的幽靈蛸也已經探出了半個身體,幾隻觸手搭在地上,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前後夾擊,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情急之下,我看到了對麵空蕩蕩的物料室,連忙跟豆腐說:“快,跳過去,躲到物料室!”那地方空間比較大,即便拚命也能展開手腳,如果一直被堵在這狹小的走道裏,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豆腐說:“跳?足足有五米多呢,我跳不過去!”
我說:“跳不過去就是死,你還想不想結束小處男的生活!你快跳,我墊後。”豆腐也知道情況緊急,比劃了幾下,最後一咬牙,就跟要赴死一樣,一個助跑躍起,身形騰空朝前撲過去,誰知半道那觸手忽然朝他伸過去。
我早有準備,掄起探鏟拍過去,一下將那觸手拍偏了,霎時間三條觸手都朝我撲過來,豆腐趁此機會越過了走道,衝到了寬敞的物料室,轉頭一見我受困,驚的要往回跑。緊急關頭,我隻能喝一聲:“別管我!”
那觸手來勢洶洶,槍什麽的根本不頂用,還好豆腐攜帶的探鏟,我此刻隻能將它掄圓了,舞的虎虎生風,阻擋觸手的靠近,這些觸手力道很大,我的胳膊沒幾下就已經覺得酸軟無力了,它們太過粗壯,揮舞著阻擋了我的視線,我也無法知道豆腐的狀況了。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中,我聽到自身後傳來了一種滋滋的聲音,仿佛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在地上爬動,我心裏明白,入口處那個東西已經下來了,正朝著我爬過來。
完蛋了!
該怎麽辦?
我死了,豆腐一個人也逃不出去,文敏該有多傷心。
我以前孤身一人,從來不是個怕死的人,反正我死了也沒人為我傷心,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我需要照顧的人,因此幹起事情來,都是全力以赴,不計較後果。但現在,在這種關頭,我卻忽然多出了很多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