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 陰暗中的同盟者
妻子如斯說,高遠發的態度溫和了一些,他下意識地看了妻子一眼,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說:“我也不信,小博從小到大就沒給我惹過事,身在娛樂圈,卻從未傳出他的緋聞,他好端端的怎麽會和小保姆搞到一塊去?那小保姆雖然有幾分姿色,跟晴染卻沒辦法相比,我相信他的視力很正常。”
“是啊是啊,”艾國珍附合著,“打死我也不信,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體會是小博幹的。”
高遠發顯然是有些無措了,他不得不找厭惡了二十來年的繼妻來商量:“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小保姆一口咬定是小博所為,而且話裏話外的意思想讓高博負責任。”
艾國珍在心裏冷笑三聲,小保姆真是太不自量力,就算高博離婚再結婚,這結婚的對象也輪不到她的頭上吧?
艾國珍裝作很氣憤很護犢的樣子,義憤填膺!“怎麽個負責任法?難道還想讓小博娶她?別說小博現在是有妻有室的人,就算葉晴染真的要跟他離婚,能當小博的妻子也不會是她吧?”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小保姆似乎有意要小博負責任。剛才我試著跟她說,我會給她補償。她一口否決,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這事不太好解決。”
高遠發的態度空前的禮賢下士,空前的低姿態,艾國珍真是受寵若驚,她在心裏感謝小保姆的這一出好戲。
“那件事體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小博說他當時喝醉了,人事不醒,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而小施卻說,是她喝醉了,是小博將喝醉酒的她抱上床,”艾國珍見高遠發的臉色又陰覺了下來,趕緊收住話,轉而說:“他們兩個當事人各說各人,又沒有第三者存在,這事誰說得清楚?假如小施執意說小博強行和她發生關係,嚷嚷出去,我們高家將顏麵掃地,弄不好,小博還會有牢獄之災呢。”
高遠發冷聲道:“我找你來就是商量一下該怎麽辦,你倒好,一來就羅嗦個沒完。”
艾國珍一沉吟,隨後勇敢地抬起頭盯著一臉冰冷的丈夫:“遠發,我先問你,葉晴染真的打算跟小博離婚?”
“是啊,這也不怪晴染,哪個女人能受得了這種氣?”
艾國珍在心裏嘀咕,你高遠發不也在外麵養著個老情人嗎?你怎麽就不考慮一下我能不能受得了那個氣?
卻也不敢當麵提出。
委婉地問:“假如葉晴染執意要離開高家離開小博,我們小博豈不又成了單身漢?”
高遠發一下子便明白了艾國珍的話意,氣呼呼地說:“你的意思是,假如高博沒辦法將晴染留住,你想讓小博娶了那個小保姆?”
艾國珍才不想這樣呢,她隻想讓小保姆當個登天的梯子,讓真命女子順著梯子爬進高博的懷裏。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高博的婚姻給徹底攪黃嘍。
她貌似很無助很無奈:“我就是擔心小保姆得理不饒人,將事情鬧大。我們高家不是一般的人家,這種事體一旦鬧開不僅會影響你的聲望,更會影響我們家的生意。去年小見的事體,要不是擔心會給你和高家抹黑,小見也不會娶那種鄉下妞。”
想起高見之事,高遠發更煩躁了。
“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哪!”
艾國珍暗地裏扭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真是個十三點,明知高遠發最痛恨高見的那件醜事,平時遮掩都還來不及,自己反而在他麵前主動地提起!
“事體已經發生了,再煩惱也於事無補。遠發,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如何將這件事體給搞定。”
與繼妻形若陌生人過了近二十多年,高遠發還是第一次感到繼妻今天的這兩句話算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怎麽個搞定法?你有什麽好主意?”
堂堂的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此刻像個謙虛的小學生一樣在向自己征求解決的辦法,艾國珍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與得意。
她挺了挺胸脯:“這件事體就交給我好了,保證讓你滿意。”
“你說說,你想怎麽辦?”
艾國珍卻要賣個關子,嫵媚地一笑:“到辰光你就曉得了。”
既然如此,高遠發點了點頭:“那好,你去辦吧,我累了,想歇一息息(一會兒)。”
“遠發,那你好好歇歇,”艾國珍很體恤,走出房門的時候又回頭,塗滿脂粉的臉上突然多了一道烏雲:“講了這半天,我倒是把另一件大事給忘掉了。”
“什麽事體?”
“小見他想-”
高遠發一下子搶過話頭,“他又想幹什麽?成心正事不幹,一天到晚無事生非,別跟我提他!”
艾國珍隻得封住了嘴。
沒過一會兒,艾國珍很得意地從丈夫的臥室裏退出來,下到一樓,直接敲開小保姆的房門。
“誰呀?”
艾國珍看了一眼低著腦袋瓜子小身板如患了傷寒抖索個不停的小保姆,輕蔑地笑了笑:“別裝了,是我。”
施秀芝抬頭一看,頓時收住了欲滴的眩淚,笑咪咪地說:“太太,有事嗎?”
艾國珍也不答話,徑直走進屋裏,在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下坐下,然後命令道:“把門關上。”
這是一間樓梯底下的小房間,麵積不大,形狀呈倒三角形,盡管如此,屋子仍給拾掇得很有幾分雅致典雅的氣息。素色的窗簾半掩著,露出窗台上一盆青蔥的吊蘭,沿窗的條形桌上擺著一尊飛天舞女的白瓷雕塑,床頭櫃上擺了一瓶香水百合。小床上的被服素色幹淨,整齊地壘在一角。
展眼望去,很有種舒心養目的感覺。
隻是艾國珍無心欣賞。
施秀芝的心情如沐春風而怒綻的花兒,鮮媚,愉悅,她蝴蝶一般地飛到艾國珍的麵前,獻媚地說:“太太,還是您的主意好,三下兩下就把葉晴染給趕出了家門。”
“少胡說八道,她要跟小博離婚,跟我有什麽關係?”常在河邊走,艾國珍不得不提防濕了鞋。萬一這小保姆多了個心眼,打開視頻或是錄音什麽的,自己豈不要沾了水?“這事跟你有關吧?要不是你弄了那麽一出,葉晴染怎麽會氣得離家出走,叫著嚷著要跟高博離婚?”
施秀芝一愣,瞪起詫異的眼睛。
眼看小保姆要說話,艾國珍馬上接著又道:“小施啊,現在弄成介個樣子,你是怎麽打算的?”
施秀芝想也不想,脫口應了一句:“照我們之前的計劃行事啊。”
“什麽計劃,我怎麽不曉得?你介個人,年紀不大,腦子一點兒也不拎清,”艾國珍提高聲調:“施秀芝,我是看在你在我們高家勤勤懇懇工作了一年多的份上來找你談話的,你別東拉西扯的!”
施秀芝扭頭盯著艾國珍看,她有些看不懂了。
“太太……”
“你別講話,聽我講!”艾國珍喝道。
“我一直聽著呢。”
女主人這出爾反爾的態度讓施秀芝有些不滿和不舒服了,她梗著脖子頂撞了一句。
“介件事體搞大了,葉晴染肯定是要離婚的,就算小博死活不答應也沒用。你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葉晴染恨你是理所當然的,小博也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剛才高董跟我講了,說你介樣的保姆不能再留在介個家裏。”
什麽?
要趕自己走啊?
眼看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勝利,勝利的曙光已在前頭召喚,這個時候讓自己離去,這不是卸磨殺驢又是什麽?
傻子才會離開呢。
“太太,我不走,這裏幹得好好的,我不走。”
“我今天好聲好氣地跟你講,你不走,是不是非得等高董他們發火趕你才走哇?”
“太太,當初你卻不是這樣講的!”施秀芝急了,兩頰灌紅,雙唇泛白,氣急敗壞地說:“我不能走,假如我現在走了,我不是兩手空空什麽也沒得到嗎?這跟死在黎明前夕有什麽兩樣?”
“黎明前夕?真不虧是大學畢業,滿嘴都是文縐縐的形容詞,”艾國珍似笑非笑道:“反正我把話都帶到了,願走願留你自己決定。”
起身要走。
眼看昔日的同盟者翻臉了,而且擺出一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施秀芝又氣又急,嗓音不免大了幾分:“太太,我是不會走的,這個時候更不會走!”
艾國珍的眼裏閃過一抹濃濃的憎恨與憤怒。
可她知道,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
她微微提了提唇弧,唇角擒著難以言喻的冷笑,招手讓施秀芝靠近,在其的耳邊極小聲地說:“我覺得你這段時間離開這個家比較好,我介是為你好。你細想想我前頭講過的話,這個辰光,高家的人哪個不恨你?當然,我除外啦。你要是執意留在這個家裏,隻能將水越攪越渾。我要是你,葛毛(現在)肯定先在外麵躲一段,等事體平息了再回來。”
施秀芝納罕地看著一會兒唱紅臉一會兒唱白臉的女主人,她想不明白,女主人為何會如變色龍一般地變化著態度。
下意識地問:“怎樣才曉得事體平息了?”
“介還不簡單?”艾國珍冷哼了一聲,依舊細聲如蚊:“高博和葉晴染離婚了,葉晴染拖著行李徹底離開高家,介事就算圓滿解決和平息了。”
施秀芝哦了一聲,算是了悟。
“太太,您不會說話不算數吧?”施秀芝仰起頭,眼巴巴地望著艾國珍。
“你放心,該給你的都會給你,我們高家可是有信用的人家。再怎麽說,你在我們家也幹了一年多,不是幹得很好吧,還算過得去。”
艾國珍當然明白施秀芝指的是什麽,但她不能直麵回答,隻能用模糊的措辭回答。
此刻,她知道不能激怒小保姆,若跟小保姆僵持起來,後麵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先哄著小保姆離開高家再說。
施秀芝想想也覺得太太說得沒錯,自己現在若再滯留在這,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一想到高博那雙如狂牛般通紅的雙眼及恨不得將自己噬咬的神情,她不寒而栗!
艾國珍兩手很優雅地扯著披巾的兩端走出了小屋。
走了幾步又回頭,一臉嚴峻的吩咐施秀芝:“你曉得不曉得?有很多事體都壞在人的嘴巴上。小施,你曉得該怎麽做吧?”
施秀芝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點了點頭:“太太放心,我在外麵不會亂講話的。”
“曉得就好。”
艾國珍扭著有些發福的腰身往外走。
施秀芝跟了兩步,突然叫道:“太太,您可記得及時叫我回來呀。”
艾國珍頭也不回,半天才說了一句:“新保姆若做得不好的話,我自然會想起你來。”
施秀芝望著女主人富態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她此刻才發現,女主人說的每句話都是隱晦的,就算是外人聽見也覺得這些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冠冕堂皇的話了,隻有自己這個當事人才能明白內中所含的意思。
薑還是老的辣。
施秀芝決定,自己依照艾國珍的意思先離開高家,但不會離開杭州,她就守在高家的附近,觀察著高家及高博的動靜,隨時準備高調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