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城郊

  棲梧終是沒有再繼續站在紫竹林了，師父是真的走了。記得師父說過曾經也是在這片紫竹林裏，他彈琴，驪歌跳舞，他們一根根地削竹子，建了這間竹屋，驪歌用絲線繡出美麗的壁飾。棲梧曾長久地看著那些壁飾，也曾試圖繡出那樣的圖案。上次她帶回來了驪歌的琴，師父最後的那根線崩了，大概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師父的目光很少停留在棲梧身上過，一團煞氣，這大概是師父對她素來的印象了。停留在威武鏢局的門口，棲梧不知是該進還是不該進，老媽媽剛好出來，看到了棲梧，高興地不得了，雖然知道那個姑娘不是東姑，看到這個孩子還是說不出的親切。棲梧對老媽媽笑，第一次不再笑得不那麽有距離感。走進鏢局，竹隼依然如上次看到一般在砍柴，院子的另一邊有一個姑娘在做飯，還在衝門外喊，“婆婆，你在跟什麽人說話呀？”棲梧認得那是如煙。如煙也看到了棲梧，就停下手裏的活兒，走到她麵前，“他們找了你幾天了，你去哪兒呢？”棲梧說，“去看師父了。”這時竹隼和老媽媽都圍了過來，都露出關切的眼神，這個和東姑一模一樣的姑娘讓他們也覺得跟親人一樣，“我們這兩天很擔心你，到處找你，都找找不到，以後啊~出門得跟我們說一聲。”棲梧點頭。如煙第一次見竹隼是在他去萃英閣來找棲梧的那天，這是如煙第一次來鏢局，她也說不清為什麽要來這裏，想著竹隼傻頭傻腦的樣子，隻覺好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裏。這裏的老媽媽真是可愛極了，看到如煙的時候就自來熟了，也喊著丫頭，快來幫我做飯。 是夜，天空中星星點點，揚州城郊外的梅林被灑下了淡淡星光，有些迷蒙。東姑輕輕掠過梅林，最終停在了先前來過的素末墓前。她之前在梅林裏看到的必定是丹娘，丹娘來到揚州是為了為素末還魂，必定還會在這附近尋找素末的魂魄。丹娘已隨子遊在一起已幾載，卻突突然現在去拿長信宮燈為素末還魂，難道是有什麽說不出的苦衷嗎？東姑想要弄個明白，她對丹娘其實是極有好感的，若可以幫助到丹娘也好。 東姑在墓前轉了一圈一圈，忽地看到墓前的一棵破敗的梅樹枝上掛著一盞燈，那是長信宮燈，東姑在和竹隼於街頭巷尾四散漂泊時，見過那燈的圖紙。隻因擁有還魂的力量，長信宮燈在江湖中流傳甚廣，他們也有幸撇過一眼。宮燈忽明忽暗的火苗使原本就有些陰森的林子更加地撲朔迷離。東姑隱隱覺出了一個女人的氣息，淡淡的，卻是四散在周圍的。東姑還仿佛聽到低低的歎息。那是宮燈收集的素末的魂魄麽？那股淡淡的悲傷甚至感染了東姑的情緒，讓她想起了那些存活在記憶深處的畫麵。東姑忽地靠近樹幹，捂住胸口，是許久不曾發作的心絞之痛。 京城內棲梧也是心絞痛得厲害，她不得不化作一陣煙去紫竹林把琴拿來，抱著琴忍受著心絞之痛走在繁鬧的街道上，她實在苦不堪言，恨不得死去方能解除痛苦。失卻了往常那淡淡從容的風度，棲梧跌跌撞撞，幾次差點兒撞到行人。一個不小心，棲梧撞到了一個姑娘身上，那姑娘還未轉過身就在喊，“是誰這麽不小心，把我撞疼了都，賠禮賠禮。”棲梧沒有說話，那姑娘身邊的男子倒說話了，“你不要得禮不饒人啦。”他們都轉過身來，竟是公主世軒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