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離婚(2)
看著何淑言那殷切期盼的樣子,季雨濃一時竟也不知作何等反應,隻是流著淚,無聲的看著自己的媽媽,木宛清心裏卻是一沉。
那兩個警員走過來,對季雨濃說:“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且,今天上午剛剛經過精神科的鑒定,她的精神確實有點問題,所以,你申請保外就醫吧!”
季雨濃默然點頭,那兩個警員便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木宛清站在門口,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看來,何淑言確實是瘋了,或者說,是被她逼瘋了,可是,為什麽她卻沒有得到想像中的那種解氣和暢快的感覺?
相反,她的心裏好像更沉重了一點,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該是走還是留。
季雨濃溫言安撫了何淑言一陣,一抬頭看到她,眉一皺,冷冷的說:“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熱鬧還沒有看夠嗎?”
木宛清垂眉斂目不吭聲。
季雨濃再次出言譏諷,“現在,你總該滿意了,她雖然沒死,但是,這樣瘋瘋顛顛的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你一定覺得很開心吧?你總算為你媽媽報了仇。”
木宛清抬眼看他,想說什麽,又怕跟他吵起來,張張嘴,還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季雨濃的話卻多得很,近乎於滔滔不絕。
“行了,這下大家都安生了,你呢,心安了,我呢,也心安了,不用老是對你心懷愧疚,我們之間,也徹底的結束了,還真是輕鬆!”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雙手一攤,說:“我總算知道自己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位置,我,一個愛著你的男人,遠遠比不上那些上輩子的恩怨情仇,木宛清,你知不知道,從我知道你想用藥水謀殺我媽媽那件事起,我的心裏有多糾結?有多害怕?我連睡覺都會接連不斷的做惡夢,不是夢見媽媽殺了你,就是夢見你殺了媽媽,我……”季雨濃搖搖頭,“算了,我還是不要再說了,總之,現在我也輕鬆了,媽媽……她也應該輕鬆了吧?明天上午九點,律師樓,這一回,應該沒什麽可以再來打擾我們簽離婚協議了!”
他說完便決絕的轉過身去,木宛清抱著肩,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她哪裏還有什麽好說?從一開始,便已注定,他們是這樣的結局。
從拘留所走出來,她開了車,四處遊蕩著,頭腦裏隻是亂哄哄的,也不知怎麽的,居然繞到了醫院的那條江邊。
江水滔滔,歲歲年年如是,她停下車,向江岸走近了些,凝神看腳底下的江水,江水混濁,岸邊還有著泡沫狀的漂浮物,一浪湧過來,在岸邊激起無數水花,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突然奇怪的想,當年的自己,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勇氣,居然敢在那麽冷的冬天選擇投江而死。
那時,是傷透了心,覺得走投無路,那現在呢?
現在不是走投無路,隻是覺得涼,明明已入初夏,卻從頭到腳沁著涼意,浸著無力和蒼白,哭,哭不出來,叫,叫不出口,隻是這麽悶著,憋著,忍受著。
她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明天。
她更不知道怎麽麵對跟他簽離婚協議的場麵。
幾乎一夜未睡,她幹瞪著一雙眼睛等待天明。
一夜之間,仿佛把她和他之間所有的事從頭至尾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像放電影一樣,隻是,觀眾隻有她自己,個中滋味,也隻有她自己明白。
一段孽緣。
黎明時分,她給他們之間的感情下了定論,然後,睡著了。
沒想到一倒頭,居然睡到十點!
她慌忙拔季雨濃的電話,那頭聲音沉鬱,“約定的時間不到,手機關機,你什麽意思?”
木宛清支吾著,“我睡過頭了。”
季雨濃輕哧一聲,“明天上午九點,我希望,你不要再睡過頭。”說完,毫不留情的掐斷了電話。
木宛清拉上被子捂著頭繼續睡。
可能是因為白天睡得太足的緣故,到了晚上,她橫豎又是睡不著,又將自己導演的兩人電影重放了一遍,為什麽到要分開的時候,才更發現他的好?
多可笑,她竟然先舍不得這段婚姻了!
當初,不是已經狠下心,咬著牙,決定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的嗎?
於是,第二天的早晨九點,依然沒能起來,這回,直接睡到了十點半,還覺得意猶未盡,眼皮沉得抬不抬不起來,直到粗重的擂門聲將她從睡夢中叫醒。
季雨濃幾乎是挾風帶雨而入,衝到臥室裏,直接把她從床上提溜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木宛清,放別人鴿子很好玩嗎?”
木宛清無辜的搖頭,“不是,我最近有些黑白顛倒,不如這樣吧,我們現在再去簽,好不好?不一定非要早上,不是嗎?”
“我的公司裏,有一攤子事等著我的律師去做,他不可能等你睡飽睡足,再來簽這份離婚協議。”
“那就不簽什麽協議好了!”木宛清木然說:“反正,除了盈盈,我又不打算要你什麽,我們直接去民政局好了。”
“民政局是你們家開的吧?任你隨叫隨到隨時辦理?”季雨濃恨恨的轉身,“再一個明天,木宛清,我再給你一個明天,如果你還不去,那麽……”
他冷哼一聲轉過身,木宛清卻勾著頭在那裏思索,如果她真的不去,他會怎麽樣?
自從國外回來,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他的威脅,所以,一時之間腦子短路,實在想不出他會拿什麽招數來對付她,因為剛剛睡醒,此時腦子裏更是如漿糊一般,聽到外麵有什麽聲音沙沙的,又見他襯衫的袖口濕漉漉的,不由問:“外麵下雨了嗎?你都淋濕了,要不要換一件衣服?”
她不等他回答,已飛快的跳下床,去找她那天幫他買的那件襯衫,她還一直沒有機會拿給他穿上試一試呢。
伸手去掏袋中的那件襯衫,見季雨濃微眯著眼看她,目光一片涼薄,她這才訕訕的停了手,他們兩人之間都快離婚了,已經不需要再說這些關心的話了。
將那隻袋子背到身後,木宛清咕噥著說:“對不起,我明天,一定會去。”
季雨濃的目光在那隻袋子上一掃,然後,麵無表情的離開了。
木宛清趴在窗邊看他頂風冒雨而去,他的身影挺拔俊秀,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顯得更黑更亮,很好看。
自從報複之心一起,她真的有好長時間沒有仔細認真的看過他了,那時隻覺得,能報了木雲的仇,不管是失去全世界還是失去他,好像都沒有什麽大不了。
可是,現在為什麽卻覺得那麽留戀?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麵前,她披了睡衣走出去,仰頭讓雨打濕自己的臉,有水珠接連不斷的滾落下來,她相信那隻是雨滴,而不是自己的眼淚。
第三個第二天,她總算及時在九點之前醒了過來。
事實上,在淩晨四五點鍾她就已經醒了,因為難受,渾身上下都像被火燒火烤,一絲力氣也沒有,喉中更是幹渴得要命,她低低的喚小影,小影見她滿臉通紅,一摸頭,燙得要命,急急忙忙的送她去醫院。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她終於得以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輸液。
好受了一點點,頭也就清醒了一點點,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八點半。
慌慌張張的爬起來,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針頭拔掉,也不管流不流血,就這麽披頭散發的衝出去,往律師樓趕。
緊趕慢趕,總算在九點之前趕到,季雨濃早已不耐煩的等在那裏,不住的抬手看表。
“對不起,我應該來得不算晚吧?”她努力擠出一點笑,在他對麵的椅子上氣喘籲籲的坐下來。
他麵色陰沉的打量著她。
她被他看得直發毛,下意識的問:“有什麽問題嗎?”
“你出車禍了?”他問。
木宛清搖頭,“好端端的,為什麽咒我?”
“那身上的血跡從哪兒來?”他問。
木宛清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白色的蕾絲裙上已是桃花朵朵開,鮮妍至極。
她一臉的無所謂,說:“在醫院裏打點滴,差點又忘記時間,剛拔了針頭跑出來。”
他撇撇嘴,不再說話,示意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
木宛清先舉手,“我隻要盈盈。”
季雨濃翻著白眼瞅她。
“最其碼,我要有盈盈的探視權。”她看著季雨濃,“如果你不肯,我不會簽字。”
“閉上你的嘴!”季雨濃仍是一張撲克臉,轉向律師,說:“念給她聽!”
木宛清越聽越稀奇,眼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張越大,幾乎快變成了O形。
因為她聽見律師念的協議中,竟然把季雨濃名下的所有不動產都給了她。
“我不要這些東西,我隻想要盈盈!”她強調。
律師慢條斯理的說:“放心,盈盈也是判給你的!”
木宛清愕然,瞪大眼睛去看季雨濃,他淡漠開口,“我突然覺得,帶著一個孩子,會幹擾我以後的婚姻生活。”
木宛清瞪著他,腦中轉著無數個念頭,他這是怎麽了?那天明明惡聲惡氣的說絕不會讓再見到盈盈,今天卻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光如此,還給了她那麽財產,他到底在玩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