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爆料(3)
司機越說話越多,轉而又說起自哥哥病後,父母的傷心難過,木宛清本來一直注意的聽著,始終沒有插進一句話,到這時,卻突然發問:“哥哥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定然是有原因的,你們就沒有仔細的去查找一下嗎?
“是呀!”英姐顯然對這個問題也非常的關心,她的眉頭一直皺著,目光閃爍不定,不自覺的回頭看了木宛清一眼,見到對方沉靜烏黑的眸,她張了張嘴,終是什麽也沒說。
“唉,連醫生都查不出是什麽原因,我們又能怎麽樣?”司機也很是沮喪,“隻是說,他可能是驟然間受到什麽巨大的無法承受的刺激,所以才會精神錯亂。”
“那他平日裏都有什麽表現?”木宛清小心的追問,努力裝出單純的熱心腸的模樣。
司機想了想,搖頭,說:“他沒有什麽表現,就是,得了病以後,他變得特別安靜,他以前特愛說,都有點貧嘴,可是,得了病以後,整天一句話也沒有,嘴巴閉得緊緊的,要不就是天天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像生怕自己會說出什麽似的。”
木宛清和英姐對看一眼,都不禁唏噓的長歎。
她還想再問什麽,司機的心情卻突然變得很不好,擺擺手說:“唉,這都十幾年了,他也是好不了了,再過幾年,也許這輩子也就這麽暈暈沉沉的過去了,罷了,不提他了!”他站起身,對木宛清說:“木小姐,你們有事你們談,我先出去了!”
木宛清“嗯”了一聲,眼看著司機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這才重新又將目光轉向了英姐。
“想到了什麽?”她歪著頭問。
英姐怔怔的看她,並不回答她的話,反而問:“你從哪裏把他找來?”
“他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我需要用車,巧遇吧。”木宛清回答。
“或許不是巧遇,是有你媽媽魂靈的指引吧?”英姐還是處於一種迷茫而虛浮的狀態中。
木宛清耐心的等著她的魂魄歸位,同時,將一疊錢拿出來,放在茶幾上,手指壓在上麵輕敲,她敲得不快也不慢,那聲音不高也不低,英姐的目光在錢上跳了跳,卻很意外的將那迭錢又推給木宛清。
“我不是什麽好人,”她苦笑著說:“可是,也能什麽錢都要,如果……如果事情真是那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英姐的眼突然變得直勾勾的,“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木宛清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安靜的等著英姐自己說下去。
英姐卻隻是在那裏喃喃自語,聲音極低,滿是皺紋的臉糾結在一起,難看至極,卻也驚悚至極,思緒又神遊了好一會,她的目光才漸漸變得清明。
“季老總出事那一天,何淑言曾經叫過夏天左 ,哦,也就是剛剛那位司機的哥哥,去她的房間商量事情。”英姐緩緩的說:“他們商量了很久,因為季老總臨出門之前,曾和何淑言大吵一架,所以,看到夏天左進到她的房間,我就忍不住過去偷聽。”
英姐說到這裏,臉色有些不自然,蠟黃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潮,她訕笑著應對木宛清安靜卻銳利的目光,說:“其實,當時在季家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點,夏天左和何淑言的關係不一般,我這人好奇心比較重。”
其實,是偷窺的陰暗心理比較重吧?木宛清在心底裏冷笑,但是,她並不挑明這一點,把注意力停在她的上半段話上,問:“他們是情人?”
“可以說是,但是,好像也不能這麽說。”英姐費力的組織語句,“夏天左不過是個小司機,在何淑言眼裏,就是個下人,她自然是瞧不上他的,可是, 對她卻很有好感,對她很殷勤,他這人長得也不壞,也能說會道,很會開解人,何淑言偶爾也會跟他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但那天聊的時間實在太長,我在外麵偷聽,裏麵的人全都壓低了聲音說話,所以,幾乎是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隻聽到 突然大叫了一聲,說什麽不可以不可以,何淑言就冷哼了一聲,讓他出去,房間裏又再沒了聲響,我也不敢再聽下去,後來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那個 才大睜著雙眼走出來,臉白得嚇人,還一個勁的拿袖子抹汗,何淑言倒還是那樣,沒有什麽變化。”
“那後來呢?”木宛清耐心的追問下去。
“後來,後來就是何淑言說季老總跳樓自殺了,要我一起去那裏去找他,叫上了另外一名司機,我當時還問,為什麽不叫夏天左 ,何淑言說他已經辭職了。”
“也許,他們在房間裏談的,就是關於辭職的事,他感到不能接受,臉色才會那麽難看。”
木宛清在一邊淡淡的說。
“不可能地!”英姐叫了起來,“他明明還開著季家的跑車出去,怎麽可能辭職呢?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事!”
“所以,你的猜想是?”木宛清挑了挑眉毛。
“木小姐,關於季老總死時的情形,我已經跟你說過一次,我覺得,他不像是跳樓自殺而已,而像是……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撞飛了出去,所以……”她驚惶的看著木宛清,“所以,你還是不要再問下去了吧,我是不敢說出那句話的。”
“是,我不問了。”木宛清極力裝出一幅平靜至極的模樣,等到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腿有些抖,看來,自己是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麽鎮定。
她仍將那迭錢放在了茶幾上,英姐極力推拒,木宛清淡淡的說:“其實,你什麽也沒說,你隻是對我陳述了一些實際存在的細節而已,你在害怕什麽?”
英姐卻還是搖頭,眼裏居然已浮起了一層薄霧,“季老總其實為人不錯,雖然平時很少說話,可是,對底下的人,從來都是又大方又寬容。”
木宛清回頭看她,慢慢皺起了眉頭,英姐像是有些畏懼,聲音低了許多,卻一直沒有停,仍是堅持說了下去,“現在的季少爺,跟季老總一樣,都是麵冷心熱的男人,木小姐,你們既然已經是夫妻,還是……罷手吧!”
木宛清澀然一笑。
她又何嚐不想罷手?可是,有人逼得她無法罷手!
回到車上時,木宛清一直沉吟不語,司機本來就是個很健談的人,見她一直不說話,就笑著問:“怎麽?遇上什麽為難的事了?”
木宛清心裏盤算的事,又怎麽敢說給他聽?當下笑了聲,說:“也沒有什麽事,隻是突然覺得很累。”
司機輕笑,轉回頭緊握方向盤,在那條羊腸似的小巷道裏拐來彎去,木宛清是見過他的車技的,便一直盯著看,及至車子滑溜如魚般遊離出小巷,她突然發問:“老師傅的哥哥車技是不是也像你這麽好?”
“那是!”提起這個, 師傅好像頗為自豪的樣子,“他一輩子沒別的愛好,就隻是愛車,還隻是十一二歲時,就喜歡擺弄車,一直擺弄到三十多歲,還是沒玩夠,那時我們老開他玩笑,說他不如直接娶個汽車做老婆得了。”
木宛清輕笑,“那怎麽行?汽車哪有人來得貼心?”
司機歎了口氣,“人貼心,可是他不肯要呀!”
“啊?”木宛清露出疑問的神情,司機便又苦笑說:“當時家裏也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女孩子長得也還算秀氣,他隻是看不上人家,惹得我媽媽大罵,說他進了有錢人家做司機,就發起癡夢來,當自己也是有錢人了地!”
木宛清想起英姐說的話,便試探著問:“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他?他的心上人……”司機欲言又止,忽又轉頭問:“那天我看報紙上的新聞,你是季家的兒媳吧?”
木宛清點頭默認,司機便不再說下去,木宛清情知他避諱著什麽,也就不再追問,目光落在車台上的一張卡片上,上麵寫著: ××交通公司夏天右。
“原來老師傅的名字叫夏天右,”她漫不經心的挑起話題,“那你的哥哥不是應該叫夏天左?”
司機輕哧,“別說,還真是讓你蒙對了。”
“是嗎?”木宛清微笑,其實早已從英姐那裏知道了那個名字,此時也不過是順口確認一下。
有了名字,本市又隻有一家精神病醫院,要找到他本人就再簡單不過,隻是,如果這位熱心的老師傅知道自己居心不測,隻怕要討厭自己了。
可是,她已然顧不得那麽多,心裏有一種急切到無法忍受的情緒,想將那些陳舊的支離破碎的往事還原。
在手機上調出T市的地圖,很快便找到那家精神病醫院的地址,她在那附近讓司機把車子停下了。
其時已是下午時分,因為風大,連陽光也似乎斂了形跡,而這一帶相對來說又比較蕭條,她一個人縮著肩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嘴裏隻默念著那個名字,這時,手機卻突然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