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烈火(2)

  木宛清卻已看出他的心思,白他一眼,將護手霜放回手袋。


  季雨濃等了許久,那雙柔軟而溫暖的小手再沒有落上來,心裏癢癢的,毛毛的,失望的叫:“木宛清,你真的很小氣!”


  木宛清不睬他。


  他在那裏左摸摸右摸摸,突然又叫起來,“哎喲!我的肩好痛,宛宛,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木宛清不應聲。


  “我是病人呀!不是應該發揚人道精神,體貼愛護病人嗎?”他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臉上卻流露出孩子一樣渴盼的神情。


  木宛清歎口氣,隻好站起身,幫他輕輕的揉捏肩部,轉瞬間又開始時空穿越,以前季雨濃工作到很晚,她也會輕輕的幫他倒一杯茶在案頭,幫他輕緩的揉肩。


  在那種時候,季雨濃就會開玩笑叫她是小丫頭,放下手中的工作,與她溫存一番。


  如今想起來,又是甜蜜又是悲傷。


  忽覺腰間一緊,卻是季雨濃已然抱住了她的腰,臉抵在她的肩胛上,深深的沉沉的呼出一口氣。


  “宛宛,我覺得很幸福。”他說。


  木宛清的心狂跳起來,手軟軟的抱住了了他的頭,指尖輕輕插入他濃密的發間,他的頭發還是那麽硬,微微的紮著她的下額,癢癢的。


  “喲,還真是甜蜜呀!”


  一個尖細的女音將他們從幻夢中驚醒。


  木宛清鬆開手,轉頭去看門外的人,一身大紅的羊毛呢大衣,顯得膚色潤澤,眉眼更加生動,是方心嬋。


  木宛清略有些羞赧的低下頭,終究是她對不起她。


  方心嬋的目光針一樣刺在她的身上,再度爆發出尖厲的冷笑。


  “平時裝得那麽清高,搞了半天,也不過就是一個破爛貨!季雨濃,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就是一個收破爛的!你的嗜好還真是怪異,除了捉鬼,就是收破爛!”


  這話實在刺耳,木宛清卻還是垂首不語,隻覺得自己理虧,由得別人罵幾句也沒什麽了不起。


  季雨濃卻是跟方心嬋吵慣了的,眉頭一皺,轉瞬間又是一幅暴躁至極的臉色,“你來幹什麽?”


  “我怎麽不能來呢?”方心嬋歪著頭反問,“你不要忘了,我現在還是你的正妻,而她,不過就是個不要臉的小三加破鞋!”


  “方心嬋!你要是還不能好好說話,就立馬給我滾出去!”季雨濃一把將手中的點滴拔下來,朝她扔過去。


  木宛清驚呼一聲,慌忙處理他手麵上流血的針孔,方心嬋冷笑,“瞧你這心疼的!怎麽,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當年季雨濃是怎麽絕情的待你的?都被人家逼死了,現在還要上趕著貼上來,虧你還是什麽狗屁的音樂家,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木宛清一徑低著頭,由著她胡罵亂罵,隻是不出聲,季雨濃卻氣得在床上直打跌,“方心嬋,你今天來,存心就是來找茬的嗎?我告訴你,我以前讓著你,是沒有心情跟你計較,你真以為我怕了你嗎?你好像忘了五年前的李加英沈悄悄是什麽下場!”


  方心嬋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淚水奔湧出來,她委曲的說:“我是你從小長大的妹妹,是你的妻子,你打算要像對李加英沈悄悄那樣對我嗎?”


  季雨濃閉上眼,良久,再說出來的話便柔和了許多。


  “就因為我們一起長大,所以,心嬋,請放過我,給我一條生路,你明明知道,如果我們兩人再這麽生活下去,不過就是各自枯萎而死,你這又何必?你自己又何嚐好受?”


  “你還知道我不好受嗎?”方心嬋的眼淚不斷的湧出,“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季雨濃沉聲說:“現在,是該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的時候了。”


  方心嬋淚水迷茫的看著他,這個男人,到底有多絕情?有多殘忍?他居然說,她日夜期盼著的與他的婚姻,是錯誤,如果她傾盡全心情愛是種錯,那麽,這世間還有什麽是對的?


  心裏的怨毒和恨意,似灰塵越積越厚。


  她不再哭泣,倔強的抬起頭來,說:“我今天來找你,就是來結束這個錯誤的!”


  季雨濃一陣驚喜,“心嬋,你肯離婚了?”


  木宛清也不由驚訝至極,那晚方心嬋詛咒般的話猶在耳畔,她為什麽會轉變得那麽快?


  “是,我是肯離婚,可是,我的條件,你不要忘記了!”方心嬋冷冷的說。


  季雨濃略有些為難,“心嬋,我經營起成宇不容易,你並不懂經營管理,為什麽要一定要我的公司?我可以給你錢,相當於大半個成宇的支票,你拿到這些,遠比得到一個公司要實用得多!”


  方心嬋卻隻是陰惻惻的笑,“看來,你還是愛江山比愛美人要多!”她轉向木宛清,“所以,你還是不要先得意吧,你瞧,你還比不上他的半壁江山呢。”


  木宛清保持沉默,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在這種場合說些什麽。


  經由方心嬋這麽一激,季雨濃生怕木宛清心中再起芥蒂,急急的應道:“方心嬋,你不要胡說八道,好,我答應你就是,將成宇集團全都給你!”


  房間裏響起了兩聲驚呼,一聲是方心嬋的,另一聲,卻是木宛清的。


  寂靜,足足有一分鍾的寂靜。


  木宛清大叫:“季雨濃,你瘋了嗎?你不可以這麽做!成宇是你們兩代人的心血,你不可以這麽丟棄!”


  方心嬋卻在大笑,“哈哈,他確實是瘋了,他瘋了!瘋了!”


  她笑得腰深深的彎下去,蹲在那裏,最後變成號陶大哭。


  木宛清被她的哭聲扯得心都要揪起來,伸手去扶她,卻被她重重打開。


  方心嬋哭了一陣,擦擦眼淚站了起來。


  “季雨濃,你真是絕情,你對她那麽好,為什麽就不能把那點好,分給我一點兒,哪怕一點點,我也不至於……不至於這麽絕望!”她一步步走近病床,嘴裏神經質的念叨著,“我真想把你的心扒出來看一看,為什麽那顆心,就不能我一丁點的位置!”


  木宛清不由毛骨悚然,她生怕方心嬋做出什麽衝動的事,可是,下一秒,方心嬋卻又恢複了理智。


  “我不要你的全部產業!”她平靜的說,“我還沒有那麽貪心,我隻要你一半的產業,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季雨濃萬萬沒想到事情還會有轉機。


  “你自己也說,我不懂經營管理,所以,出口的那部份產業,我要你教我做幾次。”方心嬋淡淡的說。


  “就這些?”季雨濃驚訝不已。


  “就這些,怎麽?做不到嗎?”方心嬋盯住他。


  “做得到!當然做得到!”季雨濃忙不迭的點頭,“別說幾次,就是一直幫你,我也無話可說,心嬋,謝謝你!”


  “不用客氣。”方心嬋的嘴角突然浮起一絲陰冷的笑,“反正我要整個成宇集團,也是吞不進去,消化不好的,與其如此,倒不如這樣做,也算是兩全其美,你說對不對?”


  “對。”季雨濃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感激和愧疚,“心嬋,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


  方心嬋的嘴角依然是那種陰惻惻的笑,“難得小雨哥還肯說這句話,我們這也算是好聚好散吧!如你所說,各自放各自一條生路,總比捆在一起同歸於盡的好!”


  她轉過頭來看木宛清,“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嫂子呢?什麽時候辦喜事?”


  她的轉變簡直是快得讓人無法想像,木宛清怔怔的看著她,更被那聲嫂子叫得渾身發麻。


  如果沒有看錯,方心嬋在說這些話裏,臉上的神情是怨毒恨毒的,是咬牙切齒的。


  可是,季雨濃看不到。


  木宛清扯扯季雨濃的衣袖,不安的說:“季雨濃,你還是要想清楚,就算你離婚,我也不會跟你結婚的,我想,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


  “我離婚,是因為我的心又活過來了,宛宛,我就在這裏,不管你要不要再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永遠都在這裏等你!”季雨濃的話柔軟得像一汪水。


  方心嬋聽在耳裏,心頭又泛起難言的苦澀,看一眼木宛清,她身形嬌小,比她足足矮了大半個頭,可是,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卻覺得自己才是最矮最卑微的那一個。


  “明天我就想辦交接儀式,小雨哥覺得怎麽樣?”她問季雨濃。


  “可以可以,就算你現在就要辦,我也無話可說!”季雨濃還處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中。


  “那麽,我們明天見嘍!小雨哥!”方心嬋輕笑,飄然而去。


  木宛清對著她的背影,一陣膽戰心驚。


  季雨濃卻開心的不得了,“宛宛,宛宛,你聽到了嗎?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阻礙了!哦,不對,還有斯洋,我該打電話給斯洋,我要告訴他,我的妻子複活了,讓他找別的女人去做美夢吧!這個臭小子,差點把你霸占了,還好,宛宛,你意誌力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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