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淒絕(4)

  木宛清隻是道歉,轉瞬間又高興起來,扯著席方平的手說:“方平,你陪我去季家,我要去雨濃,我要跟他說清楚,這隻是一場誤會,真的隻是一場誤會!他會原諒我的!”


  席方平悲哀的看著她,緩緩的搖頭。


  “宛清,不要再去了!”他歎息著說,“剛剛,我就是從季家過來的,從鑒定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鬱悶的要死,去酒吧買醉,無意中找到這個證據,我也跟你一樣,欣喜若狂,覺得就此可以洗清自己,我拿著這個證據,去了季家,你猜他們怎麽說?”


  席方平苦笑起來,“算了,那些話,你還是不要再聽了,免得髒了你的耳朵!”


  “雨濃看到了嗎?他也不相信嗎?”木宛清不敢置信的叫。


  席方平繼續搖頭,苦笑,“宛清,聽我一句勸,從今天起,你就忘了這個叫季雨濃的男人吧,他……他也許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或許真是一個影子,又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愛著誰,他不過是一個糊塗蛋,隻會誤了別人的糊塗蛋而已。”


  “不!你不可以這樣說他!我不相信!”木宛清尖聲大叫,“我要見他!我要把這些證據拿給他看!他不會不信我的!”


  “宛清,你別怪我說得話殘忍,可是,在你和那些冷冰冰的證據麵前,我想,他更願意相信的,是鑒定結果!”席方平悲憤的叫。


  “不!不會的!”木宛清叫得聲嘶力竭,孟遠見她情緒激動,輕輕的扯了扯席方平的衣角,附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席方平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腿也不自覺的軟了下去,他強自保持著鎮定,而身邊的於晶晶看向這邊時,已掩麵垂淚。


  多麽殘忍的事!


  席方平怔怔的想,為什麽這麽多殘忍的事,都要發生在這個單純善良卻又孤單無助的女孩身上?


  這太殘忍了!

  三人一齊靜默,看著木宛清在那裏悲苦的叫,孟遠擰開了頭,席方平走上去,拉起她的手,輕聲說:“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大年三十的晚上,到處是煙花綻放,處處可聞歡聲笑語,一派歌舞升平。


  豪華的季宅,當然也不例外。


  寬敞明亮的客廳裏,何淑言喜笑顏開的坐在那裏,沈悄悄則是極盡諂媚之能事,又忙著布菜,又忙著示好,儼然已是季家的半個女主人,季雨濃坐在另一邊,漫不經心的切著一塊牛肉,手邊的高腳杯裏,盛著滿滿的紅酒,客廳的牆壁上,一個如電影屏幕大小的壁掛電視裏正傳來喜慶的歌聲,而窗外,鞭炮聲響起一片,一片歡快喜樂。


  木宛清和席方平踏著那些鞭炮的碎屑走近季宅,負責守衛的保安拒絕讓他們進入,顯然,裏麵的人已經料到他們的到來。


  席方平直接爬了進去,粗暴的把保安踹到一邊,拉著木宛清的手走進客廳。


  客廳裏溫暖如春,客廳裏人的臉卻是冷如寒冰,看到他們,何淑言挑挑眉,並不理睬,反而轉頭對沈悄悄說:“看來,門口的保安真的該換了,什麽人都可以放進來,放蕩的女人,亂咬人的瘋狗還有窮叫花子,什麽人都想往季家跑。”


  季雨濃的眉毛軒了軒,垂了眼斂,仍是不緊不慢的切著他盤中的那塊牛排。


  木宛清上前一步,哀哀的叫了聲,“雨濃!”


  他抬起頭飛快的掃了她一眼,很快又將眼斂垂下,像是不屑於再看她,用叉子挑起一塊牛排,在嘴裏慢吞吞的嚼著。


  他是那樣的冷淡疏離,好像他與她根本就是一對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木宛清的嘴唇抖動著,眼淚連綿不斷的湧出來。


  “別哭了,哭一次是楚楚可憐,哭得多了,就令人生厭了!”何淑言對著客廳的一角擺手,管家正在那裏垂手伺候,她皺眉說:“怎麽這麽沒有眼力勁兒,還不快把她給我哄出去?這樣髒的女人,免得汙了我季家的門庭!”


  管家看看左右,就算打算動手,席方平上前一步護住了木宛清,冷哼一聲說:“舅媽好像忘記了,這季家的門庭,其實還有席家的一半,我席方平的朋友站在那裏,我看誰敢哄?”


  何淑言嘿嘿的笑,笑罷,對季雨濃說:“小雨,我說吧,隻要是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的!席方平,你總歸是沒有忘記,這季家的地還有你的一半,你是為你爸爸鳴不平嗎?”


  “我爸爸早就跟著舅舅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我隻想讓他安息,不打算再鳴什麽不平,要鳴,也要為活人而鳴!”席方平冷笑,說:“其實,我並不想再踏進這個肮髒的地方一步,隻是,有人不死心,非要過來問一句,我也隻好陪著她,免得她再被人欺負!”


  “那是,你是她孩子的爸爸,自然要護著她!”沈悄悄在一邊煽風點火。


  季雨濃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仍是在切那塊牛排,隻是,那刀叉在他的手裏,突然不再是吃食物時的閑淡從容,反倒有凜然的寒氣陡生,他不像是在切牛排,更像是在剁著牛排。


  木宛清一步又一步,終於艱難的走到他身旁。


  “我想請你看一份視頻資料,那一晚,我和方平之間,真的什麽也沒有發生!”她低低的說。


  “我已經看過了。”季雨濃平淡的抬眼,“但我想,媽媽說的對,那一晚沒有發生,不代表那一晚之外就沒有發生,你們有很多機會可以發生很多次事。”


  “我沒有!”木宛清的臉瞬間漲紅了,“你相信我,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你是要我相信你的謊言,而不相信科學的證據?”季雨濃的目光冷冽如霜。


  木宛清無助的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鑒定結果會是那個樣子,可是,我發誓,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我跟方平之間,什麽都沒有!”


  “不要再騙我了。”季雨濃忽然低笑,“除了錢,我其實一無所有,再沒什麽可以讓你騙!”


  “我沒有騙你!雨濃,我真的沒有騙你,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沒有!”木宛清悲戚的叫著,反複著說著這幾句話,她甚至試圖去扯季雨濃的衣襟,季雨濃突然炸喝,“走開!不要碰我!你這個肮髒的滿嘴謊言的女人!不許再來碰我!”


  木宛清的手僵在那裏,保持著一個古怪而可憐的姿勢,瞠目結舌的看著季雨濃,他說什麽?他說她是肮髒的?

  席方平衝過來拉木宛清走。


  “我早就說過,你跟這個王八蛋說這些,永遠沒有用,你總是不相信,非要跑到這裏來,再讓這些人淩辱一頓,你還真是個傻丫頭!不要再理他了,跟我走!”


  席方平實在是氣壞了,他最見不得木宛清這樣季曲求全的模樣,每次見到她這樣,總是要心頭火起,恨不得狂扁那個讓她受氣的人一頓。


  “我不走!”木宛清也上了倔勁,“我是清白的,我不能憑白無故的被人潑了汙水!就算我要走,我要把事情弄清了再走!”


  她倏地轉過身來,死死的盯住何淑言,“何總,你敢說,那個所謂的鑒定,你沒有動過手腳嗎?”


  何淑言作驚愕狀,“我動手腳?你這說得也太可笑了吧?我天天盼著望著抱孫子,我難不成還希望你生出個野種嗎?是你自己不知羞恥,白紙黑字在那兒,你還是要一再否認,木宛清,你到底想做什麽?”


  木宛清冷笑,“好!既然你說你沒有動手腳,那麽,你敢不敢,再讓季雨濃跟寶寶做一次鑒定,這一次鑒定,我們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全程陪同,我還會再找醫院裏的醫生護士幫我們作證,血液樣本也要送到一個陌生的檢驗機構,而不是在這個城市裏,何總,你敢不敢?”


  何淑言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隨即幹笑,“還有這個必要嗎?你這個作母親的,還真是狠心,你的寶寶都那樣了,你還忍心再紮她一針嗎?她隻怕,也承受不了你再紮她一針!”


  “你說什麽?”木宛清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席方平怒氣衝衝的將何淑言的話接過去,“何總,現在宛清問的問題是,你敢不敢再讓季雨濃和寶寶作鑒定,請你正麵回答,不要再扯上別的問題!”


  “敢!我為什麽不敢?”何淑言幹笑,“還真是可笑,木宛清,也許你真的要去看精神科醫生了,你懷孕時,就懷疑我害你的孩子,現在孩子生出來了,你居然又懷疑我擅意改動報告,不要我們季家的血脈,這樣的話若是說出去,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冷笑起來,又轉向季雨濃,“小雨,她居然說我會不要自己的孫子,不要你的孩子……”


  “夠了!”季雨濃狠狠的將手中的刀叉扔了出去,他冷冷的逼視著木宛清,“你鬧夠了吧?也該滾了!不要再攪得我們不得安生!”


  木宛清固執的仰起頭,“我隻是在求一個清白,不管你們季家肯不肯認這個孩子,我隻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覺得我這個要求,並不過份,這一次的檢驗結果,無論是什麽,我自會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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