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軟軟的故事

  席方平一語既出,也自覺失言,但此時此刻再遮掩,實在是有欲蓋彌彰之嫌,他性情開闊,向來直來直去,索性就說:“說給你聽也無所謂,反正都是些舊事,那時候,和我們一起去法國的,還有沈悄悄,也就是軟軟。”


  木宛清無聲的聆聽。


  “其實,說起來,是我先認識沈悄悄的,她人長得美,到哪兒都能引人注目,男人嘛,又大都是外貌協會的,”席方平歎了口氣,皺起雙眉。


  “其實放在現在來看,覺得女人的外表沒那麽重要,順眼就好,可是,當時年輕呀,覺得有個靚妞在自己身邊,真的很拉風,沈悄悄一開始是我的女朋友。”


  木宛清輕輕的啊了一聲。


  席方平回頭看她,說:“怎麽?覺得不可思議是吧?事實就是這樣,一開始,是我先接近沈悄悄,死命的追求她,對了,她家境不怎麽好,但是呢,很勤奮,天份也很好,我自然就會經常借機幫助她了,一來二去的,就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後來呢,我就把她帶給我表哥炫耀。”


  “這一炫耀不要緊,他們兩人倒對上眼了,表哥那是橫刀奪愛呀,我心裏那個氣呀,當時都想把他給痛扁一頓,後來,還真的打架了。”


  木宛清愕然,“你們不是親戚嘛,怎麽還能動手呢?”


  “就是因為親戚,我才更想不通呀,”席方平鬱鬱的說:“都說朋友妻,不可欺,這表弟妻,不是更不可以欺嘛,可我表哥那個人,特霸道,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也不還手,卻也決不肯鬆口,就要定了沈悄悄,後來沈悄悄就來求我,說她已經愛上我表哥了,讓我不要再胡鬧。”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也沒什麽招了,隻得黯然退場,可心裏難受呀,從那以後,就不理表哥了,一個人天天喝悶酒,有一次,我喝多了,就在操場的長凳上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草叢裏有人說話。”


  “卻是兩個女生在聊天,有一個,就是沈悄悄,另一個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問她,為什麽要選擇季雨濃,放棄席方平,又說季雨濃這人話少,脾氣怪,沒有我那麽好相處,沈悄悄回答的話,讓我的酒當場就醒了!”


  木宛清好奇的問:“她說什麽了?”


  “她說,她心裏也是這麽覺得,可是,季家比席家更有錢,而她,需要錢,她還說,她其實兩個人都不喜歡,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木宛清倒吸一口涼氣。


  “我當時就覺得,腦子一陣清明,渾身冷得要命,然後,我就去季雨濃,把我聽到的事,一點不漏的告訴了他,可是,他這個傻子,非但不相信,還把我趕了出來,說我是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


  “後來,他就開始改變自己的個性,他對沈悄悄,那是真好,從來不做飯,為了她,學著做飯,從來不喜歡笑,為了她,天天笑得像傻瓜,他也不喜歡多話,可是,為了她,天天饒舌的像個婦女,總之,就是為那個女人走火入魔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他對女生那麽好過,他以前真的臭屁得很,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那種體貼,那種周到,那種寵愛,真是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真的是不知要怎麽樣才好!”


  木宛清聽得心裏一陣酸澀,她實在想像不出來,那樣的一個季雨濃是什麽樣子的,在她耳裏,季雨濃有他的溫柔,可是,絕大部份時間,他是冷靜自持的,是不苟言笑的。


  席方平見她不出聲,吃的笑出來,說:“吃醋了是吧?”


  “有點。”木宛清回答,“他還沒有這樣對過我呢?”


  “傻了吧?”席方平看著她笑,“那時他十八歲,一個衝動又熱情的小毛頭,又是第一次戀愛,當然會傻裏傻氣的,現在,他都二十六五歲了,怎麽可能還像當時那樣?他是愛你的,如果不愛你,不會去跟你領結婚證,也不會因為你和以前的同學見麵,就發那麽大的脾氣。”


  木宛清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說:“你說的對,隻是,年少時那麽深刻的感情,總會留下一些深深的印記的。”


  “這一點你倒是沒有說錯!”席方平突然歎了口氣,“那段感情,給他留下的,又何止隻是印記那麽簡單?是生生的把他劈成兩半,再重塑成人!”


  木宛清驚愕不已,隻是目瞪口呆的聽下去。


  “沈悄悄不喜歡表哥,隻看中他家裏的錢,所以,當舅舅的公司瀕臨倒閉自殺,表哥飛回國奔喪之後,沈悄悄就已經決定放棄他了,人人都知道,隻有他不知道,沈悄悄那時已經又找了新友,她家境貧寒,父親早年殺人入獄,母親又是風塵出身,想繼續學業自然就得再物色新的冤大頭,她人長得美,很快又有一個上手了,在國外時兩人就勾勾搭搭,後來又莫名分開,重回表哥身邊,同他一起艱苦奮鬥,倒是顯出幾分賢良模樣來。”


  “我本來還打算把她跟那位有錢公子哥的事告訴表哥,看到他們那樣,反而不好再多說什麽了,隻當她被有錢人甩掉,終於知道真情的美好,誰也沒有料到……”席方平突然苦笑,“以前我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蛇蠍美人這一說,後來,總算相信了。”


  木宛清隻是不懂,瞪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席方平歎口氣,說:“誰也沒料到,這位沈小姐,明著是回到表哥身邊,實際上,確是做臥底來的。”


  木宛清“啊”了一聲,捂住嘴。


  席方平看她一眼,說:“我當時得知實情後,也是如你這般反應,我隻當她人輕浮,也是為家庭所迫,卻沒想到,她根本連心都沒有,公子哥家的公司,與季家向來有過節,甚至舅舅之所以倒閉,也與他們家有脫不了的幹係,表哥和舅媽殫精竭慮,公司稍有起色,他們又出手打壓,可是,總算老天爺長眼,這樣的交易,也不知怎麽被表哥意外發現,將計就計,反而把他們耍了一通,贏了商戰,情場卻是受到重創,他太過信任太過喜歡沈悄悄,自然也就摔得重,差點就沒法複原,好在,當時公司的事太多,牽扯了他的精力,又有舅媽在一邊支撐,總算闖了過來,從那以後,他就性情大變,身邊不斷女人,不過,我卻知道,再也沒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木宛清怎麽也沒有料到,季雨濃居然還有這麽一段傷心事,隻是聽得愣怔不已,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怪不得他始終不肯讓我進公司做事,偶爾答應,卻也始終不肯兌現,卻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她喃喃的說。


  “是呀,他也不想重蹈覆轍。”


  “那……既然軟……沈悄悄當時做過那麽過份的事,為什麽他現在還是與她……來往?”她小心的問。


  “這個,我真不知道,他也沒有告訴過你嗎?”席方平問。


  “他隻是讓我相信他。”木宛清低低的答。


  “那可能是商場上的事所迫吧,你可能不知道,沈悄悄現在是那個公子哥公司的副總,隻是,關係一直很奇怪,明明訂了婚,卻又一直沒有結婚,也不知到底怎麽回事,算起來,她跟那個人,也有好多年了。”席方平緩緩的說。


  “那她一定很愛他吧?”木宛清說。


  “愛?”席方平笑起來,“我不認為那種女人心裏還會有愛這樣的字眼。”他諷刺的笑,一轉頭看見木宛清還在那裏一派神思恍惚的模樣,生怕自己說的這一通,又讓她心裏有了芥蒂,忙說:“別再想那個女人的事,她就是一張舊皇曆,遠遠的翻過去了,現在,你現在是季雨濃的NO.ONE!”


  木宛清淡然而笑,“我真的,能占到他心裏的第一位嗎?”


  “那是當然!”席方平笑得爽朗,“這麽多年了,我就從沒見他對女人這麽上心過,一個男人,要不是很愛一個女人,斷斷不肯拿婚姻來束住自己的,不是嗎?”


  木宛清的心,因著席方平篤定的笑容,也慢慢的平靜下來,她揚起唇角,說:“謝謝你,方平!”


  “謝什麽呀!”席方平又露出那種大而化之的表情來,突然又詭秘一笑,說:“你知道,我以前跟表哥吵架時,曾說過什麽話嗎?”


  “什麽話?”木宛清問。


  “我曾經說過,我說,季雨濃,你小子搶我的女朋友,你就等著吧,等你以後有了新的女朋友,我處心積慮也要把她搶過來,報這一箭之仇,讓你也嚐嚐被人搶女人的滋味!”


  他在那廂學得活靈活現的,木宛清嗤嗤的笑起來。


  席方平耍夠寶,在那裏也笑,笑罷,又擺出一個酷酷的表情,問木宛清,“如果你最先遇到的人,不是表哥,是我,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會!當然會!”木宛清笑著回答,“你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誰不喜歡呀?”


  她笑得嬌俏,席方平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又誇張的捋了捋自己的額前的發,木宛清咯咯直笑,席方平向來是人來瘋,越發的張狂多話,到了醫院,仍是滔滔不絕,一個說得興致勃勃,一個聽得津津有味,一直到了病房門口,還是歡聲笑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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