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她到底是誰?
這一帶的別墅區,是建在一座風景秀美的山下,一條清澈的河流,從山腳下起,如玉帶般纏繞在別墅區中。
她在河邊走了走,河邊靜悄悄的,隻有三兩位老人在散步,河裏也有幾隻不怕冷的鴨子,在水裏嬉戲,幾枝垂柳的枝條在水麵上輕輕劃過,不再像以前那樣幹枯僵硬,倒是有了幾絲柔軟,仔細看過去,原來那枝條上已然綻出了幾絲鵝黃的嫩芽。
竟是春天快要來了嗎?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連空氣也似乎沒有那麽冷冽了,拂過臉上的風,還是有一點點的冷,但是,卻不像以前那樣,似薄薄的利刃,能劃破人的肌膚。
在河邊的鵝卵石小道上隨意的走了一會,又掏出手機給季雨濃打電話,居然還是占線!
心裏的不安更深了些。
沿著小道,繼續往前走,幾株開得嬌豔的迎春花映入眼簾,那麽嬌嫩的鵝黃色,讓人精神一振,她快步走過去,正想在迎春花旁的石凳邊歇歇腳,卻見迎春花叢裏忽地立起一個人影。
一抹窈窕的身影,淺米色的風衣,鵝黃的絲巾軟軟的纏繞在脖間,垂下的部分,迎風招展,直襯得人比花嬌,就連那張臉,也是似曾相識的,美若春花,嫣然一笑,便有萬種風情暗生,她在記憶中拚命的搜尋著,總算記起來,是那天在公園中遇見的那個女子。
此時,她拿著一隻黃色的手機講著電話,不知說些什麽,笑得柔美至極,一抬眼看到木宛清,眼睛眨了眨,木宛清微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又抬腳離開,向另外一叢迎春花走去,沒走幾步,身後突然有人叫,“等一等。”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木宛清緩緩轉身,歪著頭看她,滿臉探詢的神色。
“我見過你。”女人笑意盈盈的走過來,“那天,跟雨濃還有方平在一起,你還記得我嗎?”
木宛清微笑點頭,說:“記得。”
“你是……雨濃和方平的朋友?”女人細細的眉毛好看的蹙著,輕輕的問。
“季雨濃是我老公。”木宛清簡單的回答。
“老公?”女人滿臉驚愕,“季雨濃結婚了?”她驚叫。
木宛清微覺這叫聲有些刺耳,便隻是沉靜的點點頭,並不多說。
但那女人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不悅,仍在那裏自顧自的說,“咦,真是奇怪,你們什麽時候舉行的婚禮?”
木宛清搖頭,說:“我們是旅行結婚。”
“旅行結婚?”女人再次發出驚叫,木宛清心裏的不悅更濃,她瞥了她一眼,不想再多說,移步走開。
不料,那女人卻又緊趕了幾步追上來,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驚訝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木宛清禮貌的保持著微笑,那女人打量了她幾眼,說:“都說季雨濃是個浪子,看來,浪子也有收心的時候,雖然驚訝,但是,也許隻有像你這樣單純質樸的女孩子,才最能拴住他的心。”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幾分入耳了,木宛清簡短的道了聲謝謝,正想說什麽,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季雨濃打來的。
她接起來,他在那頭急急的問:“宛宛,你在哪兒?”
“我在外麵,在河邊閑逛呢。”木宛清回答。
季雨濃的聲音陡然變得惡劣,“你是不是太閑了,打我那麽多遍電話做什麽?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木宛清吐吐舌頭,細聲細氣的說:“對不起,我打了好幾遍,電話都在占線,所以……”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季雨濃已經在那頭大嚷,“我在談公事!”
木宛清嚇了一跳,仍是囁嚅著說:“對不起。”
那頭傳來季雨濃深長的歎息聲,“好了,沒事掛了吧,我忙著呢。”
隨後,響起悠長的忙音。
木宛清輕微的歎了口氣,一抬頭,看見一雙亮亮的眼睛,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犀利的瞅著她,原來那個女人還沒有走。
木宛清卻不想再與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多說什麽,她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晚上季雨濃又喝得酩酊大醉的回來,木宛清扶著他,踉踉蹌蹌的上了樓,一進臥室,他便撲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身上一身的酒氣,木宛清想把他拖到浴室去,無奈拖不動,仍是找熱毛巾給他擦了擦,擦過他的下巴時愣了愣,鼻間似是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氣息。
陌生的香水氣息。
不是屬於她的,她從來不用香水。
她低下頭,湊在他的衣領間細細的聞了聞,氣味更濃重了些。
木宛清倏然起身。
她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費腦筋,於是,飛快的動手給他脫襯衫。
胸前的扣子一顆顆被解開,然後,是腕間的扣子。
她的手停在了那裏。
一根細細長長的卷發盤在鈕扣間,在燈光下閃著微黃的光澤。
陌生的頭發。
同樣不是屬於她的,她一直是黑色的直發。
自下午起,一直盤旋在心底的那份不安,終於徹底的彌漫開來,像是一場大霧,讓她的整個心空都迷朦一片。
她顫抖著將那絲卷發扯了去,仿佛那不是一根細弱的頭發,而是一條小小的,蜷縮著的劇毒的蛇,那麽讓人膽戰心驚。
機械的給他換上睡袍,然後,將衣服丟到洗衣籃,再回來,發現那根卷發盤縮在地上,她拿起鑷子,小心的將她夾到垃圾筐裏。
明知道明天就是英語八級考試,這一夜,卻怎麽也睡不著。
反來複去,隻覺得長夜漫漫,讓人窒息。
自從那次車禍,季雨濃表露心跡,她便再也沒有懷疑過他。
一種天然的信任,覺得這個男人肯用自己的生命來愛她,那麽,其他的一切都突然變得很輕,很薄,變得不值一提。
而婚後,季雨濃也確實不再出入那些娛樂場合,更沒有什麽花邊新聞傳出。
於是,她便忘記了,這個男人,曾經是個怎樣的浪子。
大睜著眼睛,等到天蒙蒙亮。
頂著一對熊貓眼,下床收拾文具。
季雨濃也醒了,看到她的身影,迷迷糊糊的問:“你起那麽早,去哪裏?”
“今天考試。”她輕聲回答。
“什麽考試?”季雨濃仍是口齒纏綿。
“英語。”木宛清簡單的回答。
季雨濃皺了皺眉,掙紮著爬起來,說:“我送你去。”
“不用了!”木宛清轉頭看他,“你昨晚喝了那麽多酒,還是好好休息吧。”
說到喝酒時,她下意識的盯著他看,季雨濃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又說:“還是我送你去吧。”
早餐是在考點附近的一家晝夜營業的小餐館裏吃的,木宛清埋頭吃飯,不發一言。
季雨濃也非常的沉默,濃黑的眉毛一直微蹙,目光空洞的盯著某一處,思緒也不知飛到了哪裏。
木宛清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到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心裏,居然還是懼著他的,也許是因為兩人最初,便是由他的巧取豪奪開始。
她從一開始,就害怕他發怒時的樣子,更害怕他那種凜冽陰鬱的眼神。
突然覺得口中的蟹粉小籠油膩的厲害,勉強咽進肚中,卻一團團堵在胸口,喝了好幾口豆漿也沒有衝下去,隻是堵得厲害,堵得難以呼吸一樣。
季雨濃總算看出她的異常,那雙眼睛也有了些焦距,投射在她身上,“怎麽了?”
他問。
“沒什麽。”木宛清搖頭,“我吃好了,考試時間快到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我要進去了。”
季雨濃嗯了一聲,她便抓起身邊的包包往外衝。
於晶晶和幾個同學已經在校門口等她,見到她,都捂著嘴吃吃的笑,“老公這麽體貼,還親自送了來?”
木宛清隻是勉強笑了笑。
另一個女同學說:“宛清呀,你有這麽好的老公養著,都還忙著努力考級,我們這回的八級要是過不去,不得三頭碰壁而死。”
木宛清笑了兩聲,說:“我將來也是要自己出來工作的。”
“有人養,還用工作?”女同學歎口氣,“你可真是不會享受呀。”
木宛清隻是茫然的笑,被人養著,總得看人的臉色,不如自力更生,來得更暢快一些。
當然,這些話,如今隻能說給自己聽,就連於晶晶,也不能再透露一句,已經有了家庭,是兩個人或者一家人開始生活,若是說得不妥,難免又會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雖然有些心神不定,但是,一做進考場,還是換了心魂,全神以赴。
考試異常的順利,自覺過級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倒是於晶晶在那頭愁眉苦臉,“我要完蛋了,我看,我肯定過不了,口語更不用提了。”
木宛清在一邊安慰她,“大不了下一次再考嘛。”
於晶晶轉頭看她,撇嘴說:“喂,能不能說句吉利點的話?還下次呢,你是不是咒我這次不過?”
木宛清哭笑不得,隻得說:“好吧,是我說錯話,我該罰。”
“罰你請我們吃大餐!”於晶晶一臉的壞笑,旁邊幾個同學也都一起起哄,木宛清笑說:“想要挖我一頓,就直說,還拐彎抹角的。”
“誰讓你是資本家的老婆?不挖白不挖,我們這些五四青年,就是為了挖資本家而存在的。”於晶晶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