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打賭

  楊山嶽無數次夢到過自己重新穿著一身白大褂,坐在診堂後麵輕輕將手指扣在的手腕上,閉著眼睛去感受病人的脈搏跳動。


  感受一次次脈搏跳動間的相同與不同,然後對症下藥,給不同的病人開出不同的藥方,用一劑又一劑溫熱的湯藥除去病人的病痛。


  張鋒也不打擾閉著眼睛思考的老人,他是來請楊山嶽出山去重新坐診的,而不能將話說得太過了。


  話語說得太過誘惑,等人家事後思考的時候未免會覺得自己牛皮吹得太大發了,失之於真實。


  話語說得太過於理性了,過於逼著讓人做出選擇,難免會留下咄咄逼人的印象。


  因此張鋒也不急,隻是悠然地喝著麵前的清茶。


  清茶中帶著一股子淡淡的中藥味,與以往張鋒所接觸到的養生茶湯都有所區別,能想象的出來這是楊老自己配出來的養生湯方。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手中拿著幾張紙咿咿呀呀地從屋子中走了出來。


  楊老驚呼一聲,趕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從小孫女的手中將紙張拿了回來,隻是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地看不清楚了。


  楊老無奈地將小姑娘抱在懷中,轉頭對張鋒說道:“我答應你可以去坐堂。”


  張鋒還沒有來得及欣喜,屋子中就已經傳來了一道的冰冷的聲音:“我不同意。”


  張鋒轉頭,看到楊紫蘇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一間臥室的門口,此時的俏臉上已經布滿了寒霜。


  楊老一隻手抱著小孫女紫苑,一邊無奈道:“紫蘇。”


  話語中帶上了幾分淡淡的怒氣,可以看得出來老人對於孫女反對自己坐堂的事情很是不滿。


  楊紫蘇無奈道:“爺爺。”


  說著轉頭冷聲道:“這位先生,不論你是誰,現在請你出去可以嗎?我們這裏不歡迎你。”


  楊山嶽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話語中透露著幾分不容許冒犯的威嚴:“紫蘇,不準胡鬧。”


  楊紫蘇無奈地扁著嘴,一副委屈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道:“爺爺。”


  俗話都說是隔輩親,在這對爺孫的身上更是演繹的更加淋漓盡致。


  楊山嶽無奈道:“紫蘇啊,爺爺是個中醫,爺爺應該去診堂中再發揮爺爺的餘熱才對啊。”


  楊紫蘇擔憂道:“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但是你的身體能支持的住嗎?”


  楊山嶽低聲道:“我也是個老醫生了,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還能不知道嗎?”


  張鋒這時候細細打量著楊山嶽,眼見他的臉上有一縷縷細微的紅褐色。


  張鋒心中暗罵自己大意,竟然連這麽點小細節都沒有注意道。


  楊紫蘇說道:“爺爺,這麽多年你又不是沒有沒有出去坐過診,哪一次不是因為你的病而回來了啊?”


  楊山嶽重重地一歎息,仍然是堅持道:“但是這一次我是真的想去啊。”


  楊紫蘇畢竟才剛剛二十出頭,對於很多事情還是了解的不夠透徹。


  但是張鋒卻知道,楊老這是心急了啊。


  七十歲之所以被稱為古稀,是因為一句話:人活七十古來稀。


  雖然因為現代醫學技術的不斷發展,人類的壽命比起古代來有了大幅度的進展,活到八十歲甚至九十歲的人也比比皆是。


  但是楊山嶽可是楊家醫學的第五代傳人啊。


  他在中醫上的天賦不可謂是不強大,畢竟能在三十歲的年紀上治好一個慢性腎炎綜合征並發腎功能不全的中醫確實不多,就是與古代的一些名醫比起來也可以說是不遑多讓。


  二十年前因為信教的事情被迫離開了自己喜愛的醫院,對於楊山嶽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因為此事的打擊,他很是消沉了一陣子,甚至每日需要用大量的酒精來麻痹自己。


  但是幾個月之後,再一次觸碰到那些熟悉的草藥之後,那顆對於中醫中藥充滿了無限熱忱的心又重新開始躁動了起來。


  自此之後楊山嶽開始在小區的花園中培育一些中醫藥材。


  好在他雖然離開了醫院,但是畢竟名氣還在那裏,而且小區中的鄰居們有個頭疼腦熱什麽的他也很樂意去幫忙,因此倒是沒有人說什麽閑話。


  而在不能接觸病人的大量閑暇時間當中,楊山嶽潛心開始潛心研究中醫理論,開始嚐試著整理楊家前四代人口口相傳下來的寶貴經驗與他在前二十年行醫過程中的一些感悟。


  剛剛小孫女紫苑手中的紙張上就寫著一些他整理出來的東西。


  但是越是隨著整理與研究的深入,楊山嶽就越是能發現一些問題或者想到一些用來治病救人的新思路。


  因此這些年中有人來請他出山坐診的時候,他也會選擇一部分人的醫館去做做嚐試。


  隻是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就那麽短短幾個月浸泡在酒精中的生活,竟然讓楊山嶽落下了病根。


  因此雖然嚐試著去坐診治病,但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往往去了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他就不得不重新回家了。


  楊家是中醫傳家,再加上楊山嶽信奉道家理論,因此堅持著古人所說的醫者不自醫的原則,一來二去的就將自己的病情徹底耽擱了。


  隻是這次,楊山嶽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恐怕再有個幾年的時間,他就算是想要整理一些關於中醫的東西也是力不從心了。


  他已經沒有時間花費幾倍的時間去仔細考慮一味味藥在加減之後到底會產生什麽樣的奇妙反應了。


  或者說在以往的空閑時日中,他已經將能思考辯證的東西全部考慮的差不多了,唯一需要的就是讓病人去檢驗這些藥方的成果了。


  楊家的醫術最早學自溫補一派,而除了一些危在旦夕的病之外,楊山嶽提出來的其他的藥方都注重在補上。


  而越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反而越是需要臨床上的細微反應。


  張鋒笑了笑之後開口說道:“我有個冒昧的請求,希望能為楊老把一下脈。”


  楊山嶽自然不會諱疾忌醫,對於張鋒把脈的請求自然是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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