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時間允許，請別錯過

  12月29日大雪


  不是很冷。


  真的不是很冷。穿了黑色呢子大衣，頂著大片的雪花出門。路上很少有車行過，這大雪，連公交也停了。有想賺錢賺瘋了的出租司機在身邊停下，討好般的問，到哪裏去。那大雪，見著縫隙就鑽。說話的功夫，雪便落在司機的臉上，瞬間融化。他臉的溫度，還真是溫暖。


  有些猶豫，還是拉開車門坐上去。這種天氣，賺錢不容易。那我也做次救世主，至少，在這特定的天氣，做一下這個司機的救世主。我能給他錢，把身上的錢都給他。我想，我是瘋了吧。我自己也是個窮人。可我偏偏給了自己一個做富人的機會。


  給他一張薄薄的鈔票。喜人的粉紅色。他的臉被這粉紅色映的似乎更加溫暖。


  下了車，依舊是迎著雪花。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下車。


  隻是想出來走走吧。見鬼，選擇了這麽一個鬼天氣。


  電話響，屏幕上閃動著熟悉的號碼。爛俗的鈴聲，滿大街都能聽到。


  好好，文件已經做好了，明天早會上就拿給您。我總是這麽卑微。


  轉身回家。沿著剛剛出租車走過的路，我想，我今天還真是神經病了。


  轉動鑰匙開門。


  落在身上的雪花早已經凝成了水珠。換上拖鞋，摘下眼鏡。巨大的溫度反差在鏡片上凝了一片水霧。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跟公司那幫女人一樣，戴著隱形眼鏡，會怎麽樣。那凝成的水霧是不是能把隱形眼鏡從眼睛裏衝出來。


  媽媽在廚房裏忙活，有飯菜的香味傳出來。兩個女人的生活，即使再怎麽鮮活，也總是缺少了點什麽。


  飯桌上，兩個人低著頭，各自忙活自己麵前的飯菜。


  “卉卉，工作還順利嗎？”


  “唔，還好。”嘴裏含著飯菜，說話自然有些不清楚。


  就這麽兩句，一天的對話結束了。


  12月31日大太陽

  雪沒有融化。太陽大的耀眼，卻隻是光亮，感覺不出什麽溫度。


  任誰都知道，昨天飄飄搖搖了一天的雪花，不可能一夜之間化掉。除非是做夢。


  走路去公司。手裏握著一個煮白薯，暖著手，散發著熱氣。在到達公司的時候，剛好吃完。手也不那麽僵硬。有來的早的男男女女，已經在樓下掃起了雪。這幢寫字樓有很多家公司，所以看到很多陌生的麵孔。臉上沒有表情，大概與這冷冷的天氣有關吧。


  踩著他們掃除的道路，踏進寫字樓。我是十七樓的員工。我不需要掃雪，因為我是秘書。秘書總有許多事情要忙活。況且，這麽多人掃雪，少我一個，沒什麽影響。


  手忙腳亂的準備早會要用的材料。才發現，給歐陽小姐準備的市場調查報告落在家裏了。回家取，來不及了。


  公司的人陸陸續續的到齊了。


  每個人都裝模作樣的拿著文件夾走進會議室。都心知肚明，厚厚的文件夾裏有用的資料沒有多少，甚至可以說，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歐陽小姐照例坐在總經理的旁邊。她是部門經理，卻總是強調我們要叫她歐陽小姐。


  總經理掃視了一下我們，簡短的幾句話總結了上個周的工作。這個周的計劃，依舊是由歐陽小姐公布。


  我低著頭，故意裝作看不見歐陽小姐頻頻掃來的目光。


  短暫的沉默，沒有人說話。


  “總經理，我的市場調查報告忘在家裏了。”小心翼翼的語氣，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害怕驚擾了什麽一樣。


  “什麽？”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絲怒氣。隻是來不及發作。


  “總經理，我做了市場調查報告。”


  “那你去影印幾份，分發給大家。”


  “不用了，我可以這樣把重點說給大家聽。”


  那份市場調查報告是自己的心血，更何況，我一直擁有驕人的記憶力。看得出，總經理很滿意。這個男人的臉上浮現出喜悅。毫不掩飾。


  我還是平靜的表情，歐陽小姐臉上已是掩飾不住的怒意。可是怎樣？雖然一直卑微著，可我知道，要怎麽抓住一個機會。那麽多報告都給你了，我隻是適當的拿回自己的著作權利而已。


  早會順利的結束。我被任命為總經理助理。這，似乎是一個肥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午餐的時候，小雅跑過來祝賀。這個傻傻的心直口快的丫頭在我的耳邊說：“卉卉，終於有出頭日了，那個歐陽老女人再也不能作威作福的占用你熬夜寫的報告了。”


  “小雅，小心點兒，歐陽小姐在看我們。”


  “怕什麽？以後有你罩著我。還怕她麽？”


  不值得奇怪，一個公司的勾心鬥角，往往比一個國家的還要厲害。踏上了社會，習慣了便好。


  1月4日陰天


  最近一直下雪，隻不過斷斷續續。


  三天的元旦假期，倒是清閑。窩在家裏，聽聽音樂，看看書。沒有什麽報告要寫。那份本應該交給歐陽小姐的報告書安靜的躺在寫字桌上。想想，順手掀起寫字桌上的茶色玻璃，把那份報告壓在下麵。


  還是走路去公司。


  電梯間有公司的人跟我打招呼，這些人一下子似乎與我熟絡起來。他們叫我“童小姐”。挺美的稱呼。以前，大家都是低著頭沉默不語的。


  辦公桌換了位置，隔著總經理的辦公桌有兩米開外。換句話，我跟總經理共處一室了。


  歐陽小姐進來趙總經理，說是有話說，看他們有些複雜的眼神，我很知趣的走了出去。非工作上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一向都是懂得分寸。


  在門外麵，隱約聽到質問。歐陽小姐尖銳的聲音有些刺耳：“為什麽要讓童卉做你的助理？”


  “她的工作能力很強。”


  “就因為這個嗎？工作能力強的還有很多人！”


  “夠了，歐陽雪，工作時間，我是你的上司，你沒有權利這麽跟我說話。而且，你已經占用了童卉那麽多的報告，已經足夠了。”


  “你還是沒有忘記她！”


  歐陽小姐眼睛含著淚衝了出來，並沒有看一眼佇立在門邊的我。很奇怪的對話，令人不解，雖然似乎有提到我，但是沒有人明確的指出，那就不關我的事情。


  敲門進去，總經理的臉色不太對。也怪，剛剛那番可以歸為爭吵的對話，放在誰身上都會不舒服的。


  去休息間泡了咖啡斷了進來，放在總經理的桌子上，安靜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處理麵前一大堆的文件。總經理助理遠遠比一個小小的秘書來的麻煩。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抱怨坐上了這個職位。


  1月5日天晴


  陰霾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了。


  心情格外的好。起床，把自己收拾利落。越發的精明幹練了。


  手機上有條短訊，是一凡發的。說是晚上接我下班，一起吃飯。還沒有告訴他我升職了呢。剛好晚上吃飯的時候正式告訴。


  擠上公交車，看著有些皺的衣服，開始後悔自己怎麽不坐早半個小時的那班。


  突然想起，走的時候忘記給媽媽把豆漿熱上了。


  隻有兩個人的辦公室總是很冷清的。偌大的公司，該是這裏最安靜了吧。工作間，低低私語的聲音總是四處飄蕩。安排總經理的行程，處理一份一份的文件。雖說工資多了許多，可是瑣碎的事情也隨之而來。


  “童卉，幫我端一杯咖啡來。”


  咖啡間裏聽見兩個女同事八卦：“總經理要跟歐陽小姐結婚了呢。”原來不論在什麽時候女人總有心情八卦呢。


  “總經理，你要結婚了嗎？”把咖啡放到總經理麵前，我問。原諒我，我也是女人，也有好奇心。


  “童卉，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麽？”很奇怪，摸不著頭腦。


  “沒什麽，是的。要與歐陽雪結婚了。其實……”電話鈴聲響起，打斷總經理的話。


  工作又如平常那樣，有條不紊的繼續著。唯一讓我感到有些梗塞的便是早上與總經理的那段對話，沒頭沒腦。也罷，沒頭沒腦的事情多著呢。如果每件事情都有追究起來，那還不是要累死人。


  就像是我跟一凡，我都記不得什麽時間與他在一起的。可我們不還是要結婚了嗎？

  下班的時候，一凡開車在公司的樓下等我。一輛不算好也不算壞的車，一個不算優秀也不算平凡的男人。剛好，跟我這個平凡的女人很登對。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在車上，告訴一凡，我的頂頭上司要結婚了。他很奇怪的說了一句，終於要結婚了。


  去吃的川菜，辣的我直流眼淚。


  1月8日天晴


  請了一天假。家裏要來一個很重要的客人。不，是以後要跟我們一起生活的人。


  跟媽媽很早就起床，特意又把家裏收拾了一番。其實，一直都是很整齊的。看得出媽媽很緊張，握了握她的手，讓她知道我陪在她身邊。其實，要來的人也不是什麽陌生的客人，明明都是熟悉的，卻搞得那麽拘謹。那些大人們，有時候也真的讓人看不透。


  門鈴響了，跑去開門。把林叔讓了進來。今天的重要客人。其實，我一直知道的，他對媽媽好，對我也好。


  媽媽很羞澀，林叔很拘謹。兩個人像是害羞的小孩子。


  終究還是要我開口：“兩個人都是過來人了，如果覺得可以的話，就湊合著蓋一床被子取暖吧。”媽媽很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約莫天下如我這般懂事兒的女兒不多吧。這個把青春都給了我的女人，我能為你做什麽？隻是給你追尋幸福的權利罷了。


  沒有什麽繁文縟節，林叔當天就搬了過來。住進了媽媽的臥室。我沒有改口，依舊喊他林叔。倒也沒有人在乎什麽。


  隻是我該開始習慣，多了一個人的生活空間。


  1月9日多雲轉晴


  早上起床，桌子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餐。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不再是媽媽，換成了林叔。這個老實木訥的男人，會對媽媽好。三個人圍著桌子，有說有笑，很和諧溫馨的畫麵。看起來，倒也像是一家三口。


  去了公司，桌子上放了一張請帖。


  翻開看來，是歐陽小姐跟總經理的結婚請帖，時間是2月14號那天，情人節結婚，還真是浪漫。收好請帖，盤算著到時候該帶一個多大的紅包去。


  對著桌子上的一大堆資料發呆，這些繁瑣的工作啊。


  電話震動，一凡的簡訊：卉卉，咱媽跟林叔在一起啦？恭喜。


  回簡訊：別總是咱媽咱媽的，我還沒有把你給轉正呢。


  幾秒鍾的功夫，簡訊又傳了回來：嘿嘿。


  沒有理他，乖乖的工作。


  中午跟小雅一起去餐廳吃飯，急忙的搶進要關門的電梯，才發現隻有歐陽小姐一人在裏麵，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歐陽小姐先開了口：“童卉，總經理助理做的還習慣嗎？”


  “還好，還好。”心裏盤算著，這位準總經理夫人以後會不會給我小鞋穿。抬頭看見她臉上洋溢的笑容，一個快要結婚的女人，心情總是不錯的。該不會對我這樣的小職員報複什麽了吧。


  “那個，歐陽小姐，祝福你。”


  “謝謝，謝謝童卉你的祝福。”


  出電梯門的時候，頭有些眩暈。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最近頭總是眩暈。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突如其來眩暈，站了好一會兒才穩住。小雅問我用不用去找醫生看看。我搖頭，可能是因為最近工作量很大的原因吧。不知道為什麽，說起醫生，竟有一種厭惡。可能所有人都不怎麽喜歡醫生吧。畢竟，說起醫生，總與生病有關。


  1月12日天陰


  日子還是不慌不忙的過著。整理文件，寫文案，作報告。做的得心應手，熟練了吧。


  總經理跟歐陽小姐，經常忙碌的除外奔波。結婚這等大事該有很多要忙的吧，可是偏偏時間又那麽緊迫。搞不懂，為什麽連結婚都要這麽緊促。可能是適應了大城市的快節奏了吧。不知道自己什麽時間可以適應。


  一凡這幾天倒是對我格外的關心起來。不定時的短訊問候，下班的時候總是開車來接我。起初有些不適應，後來也就習慣了。哪個女人不歡喜著自己的男人如此在乎自己。


  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一凡專心的駕車。不是特別優秀的男人，可是卻是一個能給我安全感的男人。


  告訴他，最近總會莫名的眩暈。本來直行的車掉轉方向，開往醫院了。


  檢查，拍片。弄得像是得了什麽大病似的。總覺得眼前給我做檢查的醫生有些熟悉，卻好像又不認識。


  坐在休息室，一凡去醫生辦公室，說要問問我拍片子的結果。


  半個小時的時間，他走出來，笑著告訴我，醫生說隻是最近過於勞累而已。


  回家的路上，一凡突然說：“我們結婚吧。”


  “不是把婚期定在五一了麽？怎麽突然又說起了？”


  “我想你早點兒做我的新娘。”


  “專心開車，怎麽不正經了起來了。”


  1月20日大太陽

  白花花的太陽有些刺眼。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最近總是睡不好覺。一直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披著婚紗，卻總也等不到新郎。


  應該是一凡突然說要把婚期提前的結果吧。


  在寫字樓下看見總經理跟歐陽小姐挽著手一起步入寫字樓。很和諧的背影，心莫名的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


  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向外看。天空凝成一抹濃重的藍，看了讓人心裏有些壓抑。


  “童卉。”


  轉身回頭，總經理站在我的麵前。不知怎地，他的眼裏似乎隱藏著一抹憂傷。


  “怎麽了？”


  欲言又止的樣子，說出來卻是一句：“工作的時候別太累了，你總是這麽拚命。”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似乎是有些期待。真是不明白了，最近自己變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雅敲門進來，手裏捧了一大束百合。


  “卉卉，這是你的花，我替你簽收了。”把花放在我辦公桌上的時候她還不忘調侃我一句，“你們家一凡可真是浪漫呢。”


  嗬，知道他的心思，總想著要把婚期提前。其實，到五一，也不就還有三個多月麽。可是看樣子他並不想等到那個時候呢，總想著立刻就舉行婚禮呢。


  征求媽媽跟林叔的意見，他們也都讚成一凡的提議。於是，順了一凡的意，去了領了那個證。婚宴訂在2月10號。看來緊促的不是總經理跟歐陽小姐的婚事了，倒是我自己的了。居然跑到他們前麵了。


  2月9日天晴


  這幾天總是緊張的睡不著覺，覺得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


  把睡不著的原因歸為快要結婚了，這種症狀被小雅歸為婚前恐懼症。她說，現在適應了大都市生活節奏的白領女性們在結婚前都會有這種感覺的。媽媽也是這麽說的，可是總覺得她看著我的時候那麽凝重。


  可是自己有什麽理由恐懼呢？什麽都沒有用自己操心。之前的買房，裝修，到現在的婚宴。完全都是一凡操辦的。我根本沒有累著，也沒有操心。小雅總是嚷：“卉卉，你能嫁到一凡這樣的好男人可真是幸福呢。”


  或許吧，我是幸福的。可是總感覺少了些什麽。我依然記不起自己從什麽時間跟一凡在一起，縱使一凡告訴我，我們是在大學的時候就相愛在一起的。雖然那些細節一番描述過很多次，可總覺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凡急了就敲我的腦門，說我是個笨蛋，怎麽什麽都忘了。


  可是，我的記憶力，一直是那麽好啊。


  2月10日天陰


  舉行的是西式婚禮。來了很多朋友，公司的人也都到齊了。耳朵裏充斥的都是祝福的聲音。


  很莊重的儀式。


  神父說：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神父問：童卉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聽見自己回答：我願意。


  神父又問：李一凡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李一凡說：我願意。


  還是一番說辭，在主的麵前發誓。最後交換戒指。這類似的橋段，在那些泡沫劇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就這樣，我嫁給了李一凡。婚禮結束，我從今以後就成為他的女人了。明明該是很幸福，心裏卻總是有強烈的不安。


  2月14日天晴


  天氣好的不得了，似乎也是為了祝福歐陽小姐跟總經理家明的婚禮。


  他們的婚禮舉行在這個城市最高級的酒店。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跟婚禮和諧，把所有的衣服都找了出來。在衣櫃的最裏麵，看見一件淺灰色的小禮服。莫名的熟悉感，卻怎麽也記不起什麽時候買的這件衣服了。


  直覺這件衣服應該很適合自己穿，與今天的婚禮也應該很搭。


  決定了穿這件灰色的小禮服，頭發綰成一個髻。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卻看見身後一凡複雜的表情。


  “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


  “不知道為什麽一眼看見這件小禮服就很喜歡呢。一凡，這件小禮服是什麽時間買的了？我怎麽也記不起來了。”


  “我也不記得了。”


  跟一凡一起去了酒店，很盛大的婚禮，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跟公司的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新郎新娘過來敬酒，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所有的人都舉著酒杯說著祝福的話，那莫名的眩暈卻又一次突然襲來。站不穩，就要倒下的時候，是總經理扶住了我。那一瞬間，記憶像是一股洪水宣泄而來。


  一下子記起了所有。可是我知道，隻能這樣子，祝福了。酒杯裏鮮紅的液體，一飲而盡。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2月15日天陰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自己得了一種怪病。受不得驚嚇，否則就會選擇性失憶。


  原來，我一直記不得跟一凡之間的種種，是因為我們之間並沒有那些點滴的浪漫。這個男人，一直默默的愛著我，從大學到現在。而我一直是與現在身為我頂頭上司的家明相戀。與那些濫俗的電視劇情節一樣，家明的家人並不看好我，他們理想的兒媳人選是歐陽雪。於是，就發生了車禍，在那一瞬間，巨大驚恐導致了我失憶，關於家明，完全從我的腦子裏剔除了。


  順水推舟，媽媽與一凡一直瞞著我。一凡代替了家明在我生活中的位置，直至現在成了與我相伴一生的人。


  關於那件小禮服，那是生日時候，家明送的禮物。關於家明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那是因為媽媽拜托了他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媽媽篤定，家明再愛我，也無法逆轉家裏人的意思，在他們的商業王國裏，犧牲兩個人的愛情，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何況，歐陽小姐也是愛著家明的。


  聰明如我，記起了，又怎麽能理不順這些事情呢？

  關於那句“你還是沒有忘記她”，有了歸宿。隻是已經成定局。


  你娶了她為妻，我嫁了他為妻。一直都有愛，可是並沒有成為彼此的歸宿。


  那麽，隻能裝作還是失憶。我並沒有記起。你依舊是我的上司。而我隻是你的助理。各自有了家庭，那麽就要這麽平淡的走下去。繼續，選擇性失憶吧。


  生活，便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