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怨靈婚紗
和褚弦逛街的時候，我總是心事重重的，根本無心去買什麽。
褚弦也知道我們現在的日子，總是過一天少一天，他沒法控製我的多愁善感。
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最後的日子裏，多陪一陪我。
天色已然慢慢擦黑，街上各色的店鋪，也都是亮起了花花綠綠的招牌，五光十色的，都是時間最絢麗的顏色。
這樣的燈光下，其實我和褚弦兩個人都是最為孤獨，也最為無奈的。
走到一家賣婚紗的店鋪門口時，我突然不由自主的拽住了褚弦的手：“褚弦，我想看一看我們穿婚紗的樣子，好不好？”
褚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拉著我，一起進了那家店。
興許是晚上了，店鋪裏麵並沒有多少人，主人是個中年的肥胖的有些臃腫的女人。
她半個身子趴在櫃台上，像是一團肥肉一樣的，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兩隻手裏麵，則是捏著小巧的指甲鉗。
電腦上，似乎在播放這最近很時髦的一部韓劇，胖女人臉上淚光閃動，似乎已然沉寂在那些無聊的劇情中。
我不喜歡看電視，更不喜歡看韓劇，所以也無法理解，那些對著屏幕哭的死去活來的人。
等我們走進去看著婚紗的時候，女人才反應過來，挺著那張胖臉站了起來，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明明這麽胖的一個人，卻偏偏穿了一身旗袍。
“你兩是看婚紗？”女人的語氣不是多麽熱情，完全沒有生意人那種該有的趨炎附勢。
我心裏對她這種態度很不滿，想拉著褚弦離開。
褚弦卻是沒有在意女人的態度，慢慢的點了點頭，然後笑了一下：“是的，看看婚紗。有時間幫我們介紹嗎？”
不知道是褚弦長得帥，還是女人看著我的褚弦想到了那些所謂的長腿歐巴，總之她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般，立即熱情滿滿的。
“有有。嗬嗬……兩位想看什麽樣子的，這裏都是最新的款式。哎呀，這位帥哥真好看，還有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一般的漂亮。”女人招呼著，走在前麵，然後將那些各式各樣的婚紗，一一對著我們介紹。
其實對於這些花哨的款式，我不怎麽感興趣。
畢竟現在這個年代，說的好聽叫自由，叫開放。
但是大家都明白，即使穿上了婚紗，也不是一輩子的長相廝守，即使睡在一張床上，等著天亮了，照樣各奔東西，沒有什麽東西是絕對靠譜的。
其實，我更向往那些過去的日子，離我很遙遠的歲月，盡管那時候沒有車水馬龍，沒有高樓大廈，但人心卻是質樸的，不會有這麽多紛爭，大家想著的都是為了簡單的日子忙裏忙外，而不是什麽房子，車子，還有畫著領導人的票子。
我曾經感念有一顆向往真愛的心，卻生在了這般物欲橫流的時日，但索性遇到了褚弦，讓我的人生沒有了想象中的遺憾。
褚弦的品味，在很多時候，與我不謀而合。
他對那些婚紗，也是興致乏乏，始終沒有多少興趣，甚至不會問我喜不喜歡。
“那個，你們這裏，有沒有那種複古一點的……”褚弦不好意思打斷老板的介紹，但他也不想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還是將話頭挑了出來。
“哦，有，有……”女人這才反應了過來，忙不迭的點頭：“現在喜歡那種老物件的很少了，兩位倒是品味獨特。不過那大馬褂什麽的，店裏暫時沒有，要是需要的話，你們得定做。民國時候的那種校服倒是有兩件。”
“那我們買下了，拿過來，順便幫我們拍張婚紗照。”褚弦看著我並沒有不喜歡的意思，就吩咐老板刷卡去了。
民國時候的那種女生校服，像我穿起來，還是很好看的。不是像婚紗一般的端莊，風情款款，但是也又另外一種清純與俏皮。
其實我骨子裏，也是一個跳脫的人，所以對這種風格，我還是很中意的，隻是畢竟喜歡是喜歡，卻從來沒有這般打扮過。
等著將衣服換好的時候，我反複的照著更衣室裏麵的鏡子，那裏麵的我眨巴著大眼睛，很是可愛。
衣服是白色的斜領，領口是用藍色的布料封邊的。裙子也是那種深藍色的料子，搭配起來，看上去很清純與俏皮。
反複的看了幾眼，我竟是我看越喜歡，對這一身衣服，竟是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占有欲望，想將它無時無刻不穿在身上。
而鏡子裏麵的那種身形更是綽約，在燈光下，每個線條都是那麽的柔和。
就像是……像是這件衣服根本不是穿在我身上，而是裏麵塞著一個模特一般玲瓏的身子。
腦子裏出奇的想法讓我猛地一驚，這時我才發現，我的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了，衣服的布料黏在身上，像是被貼了一層膏藥一樣，讓我很不舒服。
我轉過身子，想要看看背上有沒有什麽不妥。
但是當身子扭過去的時候，我的頭明明是背著的，可我看著鏡子裏麵的臉，那鬢角的長發下麵，似乎藏著一張蒼白的麵孔。
兩隻蒼白的眸子，在透過亂發死死的盯著我看……
我忍不住一聲尖叫，褚弦離我不遠，他在第一時間衝進了更衣室，一把將我攬進懷裏：“沐筱，怎麽了，你怎麽了？”
“臉，臉……”我指著鏡子，嘴裏不停的喊著，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
“沒有啊，什麽臉？”|褚弦的眼睛也在盯著鏡子。
我知道褚弦不會騙我，跟著他的視線，我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鏡子，但是那裏麵之後褚弦和我。
不管我怎麽轉頭，那張臉卻是無影唔總，再也沒有出現過。
“姑娘，是不是你看錯了啊？”這時候女人也站在門口，眼睛盯著那鏡子掃了兩眼，有些奇怪的說。
“可能吧……”雖然我剛才看的很清楚，但是我怕褚弦擔心我，何況這些日子，我確實壓力很大，出現幻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隻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罷了，或許我真的想多了。
心裏安慰了一下自己，我被褚弦扶了起來。
“沒事，親愛的。應該是我眼花了。”我解釋了一句，怕褚弦多想，似乎是我第一次這麽叫他，褚弦的臉上也很是甜蜜。
“恩恩，等拍完了婚紗照，我們早點回去。”褚弦也拉著我，一起走出更衣室。
其實這不算是什麽婚紗照，但我們的觀點，婚紗照不一定真要穿著婚紗才算是婚紗照，隻要是自己喜歡的衣服就好，何必去牽強那麽多。畢竟兩個人能夠甜甜蜜蜜的，才是最好的，然而這一切與什麽款式的婚紗，都沒有太大的關聯。、
到了拍照的地方，女人拿著相機擺弄了幾下。
沒有新人拍照時候的生澀，我和褚弦沒有什麽指導，就能很甜蜜的站在一起。
所以照相也沒有花費多少功夫。
等到女人用電腦將照片打印出來的時候，對我和褚弦也是讚不絕口：“做這一行也有些年了，從沒有見過向你們兩個人這麽般配的。這照片我看的都要嫉妒。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收起來。”
女人說的話很平常，但我心裏卻是感覺，他在隱隱的對我強調什麽東西，而且最後用紙袋包起來的照片是遞給我拿著的，而不是給褚弦。
我想打開看一看，但褚弦卻說：“沐筱，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你很累了。”
聽著褚弦的溫柔，我也將照片放進了包包裏麵，反正有時間再看，也不必急於一時。
褚弦挽著我的手，就要離開。
忽的身後的女人叫了一聲：“那個，你們兩位等一下。”
“哦？怎麽了？”褚弦回過頭，朝著女人看了一眼。
“嗬嗬……你看我這腦子，今天是本店開張五周年的日子，消費五千以上的顧客，我們免費贈送電影票。隻是別的影片的票都送完了。這邊就最後兩張，好像是個恐怖片，國產的那種，你們要是需要的話……”女人從桌上拿出兩張票麵。
“哦，那個，就不要了。”褚弦要拒絕，但是我心裏卻想跟褚弦去看一場電影，盡管我不喜歡恐怖片那種神神叨叨的感覺，但想想是國產的，也就沒有在意。
“那個，褚弦，要不你陪我去吧。反正現在不是很晚，不用急著回去啦。”我撒嬌的跟褚弦說。
“恩，好好。你喜歡咱們就去看看。”褚弦笑了一下，從女人手裏接過電影票。
“女孩子心思倒是玲瓏的很啊，不怕你笑話，姐姐我年輕的時候，也出落的很標誌。哎，隻是命不好，沒有遇到你這麽好的男人啊。不說了，要是害怕的話，多往這位帥哥懷裏擠一擠。”女人笑著將我們從店鋪裏麵送出去。
在女人關門的時候，我忽然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一個人盯著那樣，很不舒服。
我回頭看了一眼，女人正隔著玻璃門看著我們，她的身後，儼然也有一個穿著民國校服的女子，但是當我晃了晃眼睛的時候，那個影子卻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