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度靈
走廊裏，在李道一那奇怪的聲音響起的時候。
我的身邊也好似起了一陣淒冷的風，更詭異的是，明明風聲很大，吹得那蠟燭都是左右搖擺，偏偏隨著風起了一層濃厚的白霧，將我的視線全部遮蔽。
我一時緊張不已，那種風聲中，夾雜著一聲聲的慘叫，有老人的咳嗽聲，孩子的哭聲，是那麽的混雜，而我卻偏偏將每種聲音都聽得真切。
當走廊中的一切都被霧氣彌漫的時候，終於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霧氣中，隱隱約約有人影在朝著我靠近過來。
我隻能努力的將身體縮在蠟燭照亮的一腳。
雖然李道一曾經交代過不止一次，但是偏偏這種緊張的時候，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忘掉了。
心裏總是被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吊著，那種感覺毛骨悚然，又好似失魂落魄一般，完全沒有一點的著落。
當人影靠近的時候，我的心幾乎已經糾成了一團。
尤其是那人影透過霧氣，清晰的映在我眼前的時候。
那是一個麵目焦黑的老人，就像是火災現場搶救出來屍體一般。
然而她又不是屍體，每一步朝我走過來的時候，都是步履蹣跚。
她的兩隻佝僂的手臂，微微向前伸著，仿佛下一刻就會衝到我的麵前，掐住我的脖子一般。
我很恐懼，這是時候，我甚至有一種衝動，想一把推開近在咫尺的門，然後鑽進褚弦溫暖的懷抱。
但是，這個時候李道一的麵孔，又似乎是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猛然想起自己犯下的錯誤，心裏不免愧疚。
眼睜睜的看著老人走過來，我隻能將自己的情緒壓抑在心口，然而臉上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衣服……衣服……”老人死死的拽住我的袖子，卻是終究沒有去掐我的脖子。
當看著她灰白的眼神中，那種絕望與孤獨的時候，我竟是情不自禁的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遞給了那個老人。
衣服送出去的時候，燭火猛然升騰，將那一件羽絨服化成了灰燼，老人的身上卻是多了一件羽絨服，赫然就是我給他的那件。
得到衣服之後，他的臉上也是散開了些許笑容，盡管那張臉看上去依舊很嚇人，但是我的姓劉，卻是遠遠沒有之前那麽恐怖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隱隱的覺得，有時候跟所謂人人懼怕的鬼打交道，或許比與人相處更為輕鬆一些。
因為鬼沒有那麽多的心機，他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寫在臉上，然後付出行動。然而相比之下，人心總是醜惡的，甚至他在對你笑的時候，興許下一刻就會將刀子插進你的背心。
正是因為這種心理，也是因為這些日子一連串的遭遇，讓我時常不由自主的去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他們的每個眼神，在看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有人居心叵測。
然而，不管現在的樣子，還是未來可能麵對的孤獨，我總是無怨無悔的。
至少我還有褚弦，我可以無條件的去信任他，全部身心投入的去愛她。
老人走後，他的後麵就是我之前在旅館一樓看到的那個中年婦女，她的整個肚子都是裂開的。但是她依舊是將連著臍帶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裏。
那個鬼孩子在哭，聲音卻不像一般的孩子，他的嗓子是沙啞的，就像是兩張很是粗糙的紙張，反複的摩擦在一起。
也許是看到了熟人，也許是之前那個老人的經驗，我看到婦女抱著孩子的時候，心裏竟是沒有多少的抵觸。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婦女的聲音無比的沙啞，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
麵對她的疑問，我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的孩子要喝奶。”婦女的聲音依舊很僵硬。
她這句話說完，我的身體也是僵硬了一下。我和褚弦已經戀愛了，但是我還是……
一時的氣氛有些尷尬，本能的羞愧讓我低下了頭，但是當我想要抬頭解釋的時候，那個婦女的臉色卻是突然變得無比猙獰。
嘴裏倒吸了一口冷氣，我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你們都是狠心的，男人都是負心漢，女人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女人嘴裏淒厲的吼了一聲，突然朝我撲了過來。
我本能的縮了一下，但是在燭光的照耀之下，那女人不僅沒有撲過來，反而是像被烈火焚燒了一般，慘叫著退後。
那鬼孩子連著的臍帶，也是被燭火燒斷。
女人的身子被彈了出去，孩子就縮在我的麵前。
燭火似乎帶著無盡的威嚴，像是佛光一般耀眼，將那孩子燒的，隻能發出一聲聲沙啞的哭泣。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是突然撲過去，抱住了那個滿身是血的孩子。
然而在我將他塞進懷裏的瞬間，他卻是猛然張口，咬住了我的手背。
我被疼的甩了一下手，無意間將孩子丟出了燭光的範圍。
女兒抱起地上的孩子，然後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方才縮回霧氣中，不見了聲音。
但是她臨走時候，那種仇恨的眼神，卻讓我心跳不止。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當我仔細去看得時候，原本白皙的手上，卻是多了一個漆黑的牙印，像是刻在我的手上一樣……
女人走後，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個男人再次慢慢朝我靠近，他的身後，隱隱的還有兩道身影。
似乎是方才鬼孩子的事情，讓這些鬼魂對我有了畏懼。
其實，我心裏也很想早些結束這一切，但是我了褚弦，我隻能咬牙堅持著。
男人猶豫了很久，還是站在了燭火麵前，他們一共三個人，其中的一個我也認識，就是跑到我麵前撿麻將的男人。
“你們有什麽心願嗎？”這一次，我也變得主動了起來，不再等那些鬼開口說話了。
不然，他們一旦主動說出來，我又不能滿足，就會引起這些冤魂的不滿。
“三缺一……”這時候，三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男人臉上的笑意也是有些猥瑣：“美女，陪我們哥三打一把麻將。”
麵對這種請求，我突然覺得有一種哭笑不得。
人都說賭鬼，這一次倒是真讓我遇見了，臨死都還記得一盤未達玩的麻將，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過他們的這個願望，倒是也不算太難滿足。
三個男鬼席地而坐，我也是蹲在了地上，伸手去抓地上的麻將。
我的手與孤魂的手觸屏在了一起，那種冰冷很是徹骨，尤其是我的手背上，還被鬼孩子咬了一口。
我不是很會打麻將，而且手疼一直在分散我的思維。
一盤麻將打完的時候，我已經輸了不少錢。
不過對於這個，我倒不是很在意，雖說現實中我很窮，但是買一些紙錢還是能夠負擔的其的。
接受了我的賒賬，三個男鬼很是滿意。
其中我見過的，掛著金鏈子的男鬼臨走的時候，又突然磚頭：“妹子，你咋得罪了娘兩個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把事情說出去。
男鬼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將手伸過去。
心裏略微猶豫了一下，我還是照著他的意思做了。
男鬼將我的手捏在他冰冷的手裏，這一刻，我還是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然後，隻是覺得手背被摸了幾下，等我睜眼的時候，我的手已經被鬆開了，手背上那個牙印也是淡了很多，不再那麽疼了。
“妹子，有時間一起打牌……”男鬼笑了一下，才慢慢的消失。
然而他離開的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該怎麽去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