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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裂嘴的女人

  從二樓下來的時候,空氣中的那種潮濕已經讓人窒息,尤其是這種冰冷的環境。


  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跑,腳踩在水窪裏麵,不知哪裏的爛泥,讓我猛地跌倒在地上。


  渾身都被泡在冰冷的雨水裏麵,但是我的麵龐貼近的時候,那分明就是一股血腥,有些焦灼的味道。


  我慢慢的挪了一下身子,並沒有直接站起來。


  而是將兩隻手緩緩的挪到了眼睛前麵,黑暗中,我看到了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正順著我的胳膊往衣袖裏麵灌進去。


  不僅是手上,我的衣服,甚至我的臉上,都被沾滿了那種粘稠而冰冷的血……


  天空中飄著的,不是雨水,而是血!


  我猛然間尖叫了一聲,黑暗中似乎又有一個女孩子,在唱著那個關於洋娃娃的童謠。


  我緊緊的咬著牙關,這時候的感覺,就像是整個身體的神經,都被一股無形的絲線給揪扯在一起,沒有疼痛,但是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緊巴巴的。


  “嘶……”一口冷氣灌進嘴裏,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血水打在地板上,像是亂七八糟不成節奏的鼓點,又像是那種無比焦灼的腳步聲,一聲聲無比的急促,急促的讓我的心跳也是跟著那種快的不可思議的節奏,亂的像一團麻線。


  “褚弦,褚弦……你在哪,你在哪啊?”這個時候我,隻能無助的叫著褚弦的名字。


  “沐筱,我在這裏,我快要死了,你過來,過來啊……”褚弦的聲音時而遠,時而近,飄忽不知。


  似乎一整座大樓裏麵除了血水,就隻剩下他的聲音。


  我隻能慢慢的挪動步子,強忍著心裏的恐懼,慢慢的站了起來。


  拖著沉重的腳步,我艱難的往前走,臉上濕漉漉的,已經分不清楚那到底是雨,是血,還是淚。


  然而,每當我邁出一步的時候,黑暗中就有一個同樣節奏的腳步聲在回應著我。


  我開始走了兩步,但耳朵卻總是在小心的聽著背後的聲音。


  那種聲音很輕,但我卻聽得很清楚。


  我猛然間頓住了腳步,然後回過頭,卻隻看見了一片的黑暗。


  不可能!

  我整個人像是僵硬了一般,那種聲音那麽清晰。


  何況一個下雨的大樓裏麵,怎麽會存在回音?

  一定是除了我之外,還存在著另外一個人,他就藏在黑暗裏,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我心裏害怕急了,但是同樣有一種奇怪的想法,我想把那個拽在我後麵的聲音揪出來!


  腳步慢慢的往走廊深處移動,我試圖尋找出口的同時嗎,也把自己逼近了一個最狹隘的地方。


  隻有這樣局促的空間,才有可能讓我和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狹路相逢。


  終於在轉過最後一個牆角的一刻,我鼓起所有的勇氣回過了頭,但是除了近在咫尺的黑暗,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整個走廊裏麵都是空空蕩蕩的。


  心裏猶豫了一下,我又轉身開始往回走。


  這時,那個一直在糾纏著我的聲音消失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我壓抑的心髒終於放鬆了一些。


  這時我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四麵都是很空曠,而且我來時的走廊,也是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


  所以我十分篤定,不管那是不是回聲,反正應該是我聽錯了,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除此之外,就是褚弦。


  心裏惦念著褚弦,但是我回過身子的時候,走廊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影子。


  高高瘦瘦,不是我的褚弦還是誰?


  “褚弦!”我急急的叫了一聲,朝著褚弦跑了過去。


  滿心的失落與惶恐,卻恰巧在這個時候,能夠投入一個最溫暖的懷抱。


  褚弦也在這個時候張開了雙臂,站在走廊的盡頭,等著我。


  我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個我朝思暮想的人。


  一隻冰冷的唇攀上了我的臉,褚弦的懷抱,甚至比他的唇還要冰冷。


  我本能的掙紮了一下,卻是借著月光看到了褚弦的鎖骨,那個位置有一個小小的血洞,在往外滲著一絲絲的黑血……


  “不,你不是褚弦!你放開我……”我神情慌亂,想要推開那雙冰冷的手,但是卻怎麽也掙紮不開。


  “對,我不是你的褚弦。”男人猛然抬起了臉,我才看清,那分明就是司徒隨風。


  “司徒隨風,你放開我!你要做什麽?”我心裏害怕急了,狠狠的踹了司徒隨風一腳,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揣在鐵板上麵一樣。


  “你說我要做什麽?賤人,現在這裏隻有我們,不應該做一點有趣的事情嗎?”司徒隨風臉上的笑容幾乎已經扭曲了。


  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已經想到了,我甚至決定咬斷自己的舌頭自盡,也不能滿足這個變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抱著我的司徒隨風突然鬆手了。


  他的神情很是惶恐的看著我,往後退了兩步,竟是化作一陣風消散了。


  我心裏先是一鬆,然後又發現了不對。


  我根本沒有什麽能阻擋司徒隨風,他為什麽要突然離開。


  心跳猛然變得急促,我慌忙回過頭去,卻看到了一個穿著風衣的女人。


  他站在我的身後,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她的臉上帶著口罩,我看不清她長得什麽樣子。


  甚至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女人就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


  那雙手像是鐵鉗子一般,將我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月光下,女人的另一隻手慢慢的亮了出來。


  那隻蒼白的手裏麵,抓著一把縫紉用的剪刀。


  剪刀的刀刃在我的臉前突然打開,那種金屬摩擦的聲音,讓我陡然間窒息。


  脖子被掐住,我隻能半張著嘴巴呼吸。


  然而就在我張嘴的時候,女人的剪刀也是搭在了我的腮幫子上,一邊伸進我的嘴裏。


  隻要這個剪刀合起來,我的嘴巴就會被扯開一條縫。


  我沒法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疼痛,我甚至想被當場嚇死,活著嚇得暈過去,但是那種金屬特有的冰冷,在刺痛著我的神經,讓我在恐懼中,變得無比的清醒。


  我清楚的看到,女人拿著剪刀的手在慢慢的用力,而我的唇角,也是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兩隻手在掙紮的時候,無意間抓掉了女人的口罩。


  我看到了黑色的披肩發下麵,藏著的東西。


  那是一張焦黃色的臉,但是女人的兩腮,都是一道長長的口子,而後用一種麻線縫補在一起。


  我嚇得本能的將脖子往後仰了一下,同時女人抓著我的手陡然間鬆開。


  她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一隻手去抓地上的口罩,另一隻手始終握著冰冷的剪刀。


  我已經沒法去管女人在幹什麽了。


  唇角在流血我也顧不得擦拭,我瘋狂的朝著走廊裏麵跑,就算是司徒隨風可能在裏麵,我也毫不在乎了。


  相比那個被剪開嘴巴的女人,司徒隨風就算在可恨,他起碼還有一點人的樣子。


  我不敢想象自己落在那個女人手裏,會是怎樣的下場?

  腦海中,那個口罩下麵藏著的臉,讓我畢生難忘!


  我跑的很快,已經竭盡了全力,但是那種沉沉的咳嗽聲始終就跟我我的後麵,不緊不慢,像是貓捉老鼠一般的戲耍。


  果然跑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大樓的門已然被鐵鏈鎖得死死的,我死命的搖晃著,嘴裏含糊不清的叫了兩聲救命,再磚頭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到了走廊的另一邊。


  我被堵住了去路,隻能順著牆壁往一邊走,但是在牆角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消火栓的大櫃子。


  我心裏一緊,也顧不得思考,直接扯開門,鑽進了裏麵。


  但是身子往後靠的時候,我才發現裏麵不止我一個人,而一直緊緊跟著我的那種咳嗽聲,也是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了。


  我不敢回頭,隻能將一隻手慢慢的往後摸了一下。


  虎口張開著,但是沒等我摸到什麽,忽然手心裏一股鑽心的疼痛。


  我猝不及防,慘叫一聲,從櫃子裏麵摔了出去。


  一隻手緊緊的抱著虎口,我看到拇指與食指之間,被扯開了一道口子,血水正在手上流著。


  我甚至顧不得疼痛,猛然抬起了頭,那個帶著口罩的女人正站在消火栓的櫃子裏麵。


  她手裏麵懸著的剪刀一張一合,刀刃之間,隱隱有血珠在滾落。


  金屬摩擦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伴著女人不緊不慢的腳步。


  我兩隻手撐著地麵,身子不住地後退。


  我想站起來,盡快的逃離這個女人的視線,但是偏偏雙腿已經被嚇得像是軟了的麵條一般……


  女人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我已經沒有地方在退了,因為身後就是冰冷的牆壁。


  她慢慢的蹲在我麵前,再我撕心裂肺的吼叫中,慢慢的抓起了我的另一隻手。


  她的手慢慢的掰開了我的虎口,那種力量大的像是鉗子一般,我根本無力反抗。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把冰冷的剪刀搭在我的虎口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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