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魂殤
“司徒隨風，要不是你，我和褚弦怎會這樣？今天你逃不了，你不得好死！”聽著司徒隨風的喝罵聲，我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含恨回了一句。
確實是我對司徒隨風的恨太深了，要不是他在最後關頭利用我重創了褚弦，我和褚弦早已安靜的生活在了一起，我們恩恩愛愛，可以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是司徒隨風一手將我的美夢全部撕裂！
我豈能不恨他？要不是我沒有那份本事，我恨不得將司徒隨風給生死活剝了。
可是這一句狠話說出去的時候，我當時就後悔了，心裏更是沒來由的一陣不安。
再看司徒隨風哪裏還有一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賤人，我找到你了！可惜你還是那麽沉不住氣，好好的局麵，讓你毀掉了。嗬嗬……”司徒隨風冷冷的笑聲時遠時近。
我心中後悔不已，要不是因為我出聲司徒隨風根本看不破我的行跡。
隻是事情已經坐下了，現在我再後悔，都是無濟於事了。
我隻能竭盡所能的抱住手裏的蠟燭，隻要這一點星火不滅，司徒隨風就不可能威脅到褚弦，至於我，大不了和司徒隨風拚個你死我活……
心裏的狠勁上來了，我反而沒有了多少畏懼。
眼前除了閃爍的燭光以外，四處都是朦朦朧朧的黑暗，甚至黑的連那一扇洞開的窗戶也不見了蹤影。
司徒隨風和小孩子也消失在我的視野裏麵，這一切的變化就是我說了一句話，然後變換了一下想法的時間。
四周的黑暗很濃，很潮濕，像是掉進了一灘水裏麵一般，我甚至感覺到挪動一步，都是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沐筱，沐筱，你在哪裏……”一個虛弱的聲音時遠時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心頭所有的防禦都鬆懈了下來。
那是褚弦的聲音，離得我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他是那麽的虛弱，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褚弦，褚弦，你在哪裏啊？你怎麽了……”我抱著手裏的蠟燭，急急的回應著。
“沐筱，你快走，不要管我。李道一是叛徒，他投靠了司徒隨風！”褚弦的聲音很急，我更是覺得像是被晴天霹靂劈中了腦門一般，整個人差點昏厥了過去。
司徒隨風，我對他是那麽的信任，可是到了最後，他卻把屠刀伸向了我和褚弦。
李道一，和我一路走來，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
而這兩個人，卻是前前後後的背叛了我們。
想到這裏，我不僅恨得咬牙切齒，更是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產生了懷疑。
難道越寵溺換來的就是越有種，越真心換來的就是最後的背叛嗎？
……
而二樓的房子中，褚弦和李道一也是進行的很艱難。
那些人都是葬身在火災中的不假，但是真正的死因，卻是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所以不僅是因為我的錯誤，讓我瀕臨險境，李道一現在也遠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輕鬆。
屋子裏麵，沒有燈光，卻是被一片火海盡數淹沒，那裏麵有不少扭曲而焦黑的人臉在哭號，在詛咒。
單單是這種恐怖的場景，就能讓普通人嚇得昏厥當場，更不要說李道一還要穩住心神，不受這些冤魂的負麵情緒影響，以免影響為褚弦續命。
雖然有些艱難，但李道一進行的還算順利，可是到了最關鍵的關頭，褚弦的身子卻是一陣戰栗，猛然從深度的催眠中驚醒了起來。
他滿頭大汗的坐著，忽然兩手死死的扣住了李道一的肩膀：“老李，快停下，不要管我了，沐筱有危險！”
李道一被褚弦撲了一下，也是嚇得不輕，手裏一直緊扣的黃符，陡然落在地上。
原本距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的火海，頓時朝著唯一安全的床鋪卷了過來，像是風卷殘雲一般，很是駭人。
“褚弦，你瘋了嗎？我自己做的結界，我知道，困住司徒隨風一時半刻，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沐筱隻要守住那根蠟燭不滅，她就不會有事……”李道一一邊咬破自己的食指，灑出一絲鮮血，一邊匆忙的將落在地上的黃符重新捏在手裏。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司徒隨風殺了沐筱……”褚弦的話說道一半，竟是開始哽咽起來，他是那麽的楚楚可憐。
“不可能，褚弦，你太慣著沐筱了。你這樣胡得住他一時，能守得住他一世嗎！”李道一一把按住就要往床下走的褚弦：“你要知道，沐筱是為了你才去冒險的！”
褚弦的身子略微頓了一下，還是掙脫了李道一的手：“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我有一種預感，要是我現在不去的話，我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沐筱了。所以抱歉……”
“抱歉？褚弦，你這算什麽。你又欠我什麽，我李道一就是一個外人，我為了你們，把我自己搭進來，你想想我是為了什麽！你怕失去沐筱，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你真的太自私了。沐筱現在怎麽樣我不知道，但是你就這樣出去，他會永遠的失去你。所以褚弦，你要想好了……”李道一攔住褚弦的去路，依舊不停的勸阻。
“對不起，我隻要他能活著。至少，我不希望她死在我前麵。不管是自私也好，是愛也罷。這就是我褚弦的決定！”一把撥開李道一的肩膀，褚弦的身子踏出了屋子，因為進行到一半的續命，他沒有顯得很虛弱，反倒是和往常一般朝氣蓬勃。
但是李道一和褚弦自己都清楚，這隻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等到這些凶魂的氣息散盡，就是褚弦命絕之時。
看著褚弦的背影，李道一隻能歎息一聲，緊緊的追了上來：“褚弦，你等等我……”
知道李道一沒有繼續在固執己見，也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褚弦的嘴角也是散開一絲淡淡的笑容。
“李道一，這輩子有你這樣肝腦塗地的朋友，有沐筱這樣深愛著我的人，我褚弦雖死無憾，夫複何求啊！”褚弦說著，竟是放聲大笑，但是他的眼角，分明有淚光在陰影的閃動著。
擁有是一種幸福，而相反的失去，就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了。
“你滾，要死你自己去死好了，簡直瘋了，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瘋子？”李道一氣的破口大罵，但是他也無可奈何，他沒法強迫褚弦去做什麽，即便關乎褚弦的生死。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感情，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纏綿，甚至讓人覺得難以理解，卻未嚐不是世間最為深刻的，絲毫不弱於愛情的友情。
……
黑暗中，我好像又是走在了一棟破落的爛尾樓裏，外麵的雨很大，樓上沒有任何牆壁，所有的冷風和在雨水裏麵，從四麵八方狠狠的塞了進來。
失去了對李道一的信任，我的一切就隻有褚弦。
盡管我趕過去，也不是李道一和司徒隨風的對手，但是至少我能問心無愧，至少我能陪著褚弦去死。
這些或許有些無奈，甚至有些瘋狂，但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至少這樣，我的心裏能少一點內疚，能少一點虧欠，能彌補一點自己犯下的錯誤……
……
二樓走廊裏麵，李道一和褚弦並肩站在一起，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非常的凝重。
“不好，真的出事了！這個傻丫頭，怎麽就這麽笨啊？”李道一狠狠的剁了一下腳。
“怎麽回事，李道一，你不是說這次萬無一失嗎？”褚弦也是很著急，不過沒有責備李道一的意思。
“不知道，我的結界被破掉了。司徒隨風已經把沐筱帶進了另一個結界，這裏麵冤魂的氣息很強……”李道一的話說了一一半，就被褚弦強行打斷。
“你要是不願意，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已經勞煩你很多了。”褚弦的聲音帶著拒絕和抱歉，他很希望李道一留下來，這樣能多一份救人的把握，但也同時希望李道一能早些離開，畢竟這裏麵很危險，要是出現什麽意外，他真的無法補償李道一。
“我不會陪著你瘋，不過這個時候我要是走了，可就沒人給你收屍了。”李道一難得的吐了吐舌頭。
褚弦的臉上，表情也是變得輕鬆了很多。
“應該就是咱們讓沐筱進去過得那個火災大樓，但是我總覺得，這裏麵的東西，還有我們沒有看到的……”李道一站在結界的一邊，也是緊緊的皺著眉頭。
“算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先進去看看吧。我們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比司徒隨風那老鬼差！”褚弦的神色一冷，邁步就要往進去走。
可是一直在褚弦身後的李道一卻突然出手，一記手刀狠狠的砸在褚弦的後腦，褚弦當即就昏了過去。
李道一的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突然笑了笑，說：“對不起，褚弦。如果今天非要有一個人把命搭進去的話，那也不該是你……”
最後看了一眼褚弦，李道一緊了緊一衣服的領子，一步踏入了那片渾渾噩噩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