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閣樓(下)
玻璃台燈在女人的頭頂碎開了,她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沙發上麵。
彤彤臉上的笑容很僵硬,很恐怖。
那種咧著嘴的傻笑,乍看上去就像是用刀子,刻在了幼小的臉上。
那種仇恨的笑容,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女孩拾起床上的繩子,而後將女人死死的綁在了沙發上麵。
整個過程中,我都是看的形容枯槁。
明明是很血腥的東西,但是我的心裏沒有恐怖;明明是至親之間的相殘,但是我也沒有為止落淚。
畫麵變動的很快,女孩拿起那帶血的鐵簽字,從女人食指的指甲縫裏刺了進去。
原本昏迷的女人因為疼痛醒了過來。
他在掙紮,在喝罵。
我看著她扭曲的臉孔,甚至心裏有一種快感。
但是漸漸的,看到女孩冰冷的臉龐,我卻是變得空虛了起來。
鐵簽字刺進了女人的每一個指甲縫,她在哭,在掙紮,但是女孩的臉,比之前這個女人還要冷酷。
那種被仇恨折磨的心裏,將人變得變態而扭曲。
扔下了手裏的鐵簽字,而後女孩又拿起那把剪短過自己手指的剪刀。
剪刀搭在女人的手指上,而後剪落,一次又一次,直到一隻手都變得光禿禿的,女孩才疲倦的坐在了地上。
她緩了很久,臉上的表情變動,顯示出她的內心也在拚命的掙紮。
隔著玻璃,我靜靜的看著這場慘劇。
而後,女孩終於跑進了廚房,然後將一桶食用油倒在了女人的身上。
打火機的火苗無比刺眼。
大火在女人的身上蔓延,然後她身上的繩子也被燒開。
女人掙紮著,拿起地上的剪刀,她的身子已經被燒的破了皮,胳膊上滿是燎泡,流著像是油一樣的液體。
他死死的抱住了女孩,像是一個火人一樣,手裏的剪刀,張開了刃口,然後夾在女孩的脖子上麵。
這一刀並不致命。
女孩掙脫了出來。
我身邊的門板毫無預兆的打開了。
滿身是血的女孩衝了出來,緊接著就是那身上著著火,已經變得焦黑的女人。
我嚇得瞬間蹲在了地上。
但是兩個人就想是穿過空氣一般,並沒有發現我。
女孩跑到了防火門的地方,然而門板是關著的。
我記得清楚,那扇門是我進來的時候關上的。
我想去救那個女孩,但是看到滿身是火的女人,我又膽怯的縮在了原地。
剪刀刺在女孩的脖子後麵,一下又一下。
她的腦袋像是皮球一般,滾了滾,然後落在了地上。
女人瘋狂的笑著,然後隨著她的倒下,身上的火也在樓道裏麵蔓延。
皮球,想到那個皮球的時候,我的心裏陡然一緊。
然後我聽到了那個叫彤彤的女孩的笑聲,是那麽的刺耳,離我又那麽的近。
猛然一低頭,我看到了一張扭曲的臉,那個我一直抱在手裏的皮球,竟然是一隻滿是血腥的頭顱。
我下意識的一鬆手,那顆頭便是圓鼓鼓的,滾落到火海中。
那張臉上,像是被刀刻一般的笑容,依舊是絲毫不變,甚至笑聲還回蕩在起火的樓道中。
火勢蔓延的很快,那個原本該倒下的女人,也是從火中慢慢的走了出來。
她焦黑的臉龐,她的身體都在燃燒,一隻手裏捏著剪刀,女人另一隻手,卻是抓著我這邊的方向,朝我跑了過來。
“該死!”我嘴裏叫了一句,隻得鑽進了女人的家裏,一把扣住了門板。
門上滿是血跡,甚至還沒有幹涸。
我的手上也被沾滿了血。
我嚇得一下子退到了一邊,然後倒在了沙發上麵。
外麵的火很大,驚動了似乎是樓上的住戶,嘈雜的聲音裏麵,隱約有慘叫。
我想逃出這間屋子,卻發現被我關上的門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
硝煙從門縫裏麵灌了進來,我隻得慌忙的退開。
坐在滿是血跡的沙發上。
電視在這一刻毫無預兆的打開了,畫麵上,一個穿著白裙子的無頭女孩懷裏抱著她的腦袋:“妹妹背著洋娃娃,……”
童謠從她已經離開脖子的頭顱中唱出來。
我嚇得拚命的慘叫,電視裏麵,女孩卻是慢慢的從屏幕上麵往我走近。
“冷漠的人,你見死不救……”她的嘴裏一直在說著這句話,然後在女孩貼近屏幕的一刻,那一顆腦袋從電視裏麵滾了出來。
然後是一隻沒有食指的手,抓住了電視櫃的邊緣。
我的身子,像是被固定到了沙發上一般,我掙紮,卻沒有一絲作用。
怪異的姿勢,讓我想起了那個女人臨死的時候的樣子!
女孩的手,然後是整個白裙子,她的人像是一談爛泥一般,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爬到我的腳下。
抓起地上帶血的簽子,然後我的手被無頭的女孩抓在手裏。
我想抵抗,但是我不知為什麽,沒有一點力氣。
、鐵簽子慢慢的湊近我的指甲縫,我拚命的慘叫著,而一邊的掉落的頭顱,嘴裏還是哼著那詭異的歌謠。
簽子慢慢的在指甲縫裏麵遊走,她像是很享受我絕望的慘叫,卻隻是慢慢的劃著,並沒有刺進去。
即使這樣,我都變得心驚膽戰。
鐵簽字刺破了一點皮肉,我叫的撕心裂肺,十指連心,那種痛苦,無法形容,像是心髒被一根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一般,痛的徹思底裏。
滿頭的冷汗落下,我感受到那根鐵簽子在我的指甲縫裏麵蠕動,卻又不急著紮進去……
我想到了那個焦黑的女人,慘叫中隻有無盡的絕望,也許不久的下一刻,我就會被這不知是人是鬼的變態女孩澆上食用油,然後燒成一團焦炭。
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我已經停止了那種沒有作用的掙紮。
食指滴著血,而後那個無頭女孩又抓起了我的無名指,同樣的開始用鐵簽字慢慢的摩挲。
可就在這時,一直打不開的門板被突然撞開,無頭的女孩也是猝不及防。
我隻看到一團火焰衝了進來,抱住了那個女孩的身子:“走,走啊!……”
是那個女人……
我身上的枷鎖在這一刻被打開,我猛然間衝出了屋子,衝進了滿是硝煙的走廊。
最後隔著玻璃看了一眼,無頭女孩正騎在火人身上,用鐵簽子一下一下慢慢的,又狠狠的刺著女人的心口。
她在地上的腦袋,眼神死死的盯著我,那笑容中,猙獰裏麵充滿了戲謔。
火勢很大,然而最開始燃燒的地方,反而要小很多。
我跑到了防火門的門口,使勁的用身子撞著門板。
似乎是著火的緣故,門一下子被我撞開了,我衝進了樓梯口,像是迎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般,撞進了牆角。
三樓在火焰中漸漸被吞沒,而我眼前的場景,也是在濃煙中漸漸的變化。
正在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忽然一顆頭顱從火海裏麵滾了出來。
“你逃不掉……”那種慘叫帶著獰笑。
我生怕被這腦袋追上,轉身就要往樓梯下麵跑。
“沐筱,不要動!冷靜啊……”我幾乎下一步就要邁出去,卻被熟悉的聲音給喝住了。
“是褚弦!”心裏的想法蹦出來,我的腳下也是一緊。
然後身子滾下樓梯,我的手忽然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拽住。
耳邊的冷風呼呼的吹著,我這才看清,自己是掛在旅館的外麵,天台的頂上。
身子懸在半空中,這樣掉下去的話,很可能被活活的摔死,褚弦的一隻胳膊死死的拽著我的手,想要把我拉上去。
一起的還要招待所前台的那個女人和李道一。
三個人一起用力,才把已經嚇得脫力的我給拉了上去。
看到褚弦,我頓時滿心的委屈,一下子鑽進褚弦的懷裏,大聲的哭了起來。
褚弦溫柔的拍著我的後背,不問我怎麽了,隻是一遍一遍的安慰著我:“乖,不哭,沒事了,都過去了……”
被李道一和褚弦扶著回到了二樓,喝了一口白開水,我才恢複了一些冷靜、
之後李道一問起我的情況,我如實的說了自己看到的東西。
但李道一他們說的,卻是和我一點都不符,他說是看到我突然往天台跑,怎麽叫都不答應。
等李道一追上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天台的門反鎖住了。
沒有辦法,李道一隻能叫前台的女人拿鑰匙,等追過來的時候,再將門打開,我已經一隻腳離開了天台,要不是褚弦手快的話,我這肯定是跳樓摔死的下場。
招待所的女人,聽了我的話,卻是臉色變了變,將起了這裏的一段往事。
原來這裏是一棟三層樓,一二樓被包下當招待所,三樓住著幾家人。
後來不知為什麽,樓上突然起了大火,將一棟樓上的人全部活活燒死在裏麵。
之後,派出所來人調查,也是草草了事。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可是陸續有人從這裏跳樓身亡。但是關於死因,查不出任何線索。
無奈之下,這裏原本的三樓被當做危樓拆掉了。
女老板是個外地人,離異到了這裏,便宜買下了這片地皮,然後重新開了招待所,改了間二樓。
但是,招待所屢屢有鬧鬼的傳聞,還有住在二樓的人跑跑到天台自殺。
本來是二樓的高度,摔死的幾率不大,但是偏偏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女老板吃了不少官司,然後沒辦法,隻能把天台鎖起來,然後請了道士來作法。
可是招待所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差,除了啥都不知道的外地人,本地的即便流落街頭,都不願意往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