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僵局
“你……搶回楚將軍的遺體固然重要，可王妃你知不知道這些迦南人有多可恨！
短短一月，城外漁村被洗劫一空，來往商船連人帶貨無一放過，可在他們的槍炮麵前，我們隻能龜縮不出，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風，為何不讓我們乘勝追擊，讓那幫迦南人血債血償！”
“陸將軍也知道之前作戰，夜涼一直處於下風，你又如何能保證，此番追出去，不是白白給迦南送人頭，而是讓他們血債血償？”
她向陸川逼近，語氣冷酷猶如冰冷的殺神“你又憑什麽讓他們血債血償？
憑你麾下那群拿著大刀長矛的將士，還是憑我和王爺手中這二百杆槍，幾顆轟天雷？”
陸川登時麵色慘白，連著後退了好幾部。
風臨淵和永慶侯父子上城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幾人連忙走過來，永慶侯更是著急道：“王妃息怒，陸將軍從小和楚騁將軍一同長大，情同兄弟，楚將軍以身殉國，陸將軍心裏也不好受才會如此激動，還請王妃體諒！”
“同袍犧牲，心情激動悲慟，我能理解，但如果因為悲痛就讓更多的人去白白送命，那恕我無法理解！”
夜傾雲如此不留情麵，並非故意掃了陸川的麵子。
而是她和風臨淵初來乍到，雖然自己也帶了兵馬，但更多的卻是原來在南境駐守的將士。
陸川當眾質問她，不管有意無意，都是在挑戰風臨淵這個主帥的威嚴，這時候給了他麵子，到時候，就無人給風臨淵麵子了。
陸川臉色漲的通紅，分明是窘迫至極的樣子卻還是向夜傾雲請罪道：“末將一時情急失言，還請王妃恕罪！”
夜傾雲這才緩和了臉色，“陸將軍報仇心切，本妃理解。
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本妃和王爺來，就是要讓迦南人血債血償的，但卻不是現在，陸將軍稍安勿躁，楚將軍和將士們的仇，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陸川還能說什麽，即使心裏並不相信風臨淵和夜傾雲會為楚騁這樣一個區區三品將領報仇，但他也不傻，不至於當場說出來。
隻能勉強道一句“一切聽王爺和王妃的。”
夜傾雲也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實意，點了點頭，轉身去看風臨淵。
“迦南人的炮火猛烈，你沒受傷吧？”
說著話，圍著風臨淵轉了一圈兒，沒看到傷口才滿意了。
風臨淵看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心中好笑，麵上卻是一派正色，“還有沒有什麽事情要做的，沒有的話，回去準備下一步作戰計劃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那這裏你？”
夜傾雲指了指身後的城樓，這可是重中之重。
“左右兩側架兩個千裏鏡，留一隊弓箭手防禦，槍手隨時準備支援。”
風臨淵說著，轉身對薛長安道：“薛世子，你最熟悉港城的情況，煩請找人在港城高處掛上巨型銅鍾，一旦城外有情況，立即拉動銅鍾，由遠及近，層層遞進，務必要城內以最快的速度獲悉戰況。”
“王爺好主意！”
薛長安興奮不已，“我立刻去安排！”
話說完，飛也似的跑了。
永慶侯唏噓不已，“楚大將軍說王爺是名震大洋彼岸的戰神，如今牛刀小試，已見成效，本侯佩服！”
“侯爺過獎了。”
這樣的讚譽於風臨淵早已經麻木了，完全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幾人邊聊邊往城裏走。
“迦南人的炮火威力如何，侯爺也看到了，對付這種凶猛的武器，人多根本算不得什麽優勢，接下來與迦南的開戰，南境原來的兵馬能發揮的作用不大，還請侯爺安撫好這些人。
至少，戰事徹底結束前，本王不希望被自己人絆住腳步。”
文臣爭名氣，武將爭功績，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風臨淵此番是要用東營驛站的兵打仗的，打下來的功績自然也要落在這些人身上。
原來在南境的將士們難免心有不平，而風臨淵卻顯然不願意在這方麵浪費時間。
永慶侯聞言，心中苦笑，炮火槍*支全在寧都王夫婦手中，他哪裏還有說話的份啊！
但他能以布衣之身屹立朝堂幾十載而不受各方牽連，就是因為他無比清晰的頭腦。
深知這兩位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永慶侯非但沒有表露不滿，還欣然接受了風臨淵的安排。
“王爺放心吧，下官定會妥善安置他們，定不會讓他們給王爺添亂的。”
一行人回到太守府，永慶侯看到房間裏等比例打造的沙盤，四處掛著的輿圖，臉上一次比一次震驚的神情幾乎壓不住。
“這，王爺和王妃今日才到的港城，這些，是何時準備的？”
永慶侯貪婪的看著惟妙惟肖的沙盤，恨不得上手去摸一下。
“下官在南境待了幾十載，竟然到今天才看清楚港城全貌……”
永慶侯顫巍巍的摸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山川草木，驚喜道：“王爺，下官現在真的相信，您一定能打敗迦南人了。”
抬頭時眾人才看到這位已然過了知天命的年歲的老侯爺竟然雙目泛紅，激動的像是要哭了一般。
夜傾雲哭笑不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無語的推了推風臨淵的胳膊。
風臨淵默了默，直接走向主位，開口卻不是安慰永慶侯，而是詢問戰況。
“楚將軍犧牲，目前港城戰事是誰在主管？”
“回王爺，本來是副將何繼祖，但他現在已經下獄了，眼下，最清楚戰況的就是陸將軍了。”
回話的是永慶侯，他眼眶還有點紅，說話甚至帶了鼻音。
不過風臨淵和夜傾雲並未對其表示不滿。
永慶侯與他們一同抵達港城，現在就能回答風臨淵的諸多問題，便說明他是做足了準備工作的。
這種認真的態度已然得到了風臨淵的欣賞，至於大老爺們被一個沙盤激動的紅了眼眶什麽的，完全不重要。
風臨淵冷聲道：“傳陸川進來說話。”
方才被夜傾雲懟過的青年人很快進來，麵上略帶忐忑。
風臨淵卻開門見山，“你是目前最熟悉港城戰況的人？”
陸川拘謹的點頭，“楚將軍犧牲，何副將下了獄，現在就剩下末將和跟著楚將軍一同前來的範輝煌、還有侯爺的副將薛城對戰況比較了解了。”
“那就先跟我們介紹一下戰況，一開始怎麽打起來的，迦南人目前攻占了哪些地方，雙方損失，夜涼兵力的部署情況，知道什麽說什麽，全都說出來。
竟然不是要刁難自己？
陸川怔了怔，才緩緩介紹起戰況來。
那邊疾風拿了一直朱砂筆根據陸川說的情況在輿圖上勾勾畫畫，陸川說了將近兩刻鍾，疾風就畫了兩刻鍾。
陸川說完，疾風自然的跟著道：“大致情況就是如此了，目前來看，南境守備軍暫時隻能起到一些安撫民心的作用。
王爺，南境四座城池迦南人同時對三座城池進攻，但無一例外的，都沒能進城。
屬下怎麽覺得，他們不像是要認真打仗的樣子？”
“我也覺得不太對勁。”
夜傾雲摸著下巴愁眉苦臉的，“方才迦南的炮火威力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的城樓固然易守難攻，但迦南的炮火威力也是不可小覷的。
若真的集中火力進攻的話，也不是完全攻不下來的，可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怎麽覺得有點雷聲大，雨點兒小的意思呢？”
兩人話說完，全場無話。
少時，陸川默默舉了舉手，“末將有一個猜測，不知道準不準確。”
夜傾雲抬了抬手，“陸將軍但說無妨。”
“迦南人將我們逼近城裏後就迫不及待的洗劫了附近的村莊，不但搶掠錢財，甚至連現成的饅頭糧食和雞鴨魚肉都拿走了，所以末將猜測，會不會是迦南出了什麽事，急缺糧食，所以，要以圍城勒索朝廷，索要糧草。”
“杭城、雁城和金城那邊也都是如此嗎？”
夜傾雲和風臨淵對視一眼，已然有了某種猜測。
陸川點頭，“因為港城最是繁盛，遭到的攻擊也最猛烈，不過對城外漁村和過往商旅的劫掠都是一樣的。
猶如雁過拔毛，吃相很是難看。”
風臨淵輕叩桌麵，“本王馬上修書一封，問問東秦皇可曾被迦南人索要糧草貢品，酒酒，讓你的人想辦法籌集糧食，暫時不要多，但一定要快，城外百姓不能一直餓肚子，時間一長，要出大事。”
老百姓在乎的不多，隻求個溫飽。
如若夜涼朝廷連他們的溫飽都不能解決，那離百姓暴動也就不遠了。
“我馬上安排。”
夜傾雲頷首應聲，“在這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先讓城外的百姓進城？
把他們和迦南敵軍一同放在城外，總不太好吧？”
“放百姓進城倒是可以，迦南人都是老*毛子，也不怕他們混在百姓中間，但是王妃，咱們怎麽讓百姓知道可以進城尋求庇護啊？”
永慶侯愁眉苦臉，憂鬱的像個屢試不第的落魄書生。
夜傾雲也愣住了，她怎麽給忘了，這個時代的城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