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一鼓作氣

  “這就回城了?”


  封言辭傻乎乎的看著夜傾雲,“所以我們跑這一趟究竟是為什麽?”


  他們什麽都沒做,中了一身劇毒,吃了一頓齋飯,看著皇後娘娘和慈恩大師、還有那什麽匪首黎鏘打了一架然後就帶著滿地的“屍體”回城了?


  “對啊,回城,不然封大人還想在相國寺剃度出家不成?”


  夜傾雲臉上的笑容燦爛的耀眼。


  封言辭連連搖頭,“不用了,還是回城吧,回城好、回城好!”


  誰也沒想到相國寺的一切都隻是個開始,而城內,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才真正開始。


  跟著去了相國寺的眾人誰也沒想到,夜傾雲說要回城,卻並不是要回宮,也不是讓他們回自己家。


  而是將他們連同那些“屍體”還有諸多不知身份的人全都帶到了向來隻有祭祀才會去的太和殿。


  屹立在未央宮和鳳儀宮中間的太和殿的位置比上朝的金鑾殿還要高出幾許,站在那裏,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勢必有大事要發生了。


  眾人心思各異,坐在高處的夜傾雲卻心中不安。


  慈恩以桓老先生為餌,將風臨淵引誘至靈山書院,雖然那連續三個信號彈的確表示靈山書院的事情的確已經結束,但誰知道風臨淵有沒有受傷呢?

  思緒翻飛間,青山匆匆跑進大殿,素來沉穩的臉上略有喜色,“皇後娘娘,好消息,陛下徹底拿下奇襲靈山書院之逆賊,桓老先生安然無恙,另外,飛鸞將軍將闖入城中,意圖生亂的逆賊全數拿下,百將堂,全軍覆沒!”


  “好!”


  夜傾雲激動的拍桌,“傳令下去下去,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各方準備,迎鎮南侯、蘇澈、一幹欽差入宮,今日,咱們就一鼓作氣,將那些長在大燕深處的毒瘤全部鏟除殆盡!”


  青山應聲而去,很快就有人在太和殿內準備好了書案筆墨,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各居其位,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合著今日不是要祭祀,而是要三堂會審啊!


  好在今天不是他們的主場,一群人看著大殿外或躺或跪的眾人,隻安安心心當個吃瓜群眾就好。


  風臨淵回來的很快,無視三呼萬歲行大禮的眾人,大踏步走到夜傾雲身邊,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才鬆了口氣,“還不錯,這次沒受傷。”


  夜傾雲含笑嗔他一眼“我哪有那麽倒黴?還次次都受傷的?”


  素來對她百依百順的人竟然一臉不讚同的說了句“你的運氣,還真沒好到哪裏去!”


  話落,不等夜傾雲開口,牽著夜傾雲的手就做到了大殿高處的寶座上。


  太和殿不比金鑾殿,莊嚴卻並不刻板,一張寬大的椅子輕而易舉的容納了風臨淵和夜傾雲二人。


  待眾臣三呼萬歲之後,風臨淵便免了眾人之禮,朗聲道:“諸位可知,朕今日,為何要召諸位於太和殿?”


  大臣們老老實實的搖頭,齊聲道:“臣等不知,請陛下明示。”


  笑話,別說他們真的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也不敢說出來啊,被人扣一個揣摩上意的罪名,那能是好玩兒的嗎?

  風臨淵也沒指望一句話就讓這群成了精的老狐狸把自己給賣了。


  放眼望去,直言道:“諸位可還記得月前樊相指控原來大燕之外的學子遭受打壓,科舉之路被斷一案?

  此等大事,大臣們再說不記得就有些蠢了,連忙出聲附和。


  樊秀夫中毒的後遺症尚未徹底痊愈,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卻還是放不下百官之首的擔子。


  聞言立即站了出來“適才聽皇後娘娘命人召鎮南侯等幾位負責徹查學子遭受打壓一案的欽差進宮,陛下此番又舊事重提,敢問陛下,可是此案有眉目了?”


  “樊相猜得不錯,此案的確有眉目了。”


  風臨淵肯定了樊秀夫的猜測,卻並未直接將事情宣布於眾,而是跳轉了話題,“最近兩年,朕不在大燕,各方軍中禍事橫生,倒賣軍械、欺壓百姓、軍營之間互相鬥毆,擾亂駐地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這些事情,哪位愛卿聽到過?


  或者,插手管理過?”


  朝堂上鴉雀無聲。


  軍隊是一個王朝立國的硬條件,軍中發生這種亂象,竟然要堂堂皇帝來告訴他們,就算是往日並不知曉軍中情況的文官,也覺得羞愧至極。


  良久,兵部尚書陳翰章站了出來,愧聲道:“回陛下的話,臣也是兵部架閣庫走水,重新核查賬冊時才發現諸多問題,身為兵部尚書,臣嚴重瀆職,罪無可赦,請陛下降罪!”


  緊接著,夜飛鸞也站了出來,“承蒙陛下信任,臣任兵馬大元帥,統帥三軍,卻治軍不力,導致此等亂象,請陛下降罪!”


  很快、徐放、風西洲、秦老將軍等一幹武將全都跑出來請罪。


  “一個個請罪的態度倒是誠懇無比,既然如此有擔當,那你們誰能告訴朕,才短短三年,為何我大燕軍營會變成此等模樣?

  堂堂百萬雄師,竟然比那不知進退,沒規沒矩的槽口還不如,事事都靠銀羽衛的將士拿命去拚,還要你們這些將軍幹什麽?

  啊?”


  最後一個字,猶如死神的號令,令人肝膽發寒。


  一陣寂靜後,被風臨淵火速救援,又請進宮的桓老先生開口了。


  “陛下,大燕在短短數年之內疆土擴張了數倍,無論是軍營還是官吏的管理上都缺乏一定的經驗,而且,兵員太雜了。


  加之各國之前的將士都有自己的小團體,的確不好管理,老臣以為,屬實不能將這些罪責全怪在諸位將軍身上。”


  誰都知道桓老先生雖然隻擔了個太傅的虛銜,但風臨淵對他的尊重是沒話說的。


  桓老先生話落,兵部尚書陳翰章立即順杆子往上爬,“桓老先生不愧是大燕幾代帝師,看問題一針見血,隻是不知,老先生對大燕軍中的現狀,可有何解決的良策?”


  “良策不算,一步一步來,總能解決的。”


  桓老先生看了看大殿外的眾人,語氣稍微有些冷硬,“起碼,要先把心懷叵測,故意在軍中生事的人給收拾了吧?”


  言語中罕見的帶了幾分戾氣。


  陳翰章呆了呆,隨即想起在老寧都王和寧都王妃遇害之前,這位也是宦海沉浮幾十載的能臣。


  以一己之力說服當時身為大陸強國的北慕退兵,是真正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第一人,這樣的桓老先生,怎麽可能會是個心慈手軟的老書生?

  心頭一震,陳翰章突然就明白過來,這哪兒是桓老先生要給陛下獻策啊,分明就是陛下早就打定了主意,借桓老先生之口說出來而已。


  果然,桓老先生話音才落,那邊風臨淵就磕著明黃色的案幾開了口,“把人都帶上來。”


  大臣們伸長了脖子看著禦前侍衛把一群人帶進來,其中有尋常百姓,還有江湖劍客、甚至還有幾個穿著官服的地方官,完全看不出來他呼嚕裏賣的什麽藥。


  少時,又有幾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進來。


  作為刑部尚書的安旭和便開了口,“你們幾個,都是本打算進京趕考,卻因為種種原因放棄科舉的學子?”


  幾個學子一起應聲稱是。


  為首的學子膽子大一些,不用安旭和問,便主動說了起來,“學生張遠,乃是宛城人氏,千年年初已經通過了會試,就在進京之前,突然有人給學生送了一封匿名信,說朝廷根本不收原來大燕以外的學子,若是執意進京,便要學生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是在書院聽書時聽人說有同鄉學子進京趕考,被原大燕境內的學子排擠折辱,明明頗具才華,卻被原大燕境內的學子頂替了身份,去報官,卻被打的半身不遂。”


  有人開口,後麵的人就不怕了。


  一個個將自己的經曆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出來,都是意氣奮發的年輕人,做著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天下聞名的美夢,就那麽被人斷了青雲路。


  如今知道事情有蹊蹺,各個恨不得把自己的冤屈說給天下人聽,一個個說完,聽得朝中那些經曆過科舉之苦的寒門官員們是義憤填膺,恨不得當場掄著拳頭去揍人。


  而風臨淵則格外多餘的問了一句,“鎮南侯、蘇澈、姚鳳安、這些學子說的可都是事實?”


  夜傾絕拱手應聲,“啟稟陛下,西疆十三州境內每一個遭遇打壓的學子,臣都命人嚴格核查過他們的經曆,確保具是事實。”


  蘇澈和姚鳳安也跟著保證。


  如此,風臨淵便將主場交給了安旭和。


  安旭和也不糊塗,雖然他也氣氛,但沒忘了斷這場案子的最終目的。


  是以,他極為冷靜的追補了幾句,“若說那幕後之人是為了欺瞞打壓大燕之外學子,不讓他們參與科舉,為何過去的五次科舉中也還有不少原北慕、大燕和南韓的學子,這又作何解釋?”


  這次回答的卻是蘇澈,身為刑部郎中,他的回答一針見血,“回稟大人,那是因為那些學子或家中有權有勢,對方無法幹涉,或懦弱無能,一開始就答應了通過科舉,入朝為官後為他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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